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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清晨有薄雾,秋瑶醒的很早,睁开眼后就着窗外些许光亮,视线摸索着陆春宴的轮廓。
不知道躺了多久,秋瑶拉开被子,轻声从床上下来。这里的卫生间在外面,他批了件衣服,推开门出去。
外面很冷,雾气弥漫,白光透不过雾,昏昏暗暗像是个迷宫。
秋瑶不太认路,走了一段后,竟发现自己连回去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陆春宴的,他自己也是有外套的,可在这种事情上,总喜欢占陆春宴一些小便宜。比如喝水的时候总要拿着陆春宴的杯子再喝一口,不肯戴自己的围巾,喜欢凑过去拿起围巾的一段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磨磨蹭蹭往陆春宴身上靠,偷偷把陆春宴用过的便签纸藏起来,一张一张折成小星星藏在自己的小罐子。他想着等攒满了一整盒的时候,全都送给陆春宴,一罐子纸星星会掉进银河变成他的一个美梦。
他在薄雾里走了许久,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反倒是走到了一处高台上,爬上几节楼梯,能看到的是透过雾气逐渐明亮的天空。红日像能穿透一切,带着白昼从云雾里迸射出来,铺天盖地的璀璨光耀。
秋瑶呆呆地看着这天晨昏交替的一刻,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身后几声脚步,有人走近,站在他身后,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你也是来看朝阳的啊?”
秋瑶一惊,猛地回神,他扭头看去,见是生人,抿起嘴唇,指了指天空,“很漂亮。”
常年的生活习惯让孟衡一直醒的很早,房间里闷,他起来后就到外面转了一圈,而后就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是记得秋瑶的,年轻漂亮的容颜总能在人心里留下不浅的印记。
孟衡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他。秋瑶茫然地看向他,孟衡笑着指了指脸,说道:“擦擦脸把,都是眼泪。”
秋瑶愣怔,他下意识地用手去碰,竟是真碰到了一手的湿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看着这太阳就莫名其妙泪流满面了,秋瑶慌慌张张低下头,没有接那张面纸,而是用袖子胡乱地蹭掉了脸上的泪。他说着谢谢,拔腿便要走,突然又一顿,回头问:“你知道客房哪里走吗?”
孟衡笑着指了一个方向,秋瑶说了好几声谢谢,匆匆忙忙就跑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去的路,后背都出了汗,跑到房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陆春宴似乎是刚醒,他靠在门口,没穿上衣,垂眸看着秋瑶,睫毛很长,垂下时投落着漫不经心的懒意,他问:“你去哪了?”
他刚醒来是脾气应该是不大好,也不太会端着,那层温柔的面具扯开,连语气都生硬了几分。
秋瑶怕他冷,忙推着他进屋,不好意思道:“想上厕所,可没找到卫生间,逗了好久才回来的。”
陆春宴摇摇晃晃坐到床上,慢腾腾眨了眨眼,歪着脑袋笑道:“那你现在厕所上了没?”
秋瑶愣了愣,仿佛是刚反应过来,眼皮撑开,“糟了,我都给忘了。”
陆春宴的肩膀轻颤,朝秋瑶递去手,“走吧,和我一块过去。”
因为不是去抢头香,他们的行程便不算赶。吃过了饭后,回到房间收拾了片刻,便往山上去了。早上浓雾散去,道路短窄湿滑,山道小路上的林叶坠着露珠,山路不算好走。
大约是一刻钟,从山腰上到了山头,这其实不算是顶峰,连绵的山峦中,这座山头还算是稍矮一些的。庙宇就建在这个上面,规模不大不小,乳白色的长阶一层接着一层,人流上下,没人在上驻足,走得很快,到了最上面,从小门口那边取了香就能进去跪拜了,出来后再把香插在外头的炉子里。
陆春宴要过去,秋瑶站定不动,他抬起头看着那似有佛光普照的寺庙顶端,心有戚戚。
可能是妖物对于这般圣洁的地方与生俱来的畏惧,就算他只是个喝露水傻乎乎的桃子精,可也会害怕。
陆春宴见他没有跟上来,转身疑惑道:“你怎么了?”
秋瑶舔了一下嘴唇,轻声说:“我能不上去吗?”
他很少会提出这种要求,以往每一次,陆春宴去哪里,他都是恨不得让陆春宴把自己揣进口袋里一块跟着的。陆春宴也愣了愣,可看秋瑶面色隐隐发白,便放软声音问:“是不舒服吗?累了吗?”
秋瑶顺着他的话,小声应着。
“那你坐在这,我上去很快就回来。”陆春宴揉了揉秋瑶的头发,秋瑶乖乖点头。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陆春宴正好把包放在他这边。秋瑶作势张大手,半个身体压在两个背包上,开玩笑道:“主人,我会看好这些的。”
陆春宴是去给许微寒烧香祈祷,走过五十多节的阶梯,点了香跪在蒲团上心里默念着许微寒的名字。跪拜了三次之后,他缓缓起身,走到外面的香炉旁,把手里的香插上。
边上还有挂富牌的地方,陆春宴买了两张,一张写了许微寒,一张写了秋瑶,都给挂上了,希望所有人都平安健康。
山中雾气散去后,冬日里的暖光照入,秋瑶坐在边上的长椅上,懒洋洋地眯着眼。
孟衡从佛堂里出来,孟涛和他母亲还在里面,他觉得闷先离开的。走到下面,便见早上碰见的小孩坐在椅子上,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快走了几步,到了长椅边,孟衡低头笑道:“你好啊。”
秋瑶一愣,薄薄的眼皮掀开,视线落在孟衡的脸上。他想到早间的事,红着脸连忙坐直身,“你好。”
“我能坐这边吗?”
秋瑶点头,往边上挪了挪。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孟衡坐下来,他便说:“早上的事,谢谢你。”
孟衡笑了,“我又没做什么。”
“还是要谢谢你。”秋瑶有些时候有点钻牛角尖。
孟衡和秋瑶聊了几句,他是世故里出来的人,情商谈吐是找不到半点差错的,说的话题大多都是秋瑶能够接上的,氛围还挺轻松。
陆春宴从寺庙里出来,走下阶梯时,便看到秋瑶身边坐着一个熟人。
孟家一直以来都是做制造业,到了孟家小辈这一代才开始转而投向金融,孟衡算是金融界的一匹黑马,年纪轻轻便创造了不菲的业绩,让此前还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看不起是因为他大学时便出柜,他当时谈了个男朋友,两人的关系被彼此家长知道,对方家里可能是更严格,那男孩受不了父母的苛责,吞药自杀了。当时他的事闹得沸沸腾腾,又因为家庭关系,说是满城风雨都不为过。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陆春宴多少知道些,又听他之后被送出了国,是这两年才回来的。
陆春宴走了过去,秋瑶见到他回来了,便笑着站起来。孟衡朝陆春宴点点头,“陆总你好。”
陆春宴摆手微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客套寒暄,陆春宴便要带着秋瑶下山,孟衡站在原地,见他们就要走,突然喊住陆春宴。
陆春宴回头,他则说:“孟涛昨晚的话,我代他和你道歉。”
陆春宴知道他的心思,也明白孟衡应该是这孟家唯一懂点礼数的,他便道:“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孟衡笑了笑,目光从秋瑶脸上掠过,最后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他笑容温和,“那就好,山路不好走,你们下山要小心些,回了高平,不知道能否赏光一起吃顿饭。”
“好啊。”秋瑶对孟衡的印象不错,没等陆春宴回答,他先答应了。陆春宴顿了顿,顺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下山,下山的路走着更加崎岖不稳,秋瑶一边走一边对陆春宴说起孟衡,这是他来到这边后第三个亲近的人类,他觉得很开心,免不了啰嗦了些。
陆春宴耐着性子听,随意问了句,“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这么幼稚的话一脱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覆水难收,刚要说话掩饰,就听秋瑶大声道:“当然是你,你是最好的。”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陆春宴的心跳快了一拍,他因为秋瑶的一句话,而短暂地忘了呼吸。心里钝钝的疼,胃里也是,整个身体里都像是塞了很多很多东西,五味交杂沉甸甸的都是心事。
秋瑶太过纯粹了,可就算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却因贪恋这份美好,而放不开。
他们当天就回去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高速公路上非常拥堵,小半天的路程堵了就有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从高速上下来,陆春宴脸上染上疲倦,他很少会自己开那么久的车程。秋瑶已经睡过去了,身体微微蜷缩,身上盖的是陆春宴的外套。
春节里一直在他家里做事的阿姨回老家了,家里头好久没开火了,他打算带秋瑶先去外面吃点东西,等红灯时,陆春宴侧过身想要叫醒秋瑶。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几声急促鸣笛,他扭头看去,只见一辆红色福特竟横冲直撞穿过马路,直线朝自己这边驶来。
太阳穴绷紧,后脑勺发麻,方向盘右转,黑色的轿车猛地转弯,秋瑶的脑袋撞在玻璃上,陆春宴提高声音喊道:“秋瑶,把头低下去。”
秋瑶昏昏沉沉睁开眼,见到听到的是刺耳的鸣笛,跳绿的灯,纷纷四散的车,还有一辆像是疯了的红色福特。
他们的车撞在了护栏上,福特便追着他们的车直勾勾撞了上来。
车前玻璃顷刻碎裂,陆春宴扯开安全带,在玻璃碎片落下前,抱住了秋瑶,护在他身前。
秋瑶睁大眼,他呆滞地看着陆春宴,见他额头上爬满了血,听他急促的喘息,身体仿佛被定住,一动不敢动。
陆春宴忍着后背的疼痛,蹙眉低头看着秋瑶,看他面染惶恐,抬起手轻轻抚上秋瑶的脸。被玻璃划开的手臂溢出鲜血来,血水滴在秋瑶的脸上。陆春宴身上的力气流失的很快,他的身体往下跌,额头抵在秋瑶的肩膀上,声音缓慢微弱,他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福特连着撞了几下,整辆车都在晃,那震荡让秋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被一点点摧毁。
他叫着陆春宴的名字,用力扯开安全带,一脚踹开右侧的车门,拖着陆春宴从车里摔了出来。他们摔进护栏里,身体碾过景观丛,秋瑶的脸被挂刺划伤,却顾不得这些,急急忙忙站起来去看陆春宴的情况。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最有一下,红色福特的半个车头都凹陷了进去。秋瑶听到声响,打了个哆嗦,抬眼看去,福特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拿着刀下来。
不知是谁叫的救护车和警车,一声接着一声的警笛声似乎就在耳边,有人看到是个女人拿着刀,一阵惊呼,大喊道:“是陶媛,陶媛活过来了?”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大家都纷纷拿出手机,真的像是见鬼了一样,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陶晓拿着刀,她脸上也都是血,伤的不轻。她跌跌撞撞像是疯了一样跑过去,哭着大喊道:“陆春宴,陪我姐姐的命来。”
话音落下,她扬起刀来,横冲直撞刺了过来。陆春宴猛地揽住秋瑶,惯性使然,连思考都不必,左肩上一凉,想要扎进他心口的刀划开了他的肩膀。陆春宴皱眉,反手直接用手握住了刀刃。
陶晓抽刀,利刃硬生生划开皮肉,她咒骂着陆春宴,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是,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姐姐,为什么上次在车里的人不是你?”
陆春宴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秋瑶脸上都是血,是陆春宴的血。
他被陆春宴护在身后,看着朝他们跑来的警察,看着陶晓被人擒住,听她疯狂的笑崩溃的哭,听她说:“许微寒不是一直护着你吗?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陆春宴,他是因为你才残废的,那辆车撞的不是他,应该是你。”
秋瑶总觉得现在的欢喜像是偷来的,是他从许微寒那偷来的。
他根本不敢去看陆春宴,他怕看了,自己就从这一场美梦里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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