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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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觉目光转向面前的小姑娘。

娃娃脸，后脑勺扎着两根马尾辫，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荡来荡去。

见他看过来，笑得可甜了，眼睛弯弯的，嘴巴旁边还有两颗小梨涡。

别提多可爱，小草老师在旁边看得心都要化了，可惜对上的是沈觉。

沈觉面无表情地看着岁枣枣。

岁枣枣不明所以，小脸蛋红扑扑，“叫叫，我可以喊你叫叫吧？”

“吵。”

“啊？”岁枣枣似乎没听清，“叫叫，你说什么？”

沈觉抿了抿嘴巴，又不说话了。

“他说你丑！”被换了座位，但只是隔开了一个座位的吴勋脑袋挤过来冲岁枣枣喊，“我听到了，他说你丑！”

岁枣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把吴勋的脸推开，又问了一遍沈觉，“我丑吗？”

沈觉脸上隐隐带着一点儿烦躁，却什么都没说，把脸转了回去，继续拿着蜡笔画画，不管岁枣枣说什么都没有再给出反应。

窗明几净，温润的日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渗透整个教室。

春风拂过小窗台上挂着的手工千风铃，摇曳的千纸鹤伴随着“叮叮”的铃铛声，吸引了班上大半小朋友的目光。

画画课进到尾声。

小花老师走到小朋友身边，挨个点评小朋友们的作品。

这节课画画的题目是“天空”。

“米米画的是雨后的天空吗？”

“对啊对啊，老师你看还有彩虹。”

“甜甜你的‘天空’是粉红色的呀？”

“因为太阳公公快要下山啦！”

轮到岁枣枣时，小花老师注意到往常画画课十分活跃的小丫头趴在桌子上胳膊挡着脸，已经完成的图画放在一边。

小花老师拿起她的作业，看一眼，故意问道：“哇，枣枣画的天空好奇怪哦，天空上竟然飘着鱼儿一样的云朵。”

岁枣枣把眼睛从胳膊肘露出来，看小花老师正在看自己，立刻坐直了小身板，“小花老师，你哪里看不懂呀？”

“唔，枣枣你画里日出怎么跟老师看到的不一样？”

“小花老师你拿倒啦。”岁枣枣站起来，示意老师把她的画转一个方向，“空白的地方是天空，涂满蓝色的是大海，大海里游着银白色的小鱼。

“那你的太阳公公……”

“太阳公公掉到了海里。”岁枣枣用脆生生的小奶音解释道，“小花老师，我画的是日落，不是日出啦。”

小花老师见岁枣枣似乎恢复了往常元气，笑着点头，“哦，原来如此。”

“小花老师你快看看新同学的‘天空’……啊！”

这边小花老师才安抚完岁枣枣，就看到班里的调皮大王站到了板凳上，拿着一张画纸耀武扬威。

吴勋看新来的家伙不顺眼好久了，不仅占了他的位置，跟他说话都不理人，还欺负他的小班长，于是他趁对方不注意，抢了他的画！

再一看，好家伙，画的什么妖魔鬼怪！

整张画涂得很乱，全是不规则的线条，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再没有第二种颜色。

看清楚画里内容，吴勋赶紧松开手，把画纸扔了。

“好可怕，他画的是鬼啊！”

“鬼呀鬼呀鬼呀！”

“呜呜呜好可怕……”

吴勋这么一闹腾，班上小朋友跟着都被吓到，乱成一锅粥。

小花老师一边用眼神示意小草老师把调皮鬼从凳子上抱下来，一边安抚着其他小朋友的情绪。

等她想起去捡画纸时，发现一只小手比她领先一步。

岁枣枣捧着画纸仔细看，看的时间长了，她也有点怕怕的，但比起怕怕的感觉，她更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枣枣，把画给小花老师吧？”

岁枣枣摇摇头，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教室里光线最好的一角时，眼睛一亮。

小丫头跑过去，蹲在地上用手指在画纸上扣了几下，然后对着阳光举起来。

“老师快看，甜甜米米快看，这画一点儿都不可怕。”

她说完，又回头看了眼新同桌，跑过去拉着对方的手又跑到充满阳光的窗户下面。

“叫叫画的也是天空，夜晚的天空。”

“他只是忘了画星星，我帮他补上啦！”

……

岁爸爸下班回到家，站在玄关换鞋。

他已经闻到饭桌上传来饭菜的香味，嘴巴里自动开始分泌口水。

洗完手坐到饭桌上，岁爸爸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边吃，目光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咱闺女儿呢？”

岁妈妈轻轻吹着面前碗里的热汤，不紧不慢道：“厕所里。”

岁爸爸闻之一顿，“咋了？连饭都不吃？”

岁妈妈慢悠悠地继续道：“臭美呢。从幼儿园回来就锁在镜子面前，叫都叫不动。”

“哎哟，这可真难得。”岁爸爸放下筷子，去找自个儿闺女。

就看到洗手池前，一个团着俩小揪揪，穿着小黄鸭家居裙的小丫头，站在矮木凳上，对着镜子里左照照，右照照，圆润的小屁股扭来扭去。

岁爸爸边看边乐，他也不出声，就想看自个闺女儿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爸爸，你回来啦！”大概一分钟，岁枣枣才从镜子里注意到爸爸的存在。

岁爸爸走过去，一只手把闺女儿抱起来，故意虎着脸对她说：“枣枣，你不吃饭想干什么？”

岁枣枣刚回家的时候喝过一瓶奶，这会儿其实还没那么饿，但不妨碍她两只手赶紧搂住爸爸的脖子，笑得甜甜的。

“我等爸爸一起吃饭呀。”

无论多少次，岁爸爸只要看到自个儿闺女弯弯眉眼对自己笑，他就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岁妈妈亲自上阵，挖出岁枣枣照镜子臭美的原因。

听到岁枣枣复述过幼儿园的事情后，岁爸爸气得拍桌子，“哪里来的小混蛋，竟敢说我闺女儿丑，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岁枣枣学着爸爸的话，“叔叔不可忍！”然后又问妈妈，“妈妈为什么叔叔不能忍呀？也有人说叔叔丑吗？”

高中数学金牌教师岁妈妈一边捂着嘴巴笑一边推岁爸爸，“你给她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弟弟不能忍。”

岁爸爸：“……”

吃过饭，岁爸爸带枣枣去散步，岁妈妈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婆媳俩主要在聊枣枣今天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那孩子确诊了吗？”

“担心？有一点，但对枣枣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小丫头都快被周围人宠成小万人迷了，是该让她知道世界上总有她攻略不了的人。”

这边，岁枣枣的亲妈毫不留情把自个儿闺女给卖了，另一边，沈宅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赵青推开丈夫摸向腰际的手，说：“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沈长明铁青着脸，拽住她手腕，将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幼儿心理学》摔到地上。

“你有病？”赵青挣脱他，骂道。

沈长明闭眼又睁开，冷静道：“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同房过。”

“我没心情。”

“你什么时候有心情？”

“儿子都这样了，你就整天想着那种事？！”赵青觉得丈夫截止不可理喻。

沈长明气笑了，“哪种事？天地人伦，我有欲求，脱衣服跟老婆上.床，有什么问题？”

话既然说到这里，赵青也不藏着捏着，直接把话给挑明了，“我可以陪你履行夫妻义务，只要你做好措施。”

沈长明没说话。

赵青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我今儿就告诉你，只要叫叫没好，我就不可能丢下他再生一个。”

“我并不是不管叫叫。”沈长明强忍着烦躁，解释道，“只是再要一个孩子，况且不管来多少个，我沈长明也养得起。”

“是，你养得起，你沈长明谁啊，大集团ceo，强迫症完美主义绝佳代言人。”赵青讽刺道，“不过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工作上追求完美，没想到你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怎么，叫叫基因不完美，你就要再造一个？那我再生一个，还有问题，再生？还反正多少个你都养得起，我就纳闷了，你以为养孩子是玩游戏吗？无限让你开小号呢？”

沈长明被赵青怼得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身，往楼上走。

赵青看他去的方向，意识到不对，赶紧追上去。

沈长明推开沈觉的房门，赵青在身后大声喊他名字。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一盏小台灯在桌前亮着。

男生坐在椅子上，正盯着书桌上的画纸，似乎没有察觉父亲的闯入。

沈长明低头看一眼桌上的东西，冷笑一声，拿起画纸揉成一团，扔给后面跟过来的女人。

“你看看，这都看了多少个医生，你儿子就只会画这种东西！”

“沈长明。”赵青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吸着气，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从我儿子身边滚出去！”

赵青当晚没有下楼，她陪在沈觉身边，拍着他的背，轻轻哄他入睡。

沈觉靠在妈妈怀里，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赵青自己都快要睡着时，小男孩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他光着脚踩在地上，拧开小台灯。

借着橘黄色柔和的灯光，沈觉找到了被父亲丢到角落里的画纸。

“叫叫？”赵青困惑地看向儿子。

沈觉小手用力平展画纸，将揉皱的纸面铺平，然后放到台灯底下，举给赵青看。

“妈妈别哭，我只是忘了画星星，现在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