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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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赵青迟疑之际，小姑娘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外放的手机里传出来——

“叫叫，叫叫，你好慢呀，快接枣枣电话，快接枣枣电话。”

这个声音像是一个开关，让原本专注看书宛若雕像的沈觉瞬间活了过来。

沈觉转头去看声源处，他跳下椅子，小跑到赵青身边，他眼睛盯着她手上拿着的小方块，瞳仁亮亮的，满是光彩：“妈妈，妈妈，我听到枣枣的声音了！”

赵青轻叹一声，颇有种自家便宜儿子要被人小姑娘拐走的感觉。

她将手机递给他。

就看到沈觉两只小小的手，一上一下抓着手机，慢慢地靠近耳边。

听筒里，小姑娘脆甜甜的声音还在喊：“叫叫，叫叫，你不要不理我呀，不要不接我电话呀。”

沈觉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声：“喂，我是沈觉。”

认真严肃，刻板没有起伏的声音，若非是赵青亲眼看到小家伙话尾后裂开的嘴巴，光听他说话，根本就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瞧瞧，明明早就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小家伙还在装模作样地问：“哦，你是谁？”

赵青简直没眼看。

而另一边的小姑娘还老老实实地配合他，不知道多少次重复道：“我是枣枣呀，我是枣枣呀。”

“哪个枣枣？”

“岁枣枣的枣枣呀，小太阳幼儿园月亮班的枣枣呀，叫叫你不记得枣枣了吗？”

“不记得了，月亮班的枣枣好久没来上幼儿园，大家都快把她忘掉了。”

“呜呜呜，不要啊，枣枣不要被你们忘掉，我明天，明天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哦。”

“叫叫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对不起的，对不起我没有去你家玩。”

“哦。”

“叫叫你不要‘哦’我呀，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还没等沈觉回答，岁枣枣那边自顾自地唱起来——“小狗乖乖小狗乖乖，聪明活泼又可爱；小狗乖乖小狗乖乖，喜欢做什么？和朋友一起做游戏呀多愉快……”

唱完一首，岁枣枣问他：“好不好听呀？”

赵青看到沈觉无声笑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却故意沉下嗓子，装成大人敷衍的样子，说：“不好听。”

“好吧……”对面的小姑娘声音略显失落，可还没持续两秒，那边又扬声道，“那我给你唱我新学的另一首歌，小花老师还没教过的。”

沈觉没回答，但屏住了呼吸等枣枣开始。

可岁枣枣就非要他应她才肯开唱，就一直在问：“你想不想听呀？不想听的话我就不唱了，我唱歌真的不好听吗？不好听我也不唱了。”

沈觉磨不过她，最后只得开了金口：“你唱吧。”

几乎是马上，对面传来脆生生的——“一只哈巴狗，坐在家门口，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头……”

赵青悄悄地退出了沈觉的房间，临走前，还听到自己的傻儿子在问：“你为什么唱的都是小狗？”

“因为叫叫你就是小狗狗呀，我是在唱你呀。”

“……”

……

第二天一早，赵青毫不意外看见房间门口不用她喊就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穿着斑点狗睡衣搬着先板凳往洗手间走的儿子。

沈觉踩上小板凳，伸手去够盥洗盆上面架子上摆的儿童牙刷和牙膏。

赵青按住小家伙的肩膀，帮他挤了牙膏，牙刷塞他手里。

镜子里，是小男孩白白嫩嫩的小脸，睫毛很长，小扇子一样，眼睛却半眯着，似乎还没睡饱。

额前睡得有几根头发翘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小男孩却不满意，用手接了点自来水打湿头发，想把那几根呆毛给压下去。

赵青洗漱完毕，就看到嘴巴上下挂着牙膏泡泡的儿子正在跟自己的头发较劲，她心里暗笑，出声提醒道：“已经七点半了。”

沈觉赶紧吐掉嘴巴里的牙膏，灌了清水冲洗牙齿。

把沈觉送到小太阳幼儿园后，赵青在车里坐了五分钟才往上班的方向开。

沈长明的电话没有拨出去，其实也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什么“小天才”“少年班”之类的东西，赵青统统放置脑后，她想，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最开始的诉求，不过就是想让叫叫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吗，现在这样，她是应该满足的。

……

岁枣枣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快半个月没去上幼儿园，可让她想死了！

“妈妈，唔，妈妈你快点！”换了新发型，剪成妹妹头的岁枣枣甚至都婉拒了妈妈给她扎小揪揪，一门心思催促妈妈赶紧出门。

“你把嘴巴里的东西吃完了我们再出门。”岁妈妈要求道，“还要把牛奶喝完。”

岁枣枣艰难地咀嚼着奶黄包，吞咽得十分困难，她把手伸向奶瓶，想来一手包子就牛奶。

枣枣囫囵吞枣的行为很快被李雪制止，“细嚼慢咽，你再这样，今天我们也不去幼儿园了。”

岁枣枣嘴巴里塞满了食物，闻言泪巴巴地看向妈妈，“呜呜呜呜呜（妈妈不要）！”

“你好好吃饭，我们肯定赶得及。”

见妈妈态度强硬，岁枣枣只能妥协，她把嘴巴里刚塞的一整个奶黄包拿了出来，重新小口小口的咬着。

而李雪一点都不打折扣地给她数数：“一口要嚼十下。”

难捱的早饭终于结束，李雪把人带到幼儿园。

一看到小太阳幼儿园的大门，人还没进去，岁枣枣就松开了妈妈的手，像只找到水灵灵萝卜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前冲。

跟妈妈拜拜的声音，都只是借着风儿传递。

岁枣枣冲进月亮班，班上门开着，可小朋友都还没来，她掉头又往操场上跑，小花老师也才刚到，举着月亮班的班牌，正在找地方放。

“小花老师小花老师。”岁枣枣喘着气，跑到老师面前。

“枣枣今天很早呢。”小花老师笑眯眯，“呀，换了新发型的枣枣今天依然很可爱。”

“穿了新裙子的小花老师今天依然很漂亮。”岁枣枣给小花老师吹着彩虹屁，还不忘初衷，“小花老师，叫叫来了吗？”

小花老师摇摇头。

岁枣枣不气馁，接着问：“那叫叫一般是什么到呀？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小花老师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小姑娘沈觉这些天都请假没有来幼儿园，虽然今天沈觉的妈妈还没有打电话。

然而，善于观察的岁枣枣已经看到小花老师跟以前不一样的神情，她迟疑地问道：“小花老师，叫叫他……他怎么啦？”

小花老师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沈觉小朋友今天可能不会来幼儿园呢。”

岁枣枣急了：“不可以！我们昨天明明约好了今天一起上幼儿园的！”

这下轮到小花老师有点惊讶，“你们在家里还互相打电话呀？昨天说好了？”

“嗯嗯。”岁枣枣十分肯定地点头，可转念又想，当初自己也跟叫叫约好了去他家，可是自己失约了……

想到这里，岁枣枣开始害怕了，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小花老师：“小花老师，要是叫叫今天不来，我要怎么办呀？”

小花老师没想到从来开开心心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说哭就哭的一天，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似乎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因为被小丫头心心念念的另一个小朋友，“哒哒哒”地飞奔过来。看到岁枣枣后，先是开心，后又皱起小脸，像个小大人的模样，询问道：“你怎么哭了？”

说完，还警惕地抬头瞥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是不是她把你弄哭的？”

喂喂喂！小屁孩我可是你老师，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啦！

小花老师心里咆哮，还来不及解释，就看到刚刚还在掉金豆豆的小丫头，拉着小男孩的手，破涕而笑：“叫叫，你来啦，我好高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