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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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林朝阳将东西拍到桌子上：“你自己看,这就是你爹当初立下的字据。”

她就说这两兄弟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儿，一副宽厚慈祥的好叔伯模样，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林察盯了他一眼将那桌上的纸张拿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借到林朝阳人民币八佰元整，限五年内还清,若有意外,则由妻女代为偿还。-立借据人：林海岩担保人：王昌德代笔人：林红渠xx年元月二十三日書】

上面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乍看之下并有什么破绽,不过以她这两个人的人品的了解,林察十分怀疑这封借据的真实性。

她将字据交给陈素娥，以她几十年对林海岩的了解,应该能看出这里面的真假。

陈素娥皱着眉将纸上的内容看完，不敢置信的抖着声音说道：“这、这不可能的事，他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他借的这钱我也从没见过？”

“我管你见没见过这笔钱，反正这钱我是借给他了啊,至于他干什么用去,那都不关我的事。”林朝阳扯着嗓门说道,“你就说这是不是他的笔迹，是不是他摁的手印？”

“这字迹倒是真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是老二签的字,就算扯破了天去,咱也是有理的,这钱你们就得还。”

林朝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说道。

“就是！咱们手里可是有借据啊,你们要是不还钱，那我们就告官去，把你抓进去坐牢。”

林强和林壮狗横狗横的在后边给他们爹虚张声势。

“笔迹这东西，只要花点心思，多描上几遍谁都能写得一模一样，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己模仿出来的？”林察怼道。

“你这鬼丫头尽会胡扯，你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利忘义，为了点钱就能做出这样昧良心的事来！这证据就在这摆着呢，上面还有担保人，代笔的是你三叔，这两个可都是证人啊！”林朝阳立马失口否认，给他亲弟林红渠使了个眼色，“老三，你说到底有没有这事。”

“有，咋没有呢？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二哥还挺急的。你问他应该干啥，他也不说，只说要借一大笔钱。还找了王昌德当担保人，我代笔写的借据，他们签字画押。”林红渠笃定道，又想了想说道，“对了，我还记得那王昌德自己大名都写不了，还是我给代签的，他就摁了个手印。”

“哼！你们两兄弟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谁知道有没有串通。”林察不吃他这一套。

“怎么？你们想赖账了。”林强、林壮挺直了胸膛，大声嚷嚷着向前走了几步，一副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林察丝毫不怵就两个大汉，眼睛直直的逼视着他们，倒把两人震慑住了，灰溜溜的缩了回去。

“爹，林察，这是咋了？”黄呈正在灶房里做饭，听到大声吵嚷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赶紧出来看看。

黄队长赶紧将儿子拉到一边，不让他掺合进去：“没事，就林家的家里事，让人家自己解决。”

“如果这借据是真的，我们当然会还。这样吧，把我爹以前摁的手印拿出来比照指纹，再把当初的担保人找来，我们三方对峙，如果都没问题了，那这借据我就认了，钱我来还。”林察冷静道。

“林察说得对，是真是假一对照不就清楚了吗？我马上就去找王昌德，至于指纹嘛！我记得以前公社分自留地的时候都是盖章摁过手印儿的，在大队部里应该能找到。”黄队长应声道。

现在林察也算是他们黄家的人了，要真有这么一笔债务，替她还了也是应理应份的，反正他们家也不是拿不出这钱，只是就算还钱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还了，还是要搞清楚点好，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爸，王叔之前不是已经老年痴呆，记不清事儿了吗？”林红渠的儿子林延续突然说道。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事了！”林红渠一拍脑袋，状似苦闷的说道：“这可咋办？现在就算找到人也没用了。”

林察冷眼看着他们在这演戏，这几位怕是早就知道没有办法对峙，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个担保人出来。

“那就算了吧！我们先去大队部找档案对比一下指纹再说。”

“去就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这借据上的签名和手印都是真的，走到哪儿我都不怕。”林朝阳看起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走在前头带路。

林察把她妈落拉在后头悄悄问了句：“妈，你确定爸没借过这笔钱？”

“你爸做任何事从不会瞒我，何况借这么大笔钱，怎么可能不跟我知会一声，可是吧，我看到签名确实是他签的。”陈素娥皱眉疑惑道。

林察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古代有人用墨鱼汁来写借据，初时落纸如漆，和寻常的墨汁没什么不同。等到时间一长，墨迹就会消失，变成白纸一张，这样就不用还钱了。

她心中暗想林朝阳和林红渠是不是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用墨鱼汁水书写文书内容，但是签名的时候，给换上了正常的墨水。

“妈，以前爸和三叔二伯他们有没有签过什么契约之类的东西啊？”

陈素娥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

“咋没有呢！当初林家三兄弟分家的时候不是签过分产契书吗？还是我给做的见证人呢！”黄队长突然说道。

“嗯，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事儿，林察你怎么想起问这事啊！”

“我以前听说过有人用墨鱼汁做假的事情，所以我想会不会……”

“我以前听老人也说过，听说还有用这个写婚书骗婚，还有考场作弊写小抄的，不过啊，大多都是谣传谣，没真见过有这事。”黄队长说道，“咱们还是先到大队部再说吧。”

“对呀！林察你别担心，反正不过是800块钱，我爸存了好几千了，这借据要是真的我们也能还上，你放心！”黄呈傻乎乎的说道。

黄队长：“……”这傻儿子，咋啥事都往外倒腾呢。

一群人急急忙忙来到大队部，刚好遇到4队队长陈二豹从里面出来。

“哟，不是听说今天是你们两家的定亲宴吗？怎么跑这里来干什么？”

黄队长怕这事说出去让别人听了笑话去，就跟他打哈哈：“这不是要跟队上申请住宅地建新房嘛！倒是你咋回事呢！听说你这老小子买上电视机了？”

“消息传的还挺快呀，昨天才搬回来的，大家就撺掇着要请客吃酒，这不？我顺便来请村长和支书一道去坐坐嘛！你们要有空一起来喝杯酒啊！话不多说了，村长就在里面呢，你们进去吧。”陈二豹道。

众人进到屋里，村长赵虎生正端着大瓷缸子喝水，和支书王虎城正在商讨着什么，桌面上摆着一叠子文件，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把那文件收进抽屉里。

两人看着这一帮子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也很是奇怪，又听完几人的来意便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你们等等，我给你找去。”

赵虎生起身来到一个小柜子前拿钥匙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摞摞关于沙沙村生产队的各种文件，他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一叠出来。

“应该在这里面了，你们自己翻翻看。”

几个人拿着契书埋头翻找，终于在里面找到一张带着林海岩大名的宣纸文书。

“就是这个。”林察将纸抽出来摊在众人面前。

“那就请村长和支书帮着对比一下，看是不是林察她爹的指纹。”黄队长将文书递给二人。

“就是！您二位给看看，免得有人不认账。”林朝阳理直气壮的很，看起来成竹在胸的样子，从容不迫的将借据也一并递了过去。

800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赵虎生和王虎城二人不敢懈怠，找了个放大镜，趴在桌子上仔细比对，一丝一毫都不敢放过。

剩下几个人围在桌子边屏气敛声的看着，等待他们出结论，大气不敢出一下。

赵虎生将放大镜搁回桌上，看了一圈围在周边的众人，又和王虎城对了对眼，说道：“经过我和支书的反复对照啊，我们一致认定，这两个指纹是同一个人摁的。”

“就是说这是我兄弟的签字画押对吧，那我这借据就是真的了？”林朝阳得意的看着林察，挑衅地说道。

“别别别，我们只看这指纹啊，这个借据怎么回事跟我们俩可无关。”

王虎城是个人精，知道这事出力不讨好，最容易得罪人，赶忙撇清关系。

“就算这指纹是真的，你们也可能做手脚。”林察不为所动，态度强硬。“我以前听说过用墨鱼汁做假的事情，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设计的陷阱，用墨鱼汁写契约什么的骗我爸签了字，等字没了再重新写上内容。”

“你这鬼丫头咋这么不讲理呢？”没想到林察这么难缠，让林朝阳一顿好气。

“我听说我爸以前和你们签过一份分家契约，你们把那份契约书都拿出来，如果都还在，那么就没得讲了。”林察继续冷声道。

“那简单，就在我们身上带着呢！强子、老三，把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林朝阳冷笑，小丫头片子还想跟他斗。

林强和林红渠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宣纸来递给林察。

“这东西你们还随身带呀？”黄呈好奇道。

“我们想带啥带啥，还要请示批准吗？”林红渠呛道。

看来是早有准备，林察仔细查看两张契书，一张完好无损，另一张却像是被烧过，签着林海岩名字和手印的地方已经没了。

“怎么回事？”她抬起眼皮瞟向林朝阳。

“我们平时把这藏在被子里。结果有一年夏天让蚊香把被子点着了，连带着把这字据给烧了个角。怎么着，我总不可能拿这么一个小角变出完整的一张纸来吧？”林朝阳挑眉道。

“怎么不可能呢？我看这里面名堂大着呢！”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