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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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是一片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小区，近地铁口，车来人往，沿马路门店开着各种大排档，好不热闹。

小区内靠人工湖的几栋楼则相对安静，少了城市的喧嚣与嘈杂。

其中有一户二居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布置得很温馨，且随处可见幼儿用品，饭桌上的奶粉罐奶瓶，茶几上的手指饼干鱼肝油，角落里摆放整齐的玩具箱乐高。

侧卧就是儿童房，房间里有一大面墙被刷成天蓝色，而遮挡阳光的窗帘则是深蓝，以淡黄的星星作点缀。

墙上挂着的小猪壁钟已经走到八点多，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

赵青凌晨两点多才睡，这会儿还困得厉害，眼睛半睁不睁的。她记着叫叫跟她说过今天请了小朋友来家里玩，打算等会儿出门去买点新鲜的菜和水果来接待。

“叫叫？”赵青轻轻叩了叩门板，才进来。

只见原本睡着小朋友的床上，被子皱皱巴巴地叠成一坨，似乎为了盖住这副不怎么好看的样子，上面还压着两个抱枕。

几乎是马上，赵青脑海里就浮现出叫叫睡醒后撅着小屁股在床上自己叠被子铺床的模样。

小孩子手上力气不够，被子蓬松柔软，最后那一下肯定要用全身的重量压下去，像胖娃娃栽进棉花里。

赵青没忍住笑出声，没睡饱的困倦一扫而空。

此时身后传来动静，一声奶声奶气的“妈妈”。

赵青转身，沈觉一手端着刷牙杯，一手举着牙刷，身上穿着她新买的斑点狗睡衣，小脸严肃，“妈妈你起晚啦，我都刷完牙了。”

“刷完牙了？”赵青蹲下来，手摸着他睡衣兜帽的耳朵，“给妈妈看看刷干净了没有呀。”

“刷干净了。”沈觉很快地张开了一下嘴巴就马上合上，他羞赧地拉了拉妈妈的袖子，“妈妈快去洗漱。”

母子两整装待发，赵青还特地换上前两天到的亲子装，牵着沈觉逛小区附近的家乐福。

小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两个月前看起来比同龄还要瘦弱矮小的叫叫，如今已经很接近四岁小朋友正常的身高和体重。

他的皮肤也不再是没精神的苍白，而是带有健康光泽的白嫩，在自然光的照射下，又精神又打眼。

沿路的行人走过，难免侧目。

在等电梯时，甚至有个逛完超市的小姐姐给他送了包糖。

沈觉躲在妈妈身后，抱着妈妈的大腿，神色自若慌张，明显十分紧张。

赵青半蹲下，双手拢着他的肩膀，以保护的姿态将他轻轻推到前面来，鼓励道：“叫叫不怕，小姐姐喜欢你，所以才给你吃糖，你如果想要的话，就自己接过来，然后说‘谢谢姐姐’；如果不想要，就说‘谢谢姐姐我不吃糖’。”

沈觉摇了摇头，慢慢地吐字：“我不吃糖。”

虽然沈觉已经能正常的上幼儿园了，且跟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相处的很好，甚至还能邀请小伙伴来家里玩，但在外面看到陌生人他还是会害怕，即使对方表现出善意，他也是无所适从，很容易又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赵青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对叫叫现阶段情况的改变已经很满足，所以并不勉强他。

路人小姐姐似乎察觉到什么，略带惋惜地看向赵青，赵青朝她点头笑了笑，带着沈觉上扶梯。

进到超市，赵青一边对着手机里的清单，目标明确，直奔所需之物的购物区。

东西都买的差不多，她推着购物车准备结账时，被叫叫扯着裙摆，要往里走。

“怎么啦？”

“草莓，草莓，草莓没买。”

枣枣最喜欢的草莓没有买！

“妈妈买了樱桃、红提、圣女果和荔枝，樱桃上个月你们幼儿园春游不是摘了很多，你的小伙伴会不会不想吃了呢？”赵青耐心地跟沈觉解释。

沈觉被妈妈问得有点犹豫，但他还是固执地要妈妈买草莓，“我吃，我喜欢吃！”

这倒让赵青有些意外，她都不知道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草莓了！

回家后，赵青在厨房准备东西，沈觉蹲在她脚边，用小脸盆一颗一颗的洗草莓。

赵青时不时看他一眼，问道：“要不要妈妈给你搬个小凳子？”

沈觉全神贯注于眼前红红绿绿的水果，似乎没有听到，也就没给回应。

赵青也没再问，继续洗洗切切。

时间安静地在这个狭窄但有阳光透进来的空间里流逝，洗好的水果上挂着干净晶莹的水珠。

母子俩谁也没有说话，似乎也不用说什么。

打破静谧的是沈觉的一个屁股蹲，小家伙腿蹲太久了，要站起来时，两脚发麻，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往后翻，两瓣屁股跟瓷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咚——”得一声，赵青都吓到了，赶紧回身去看沈觉。

沈觉自己也一脸懵圈，他坐在地上，手撑在身后，好半响才仰头，皱着小眉头，语气严肃又认真：“妈妈，我的腿好像没了。”

赵青：“……”

赵青擦干净手，把沈觉从地上捞起来。

这一动，沈觉没忍住叫出声：“妈妈，好奇怪，好奇怪，我的腿……”

“你这种情况，叫双腿发麻。”赵青把人拎到沙发上坐好，揉了揉他的大小腿，“自己坐在这里拍几分钟就好了。”

“拍几分钟？”

赵青：“……额，你就拍五分钟吧。”

收拾好厨房，简单的吃过午饭，赵青赶沈觉去睡午觉。

“妈妈，几点啦？”

怎么枣枣还没来呀，感觉都过了好久呢。

“现在才十二点半呢。”

沈觉往自己的房间跑。

赵青以外他乖乖去睡觉了，没想到才过一会儿，就看到小家伙把床头的小闹钟抓到手里，让她看，“妈妈你看，现在是两点啦，我睡了一个半小时。”

赵青：“…………”

赵青拨开他的小手，拿过闹钟一看，也不知道小家伙怎么做到的，竟然把闹钟后面都给拆了，硬生生地把指针调到了两点。

而且小家伙还恳切地询问：“是不是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要来啦？”

他还记得跟枣枣约的是下午两点半呢。

“妈妈快把闹钟给我，我再变半个小时出来！”

赵青：“……”

赵青没收了闹钟，朝沈觉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和她的手机。

瞧着小家伙“失策了”的目光，似乎还想对家里挂钟和她的手机下手，赵青想了想，告诉他：“叫叫，你要知道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不为任何人所改变，就算你把闹钟提前，把你自己的时间变快，可是你的小伙伴时间是不会改变的，妈妈的时间也不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时间都还是正常流转哦。”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去睡午觉，赵青坐在沙发上，仰面靠着沙发垫，闭目养神。

大概五分钟后，她像是回了点精神，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琐事。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来，赵青看了眼，是宋园长，赶紧接通。

“哦，这样，没关系没关系，孩子身体要紧，我会跟叫叫转达。”

挂电话后，赵青有点担忧叫叫，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念叨着，记挂着，如果让他知道枣枣来不了了，还不知道有多失望。

“希望别的小朋友不要再出任何情况了。”赵青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剩下的小朋友里面。

可作为妈妈，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小家伙在幼儿园里最喜欢跟枣枣玩了，最开始叫叫都只邀请了枣枣一个人来家里，还是她顺口提议多叫几个一起来玩，他看她高兴，才勉强答应的。

这边赵青额头隐隐作痛，那边，玄关处门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赵青看了眼时间，才刚到两点，是哪家的孩子提前到了吗？

她略带疑惑，但没多想，毕竟提早半小时到也在合理范围内，便直接打开了门。

可刚开个门缝，瞥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赵青条件反射地要去关门。

来人却二话没说，脚尖抵住门缝，手指紧扣门板，冒着被夹断手的风险，硬生生地用蛮力把门给打开。

赵青见大势已去，也不指望将人拦在门外，她双手抱胸，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来者面色铁青，薄唇紧绷，原本英俊的面容被阴郁森冷的神情覆盖。

面对询问，沈长明不发一言，大步流星走进屋里，径直往卧室走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青跟在他身后，低喝出声，这个男人连鞋也不脱，她昨天才搞干净的地板全脏了！

沈长明打开卧室门，见床上被枕床单整齐，脸色稍稍好看一些，但没有全部放下心，转而去开衣柜的门。

赵青从他的举动中琢磨出来点什么，默默翻了个白眼，对沈长明简直无语。

一直到沈长明要去开侧卧的门时，赵青才挡在他面前，出声阻拦：“你够了啊。”

这四个字，沈长明让原本放下七分的心，又高高悬挂起来，他怒道：“这间为什么不可以，你是不是把人藏到这里了？！”

“我觉得我需要把蔡医生同事的联系方式给你。”赵青把人推开，轻轻开个了门缝，让他看清里面睡着的人后，又果断地关上门，“别吵叫叫睡觉。”

沈长明确认这个房子没有野男人后，紧绷的弦才送下来，他走回玄关，脱了鞋，还吩咐赵青：“给我拿双拖鞋。”

赵青想也不想，“没有”俩字直接甩给他。

“什么意思？”

“你来也来了，捉奸也捉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赵青下逐客令，“你放心，我保证这套房子里暂时不会有成年男性的任何物品。”

“什么叫暂时？”沈长明敏锐地感觉到赵青话里暗藏的话外之音，“你敢背着我找野男人？！”

“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赵青打着呵欠，困得厉害，再次催人离开，“儿子你也看了，你可以走了吧？”

“赵青，你闹够了没有。”沈长明皱眉道，“你偷偷搬出来的事我就当你想换个地方住换个心情，就不追究你私自购买房产的事，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忘了，我还是家里的男主人，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我也没功夫跟你吵架，等会儿家里还要来客人，你没事就走吧。”赵青的不耐烦已经写到了脸上，第三次下逐客令。

眼前的女人，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如今竟然满脸不耐烦，把他视作一个堪比陌生人的不速之客。

沈长明根本没办法接受对方如此突兀的转变，他诧异极了，用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质问语气：“老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