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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百年来,曾经与仙神势不两立、藐视人类存在的魔,逐渐被天庭教化,越来越多的魔类忌惮天帝法则,也从本心认识到自己的罪恶,成为新时代下文明守则的一员。
蓬莱学宫自建校起,主张兼容并包,只要成绩足够优异,皆能成为学宫一员,面上是如此,不过实际上偏见这种东西一直存在,往年招收的考生里,妖魔占比永远是最低的。
大多妖魔在武试这一关成绩都不错,笔试欠佳,再到面试这一关,几乎只有少数佼佼者能被考官留下,这一届考生里,除了流筝这个横空出世的雷系灵根考生,便还有魔界少主水光潋这个小魔头占据舆论头条。
水光潋报名那日,就迎来不少质疑的目光,负责登记名字的修士迟迟没能把他的名字写上去,待去请示过宫主,才敢将他的名字描到纸上。
“嗨,小妞妞,你也是睡不着出来看风景”水光潋性格跟他的小魔王身份简直天差地别,是个非常友好接地气的主儿。
流筝“”
两个人打架的时候,这货就老爱这么叫她“小妞妞,要不要我让哈你你都当了两次老二咯,这一次我当不当老大都莫得关系,反正最后总经验点加起来我都是第一。”“小妞妞,你不要老是用雷电劈人,我这戳头发都被你劈焦咯,影响形象。”
谁告诉她魔界小魔王为何抄着一口流利的四川话难不成魔界的人都这样
“不是,我只是出来上个茅厕。”流筝回答。
水光潋愣了一下,“哦,那你快些去”神色催促,似乎怕她憋不住。
“好。”流筝继续朝茅厕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光潋是魔界少主的关系,跟在他身后的有八个监考修士,生怕他耍花招,看见流筝时,八个监考修士眼里都冒了光。
即便流筝是妖怪,比水光潋的种族好不到哪儿去,但仅凭身怀雷系灵根,又因为小模样长得乖巧水灵,大家看她的目光欣赏多于审视。
流筝本来只是想解个小的,但蓬莱学宫配的考生餐口味还不错,白天吃得有点儿多,这会子一蹲下去,她顺便解了个大的。
小龙王半点没受到异味的影响,依旧在她袖子里睡得香噗噗,梦里翻了个身,尾巴扫到那颗同样被放在袖子里的血红色圆珠。
血红色圆珠掉落到地上,立马朝外滚去,流筝认真蹲着茅厕,没有注意到有东西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并且那东西跟长了眼睛似地快速朝外面滚。
水光潋坐在假山上看了一会儿天上弯钩似的月光和闪烁的小星星,他腹部一阵翻滚,脸色不太好看地从假山上跳下来,朝茅厕走,八个监考修士呼啦啦跟在他后面。
“嗑”地一声,他脚底一疼,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抬起脚,弯下身,借着月光,看见是一颗血红色的圆珠。
他捡起来,耳边传来一阵嘶吼的声音“幺儿”
声音非常小,但语气的歇斯底里他能感受到。
“做什么”其中一个监考修士大步走过来,神色戒备,将水光潋的注意力打岔。
“捡到颗球。”水光潋歪着头,神色阴邪,似笑非笑,跟方才与流筝说话时判若两人。
他笑时比不笑时更邪性,看着让人脊背发凉,几个监考修士瞬间将他围住,手都落到腰间的剑上,做拔出之势,“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究竟有何目的”
水光潋摸了摸手中的珠子,那道细小如风的声音恍然若幻觉,半晌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将它扔了出去,“老子要憋不住咯能有什么目的”
他推开两个监考修士,朝茅厕冲,修士脸色一白,以为他要搞破坏,立刻拔腿追在他后面。
见他跑那么着急,只是为了冲进茅厕,额头瞬间冒了三条杠,心中的警惕消了些。
血红色圆珠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最后砸进一抔土里,圆珠里的红发男人也转啊转,转了好几个圈儿。
魔帝晕晕乎乎爬起来,扑到圆珠珠壁边敲打呐喊、嘶吼咆哮,可他那声音传出去比蚊子声音还小,周围除了土和几颗草,根本没什么人,他喊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滑回去,盘腿坐好,双手结势,打出两团黑色魔气,朝珠壁推去。
不多时,就见血红色圆珠从土里爬出来,似乎圆珠上沾染的泥土遮住了里面之人的视线,圆珠左右上下抖了抖,将碎泥抖落,朝前滚。
行进的方向是水光潋所蹲的那间茅厕,可走到半道,一股强大的念力打进圆珠之人的神识中,魔帝“啊”了一声,表情变得扭曲,再也没了力气运出魔之气掌控圆珠。
他就知道他根本无法逃脱那股强大念力的控制,若这时候他强行坚持,只会像那人一样魂飞魄散。
这天下,无论妖魔仙神,只要魂飞魄散,基本等于元神消烬,不能再入轮回道,肉身最多过七天七日流为尸水,除非练就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只是传说。几千几百万年来,几乎无人练就,可那次一战,倒是让他开了眼界,那坐了云端数万载的九重天天帝,在被他和太宰圣君联合打死那一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练成了。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不,魔比神,简直气死魔
他没有不死之身,只能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挣扎一番,魔帝还是乖乖操控着圆珠老老实实滚回流筝那里。
流筝抖着蹲麻的腿刚走出茅厕,就见一颗血红色的圆珠蹦到眼前,她伸出手,握住。
“你怎么跑出来了”
关考生的小黑屋虽然小,但怕把考生闷坏,每个房间都开有一扇小窗户,窗台上还种有多肉,窗户离地面距离很远,考生若想通过窗户看外面,须得踩上凳子才够得着,有点被关监狱的即视感。
这些小房子皆是为了进行笔试临时搭建,从蓬莱山一处分叉的山头建到另一头,沿着山边而建,中心呈“u”形空出大片地方站满监考修士,考生在小房子里无法与外界沟通,出了小房子有一群监考修士盯着,完全没有作弊的机会,窗外是白云飘飘、悬崖峭壁,三寸之内设有隔绝阵法,空中鸟兽几乎飞不进来。
这日早上醒来,流筝用监考修士打过来的水洗脸时,看见一只小乌龟从门缝底下爬进来。
她拧干帕子,搭到架子上,头发也没梳,全部往后面拢了拢,她走过来将小乌龟捡起来。
小乌龟甚是与众不同,背上的鬼壳是紫色的,一双小小的龟眼睛泛蓝,小模样俊得不行,流筝瞅着它,觉得好眼熟,脑海里不自禁浮现出小紫鱼和小麻雀的影子。
小乌龟半点也不怕生,被她落到手心上时毫无反抗,也没有慌不择路地要跑,而是昂着一颗小脑袋看着她。
小龙跳过来卷到她手臂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盯着小乌龟看,好奇一般伸出龙爪去挠了挠它,还“呀”了一声,小乌龟也半点没有害怕。
瞅了一会儿,小龙王嘴巴一张,想把小乌龟吃掉,流筝推开它的小脸,它才意识到流筝不准它吃,它就不吃了,但是牙齿有点儿痒,想磨牙得紧,跳回桌上啃茶杯。
考官来发新一套试卷时,流筝将小乌龟落到地上,想着这小家伙估计是跑错地方才跑进来的,等考官走后,将它落到门口,将它放生。
答起题来流筝就把这只俊俏的小乌龟忘了,等刷完题,她一抬头,见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乌龟,正睁着蓝眼睛看她,小龙王长长的小身板绕着小乌龟围了一圈儿,用鼻子将它嗅来嗅去,又不敢吃它。
“你怎么不走呀”流筝一乐,将小乌龟捧到手上。
小乌龟只是看着她。
客栈里,魏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粉嫩小脸,蹙了眉头。
脸蛋儿上的肉少了,眼睛黑眼圈也有点儿重。
他以为不过是分开几日而已,他曾在九重天度过那么多一个人的日子,这点离别能算什么。可令他意外,这几日对他而言,仿佛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思念这种情绪涌在心头,像微弱的尘埃极速膨胀成星辰,直到天宇无法容纳,他一个理智的神也无法掌控,收集了几片碎魂后,他就是想来看看她。
魏小乌龟煊安静地窝在流筝软软嫩嫩的手心上盯着她,另一边,魏煊从胸口摸出一大把粉粉白白的小莲子。
他将那些小莲子撒在桌上,一颗一颗拨弄着,神色认真,像是在跟谁下棋,把小莲子当成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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