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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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窗外的阳光薄薄一层轻涂大地,微风拂过，树丛摇曳。

还没打铃，教室里已经快坐满。

交作业的交作业,写卷子的写卷子,值日生拎着垃圾桶往外走，走廊里偶尔有调皮的男生结伴跑过。

靠窗的位置，一小截阳光落在身穿白色校服衬衫的少年肩膀上。远远望去,黑色头发轮廓浮现淡淡的金色，下颌在空气中划过流畅的线条。

沈觉单手支下颚，右手拿一只黑色水笔，偶尔在面前的卷子上画一个圈,更多是搁在两指间,轻轻点着卷面。

前排原本正在说笑的女生,看到他，皆情不自禁地低下声。

其中有个忍不住开口：“有的人，就是坐在那不动,都像一幅画。”

“是啊是啊。”旁边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小爵爷凭一己之力拉高我审美上限，看过他后,我都提不起一点兴趣跟别的男生谈恋爱了。”

“年少果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余生要怎么过啊！”一个女生说完,胳膊肘推了一下自己的同桌，“班长，你觉得呢？”

班长宋婉晴摇头,笑道：“我倒不这样认为，与其往后在回忆里找不到值得回想的人，我宁愿他在我青春里出现过。”

“啊啊啊,班长你也太会了吧！”

“……而且说不定班长你有戏哦。”宋婉晴的同桌鼓励她道，“班长你这么优秀，甚至比大部分男孩子都厉害，也是离学神最近的那一个，我看好你哦。”

“我们也是！”

宋婉晴摆摆手，“现在不想这个，我就想着今年能考赢过他一次，一次就好。”

“嗯嗯，班长加油！”

就在朋友们将话题转向别的地方的时候，宋婉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

他坐在阳光里，无论是低头写字，还是垂眸沉思，一举一动，干净又美好。

少女的心事，像一滴春天湖泊边绿茵草地上的露水，在漫长的夜晚悄悄地凝成晶莹剔透的形状，太阳一出来，反射出细细碎碎清透的微光，而又很快不见。

因为，有的，默默地蒸发在空气中；有的，安静地埋入心底的尘土；有的，顺着清风吹过的叶片，滑入澄澈的湖水中，荡起一小圈涟漪，又很快不见。

而实际上，在女生滤镜中的沈觉，也在走神。

似乎想到什么，他嘴角微微上扬，而他人眼中写了老半天的卷子，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旁边，周澈呼哧呼哧正抓紧时间啃着大肉包。

皮薄肉多咬一口油都能滴出来的包子也就他们学校食堂能提供。

如果是往常，旁边这位有这心思给他带早点，他绝壁将其视作头号老铁，将妹妹介绍给对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么个神仙人物，谁家得到就是赚到。

可这顺序一旦调换……

周澈边咬包子边幽幽地看向沈觉，“同桌，你心情很好？”

沈觉微抬下颌，偏了一点儿视线给他，“嗯，还行。”

周澈噎了一下，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赶紧给自己灌了口豆浆，他艰难地咽下嘴巴里的东西，感觉后槽牙有一点疼。

这叫还行？他以前跟他搭这种没营养的话，十次有十次不理人的。

周澈脖子伸长，去看了眼天边的太阳。

“是从东边出来的。”

“……”

“我要不要谢谢你，我肚子里的蛔虫？”

“不客气，以后还请多关照。”

“……觉神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沈觉眉微扬，嘴角勾笑：“你有什么便宜能让我占？”

周澈想了想，他的话，那倒没有……可普通学霸也是学霸，反应能力也不差。

“难不成你对我家枣儿也有想法？”周澈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别告诉我是真的，我不信。”

沈觉没说话，既然他都不信，那他也没必要再说一遍。

反倒是周澈，看沈觉真的不说话了，自己先忍不住了：“你真对我家枣儿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非她不可了？”

周澈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第一回沈觉看到枣枣后，在李天阳请客的饭局上就有点不对劲，第二回他晕倒的时候又碰到了枣枣，第三回就更不用说，两个人在他家独处……

周澈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我记得不知道在哪看到过，叫什么吊桥效应，我觉得你可能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然神仙哪里那么容易动凡心哦。

“不是。”周澈的话，被沈觉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不是？不是那就好。”周澈略松一口气，“当我没说哈，那今天早上你……纯粹是因为感谢枣枣和我对你的友好互助所以才，咳咳，才找上我妹对吧？没什么啦，都是兄弟，小事儿一桩……”

“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沈觉说，“我跟枣枣，在幼儿园就认识了。”

“什么幼儿园？”周澈神色茫然，突然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回想起枣枣问他的一句话——

这年头，谁还记得幼儿园的同学啊。

“啊啊啊，你你你！”周澈指着沈觉，“你那都记得？”

沈觉轻声道：“未曾忘记，亦不敢忘。”

周澈见他如此，表情怔忪，而此时，急吼吼踩着点进教室的陈叠扑到他桌子上，飞快地将他的包子捞走了一个。

“狗贼，胆敢抢我包子！”回过神后，周澈起身，撑着课桌去拽陈叠后衣领。

陈叠冒着被勒死的风险，三两口将一个大肉包吞进肚子里。

“咱食堂什么都不好吃，就这个包子够味！”吃完，还不忘给反馈。

周澈大怒，摩拳擦掌，狂拍他后背：“狗东西，你拿命来！”

“别拍了别拍了，我要吐了要吐了！”边说还边装作呕吐的动作。

周澈嫌弃地推开他，白他一眼：“恶心。”

“你俩刚刚聊啥呢？”陈叠反倒凑过来，笑嘻嘻，“刚瞅着你们老严肃呢，我这不是想给你们缓解一下嘛。”

“我宁愿要我的包子。”

“所以聊啥呢？”

“不告诉你。”

“还是不是兄弟？”

“已经割袍断义。”

“…………”陈叠可怜兮兮地看向旁边沈觉，他不敢去闹他，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求助。

沈觉笑了笑，也没说。

“好吧好吧，你俩都有小秘密了。”陈叠长吁一口气，傲娇道，“那我也不告诉你们阳崽的秘密计划了。”

……

上午的课表紧锣密鼓，最后一道铃打响时，好多同学心里都默默松了口气。

老师拿着教案走出教室，后排几个男同学走得比老师还快，拉开后门就蹿了出去。

女生稍微慢一点，但也很快地将东西收拾好，赶往食堂。

许知月将书本往桌兜里一塞，回头再看岁枣枣，她羡慕道：“还是你好，不用挤食堂。”

最开始岁枣枣是因为受伤和躲人不得不带便餐，可带习惯了后，发现这样也不错。

岁枣枣面前的课桌已经清空，她不慌不忙地将饭盒打开，一层饭一层菜一层点心地摆好，她手袋里还有一个橙子一个梨，是饭后水果。

梁莹回过头，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饭盒，惊讶道：“你这是什么材质的饭盒，保温效果也太好了吧！”

“也就这段时间可以，到冬天也会冷掉。”岁枣枣没急着吃饭，摘开保温盖，问她们，“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梁莹看着眼前做得漂亮又好闻的饭菜，吞了吞口水，刚想点头，被许知月拉开：“我们就不吃啦，回见。”

岁枣枣朝她们挥手，望着她们背影离开。

随着许知月和梁莹的离开，十一班的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班上所有人都走了，门口处墙上的电子钟，走到十二点零八。

岁枣枣一向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小时候奶奶说她最多的一点就是她很容易共情。

比如她每次看到电视里国家伟人的宣传片又或者牺牲烈士的生平介绍，她总是两眼泪汪汪的看完，久久不能平息，而后还会四处去搜集相关信息，将其一点一滴记在日记本里，生怕自己忘了。

而像这种女孩子间的小别扭，虽然大家看起来跟平时差不多，但岁枣枣还是知道，这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而许知月也只是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装作并不喜欢李天阳，也不在乎对方对她的围截堵扰。

可她已经做到她该做的事情了，她并没有给对方任何一点希望，该拒绝该表达该冷漠她都做了，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岁枣枣坐在位置上，停了几秒钟，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声安慰自己道：“别多想，今天也要好好吃饭！”

用勺子挖了一小块白米饭，含进嘴巴里。

然后是她的最爱……狮子头！

阿姨今天做的还是蟹粉狮子头！

岁枣枣还没吃，嘴巴里已经开始自动分泌口水。

她咬了咬勺子，再从嘴巴里拿出来，舀上肉香四溢的肉丸子。

岁枣枣小心翼翼地将颤颤巍巍的丸子向自己靠近。

教室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她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一个逆光站着的少年，含蓄地朝她勾了勾唇角，声音含笑：“枣枣，你又在吃狮子头，这个能不能再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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