51、chapter.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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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丈夫额角鬓白,脸上沟壑纵横，这副体貌特征，要不是开口唤妇人,真看不出来两人是夫妻。

“叔叔,别客气了,我送完阿姨就走。”

夫妻俩想留肖似吃饭,肖似出言婉拒。

姜兆和道：“姑娘,别不好意思,你救了我家爱人，理应留下来吃顿饭。什么都别说了，我出去买菜。”

他外套一穿,踏出大门。

沈琳望着他的背影叹息：“小肖啊，抱歉，我们不是强留你,是很多年没人陪我们吃饭了。我家闺女比你大不了几岁,老姜看到你就想起她，你别介意。”

“你们的女儿？”

对啊，难怪一踏进这间房子肖似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主卧、客厅、厨房，明明被主人布置如此温馨,可到底少了什么。

乍一说，她顿然反应，他们家是摆了相框,但是没有摆和孩子的合照。

拐角那间卧室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个花编草藤爱心,一看就是出自他们女儿的手笔。

妇人渐渐哽咽：“说来不幸，我们本来有一个女儿，将她拉扯大之后送出了国。她在国外学习优异,年年都能拿奖学金。那年，她告诉我们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我们很高兴，这就出国找他们。哎，甭说，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冷冰冰，对我们女儿还挺好。感情嘛，就这么回事，他对我们女儿体贴，我们女儿也对他上心。”

哽咽化成浓重的鼻音，她捧着脸情难自禁：“只可惜老天不长眼，这种好状态没多久，我们飞飞就没了。”

“出什么事了？”肖似想安慰这位长辈，又不知如何安慰。

妇人抽噎：“那年寒假，她为了给男朋友过生日，特地订一班飞机提前过去。谁知，飞机出事，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经历坎坷，肖似听后久久心潮难平。

等等……姓姜、冷漠的男友、飞机失事，这个故事她好似在哪里听过？

说曹操曹操到，故事的主人公猝不及防地出现了，而且是和姜兆和一起回来。

世界这么大，无巧不成书，肖似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到莫循。

对方见到她蹙住眉头略微沉思，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

“姜叔，您先进去吧，东西我来放。”

他将给老两口买的东西一一放在玄关下，催促姜兆和进屋。

姜兆和进来便说：“老沈，你说巧不巧，我才刚出小区大门就看到小莫，他让我回来，没办法，只能先和他一起。”

“小莫来了啊，快过来坐。”沈琳擦完眼泪，招呼莫循。

肖似尴尬：“阿姨，叔叔，你们家来客人我就先不打扰了。”连忙起身跑向玄关。

莫循冷不防拉住她，与她近在咫尺。

“都听姜叔说了，你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菜都买来了，一起吃个便饭吧。”

“是啊，小肖，你今天是客人，快坐。”

姜兆和两夫妻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对肖似热情得不得了，肖似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厨房里，他们一个择菜一个烧火，她与莫循坐在客厅一时无言。

自从知道莫循欺骗她之后肖似心里有根刺，极其坚硬极其锋利，对他哪能提起半点好眼色。

她以为莫循也是如此，上次利用肖佳狠狠坑他一把，他这种骄傲自负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惜她想错了，莫循不仅没有动怒，而且态度正常。

“你在临江不是待得好好的嘛，怎么跑到永都来了？”

明知故问，他明明晓得她母亲在这里。

肖似哼了哼：“不关你的事，反正我没想在这里碰见你。”

“看样子你是一个人过来的。”莫循瞄了眼，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肖似坐着别扭：“我是不是一个人来也不关你的事。莫总，有时间还是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不要缠着一个人不放，不然会很让人看不起的。”

“肖似，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有意探她的话，他的眉忍不住轻拧。

肖似说：“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的人不应该是你吗？我那么对你，你就没有一丝怨言？”

电视频道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莫循面无表情。

“永都有项目，我过来勘察一段时间，你堂姐自知无趣回去了。肖似，我不记得我最近哪里得罪过你，你用得着这种态度对我？”

最后一句能够提炼出他的情绪，疑问中掺杂一点薄怒。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种事情，最起码在这儿不合适。”肖似拿起遥控器转台。

莫循道：“飞飞的事我从没跟你说过，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但是现在没这个顾虑。肖似，飞飞是我多年的一个心结，我对不起她。”

夕阳散去，余辉剪下一道道线条，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脸上不再是以往冷冰冰的神情，而是展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沉痛，好似断了翅的鸟儿，这沉痛几乎将他心叶夺去。

肖似不想同情他，但这样的他未免有些可怜。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已经颠覆我对你的印象。从今天看来，你没有那么绝情，最起码你还能来看望她父母。”

讶异于她的话，莫循抽回思绪。

“你可能认为这是补偿或是愧疚，不重要了。肖似，我只知道能够得到你这般赞许，我不甚荣幸。”他偏过头微微一笑，真心实意的笑容，比往常温暖。

对于他这番转变，肖似打了个寒颤。

看惯了他往日毒舌讥讽的模样，再想起他对自己的算计，她没法确定他是否已经卸下伪装。他似乎有很多面，不同的面具，每一张底下都是另外一副面孔。

肖似敷衍几句：“你认为是赞许就是赞许吧，反正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跟我无关，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直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收起笑容，目光逡巡：“我不认为。”冷酷得仿若刚刚一切是错觉。

肖似没有辩驳：“随你怎样想，你开心就好。”

“小肖、小莫，别聊了，过来吃饭。”

打断谈话的是姜兆和夫妻俩，肖似和莫循相继上桌。

席间，因念及姜飞飞，夫妻俩对肖似格外关照。

“叔叔、阿姨，你们也吃。”她没有对莫循说一个字，只单单和夫妻俩说话。

沈琳问：“小肖，马上要过年了，你来永都是探亲吗？那你亲戚家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们送你过去？”

肖似感念她的热情，说：“阿姨，我是来旅游的，已经订好酒店，不牢你们费心。”

“是嘛，过年人都回家，你跑来旅游，家里人不担心吗？”

姜兆和回话，将话头引向莫循：“正好小莫也是一个人过来，你要是没有伴儿的话，这几天让小莫带你转转。”

一句话说完，莫循和肖似怔了怔。

“老姜，说什么呢。”

沈琳面含愧色：“小肖别介意哈，我家老头说话就是不带门儿，别往心里去。不过，他话说得不好听，理说得没错，你要是没有人在身边照拂，就让小莫给你当几天司机。”

“这个……”人家是好意，肖似不好明着面拒绝。

于是，她搁下筷子：“叔叔、阿姨，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莫循揩嘴，同她一样。

夫妻俩见吃得差不多了，恹恹地叹了口气：“小肖，那我们送送你。”

“不用了，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哪能让他们送，肖似谢绝。

她独自出了单元楼。

天灰蒙蒙中擦着黑，寒风猎猎，永都的冬天，晚上雾霾深重。

出门后她裹紧大衣，将围巾掖了掖。

莫循拿着车钥匙跟在她后面。

肖似听到动静，回头。

“不用你送。”态度十分冷淡。

莫循没生气，慢悠悠地说：“从吃饭到现在都没有人催你，显然，你是一个人来的永都。肖似，姜叔他们说得对，你需要一个司机。”

“但不需要你这样的司机。”肖似步伐很快，企图用这种方式摆脱他。

莫循长腿一迈，几步追赶上她。

“为什么生气？”他问。

没往上次的事情上想是因为他不认为肖似还在为那次生气，他不认为她会把怨气留到现在。

肖似屏息，凝视他：“好，我问你，你急着结婚是不是因为跟别人签订一份协议，好利用我做你们之间交易的筹码？”

她向来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尤其是在意别人骗她。这么问，是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果然，莫循身躯一顿，脸色凝固：“你知道了。”

没有究其原因，更没有问她如何得知，而是用这样一句干脆利落的回答昭明他的心意。

肖似沉默，凝视他两秒后气到声音颤抖：“莫循，尽管我从来没认为你会喜欢我，但我也不希望成为你做生意的筹码。你的人生本来跟我是两条平行线，你要如何你想如何，我无从插手，可是你却用这种方式伤害我。我还记得，你说过婚姻不是一纸儿戏，我以为你是认真的，没想到谎言背后还是谎言，你来来回回只是为了编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