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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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眼看着前面的大巴,却追不上，十分心急，拍着大福子的肩膀一个劲催促：“开快点,再开快点！”

大福子：“这可是悬崖公路，不能开太快,容易出事,你放心，保证丢不了就是了。”

摩托车在后面追,大巴里的老陈夫妇也坐立难安,惶恐不已，眼看后面的车已经快要追上,再在车里只有坐等待毙，束手就擒，眼看又到了一个城镇，就商量着下车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城市里街道混杂,比较容易藏匿行踪。

可是大巴正在行驶途中,不到站点不停车，二人只能又哭又闹胁迫司机，司机没办法，只能依了他们，狠狠刹了一脚。

车门一开,两个人就抱着孩子迫不及待的冲下了车,湮没在街角。

林察他们眼见人要逃走,哪里能放过，直接骑车追了过去，人在前面,跑车在后面追，陈氏夫妻一看不好，就赶紧往阴暗小巷子里钻。

“抓人贩子啊，大家帮个忙，把前面的人贩子堵住。”林察车开嗓子大叫道。

附近的居民一听抓人贩子，那个个都来了精神。

“什么，人贩子，在哪儿呢？这光天化日的，就敢出来抢人啊！”

“那边，抱着婴儿的那对中年男女。”林察指着前面的人影，“大家帮帮忙，那两人偷了我们家的小孩，往那边跑了，请大家帮下忙，把孩子找回来。”

于是，一大伙人纷纷朝着巷子里追过去。

“咱们两个目标太大了，我看还是分开跑吧。”二人躲在垃圾堆后面，气喘吁吁。

张丽急道：“可是我对这儿也不熟啊，怎么跑啊？外面这么多人到处在找我们，简直跟抓逃犯一样，明明进展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哎呀，就随便找个地方躲躲就行了，我看他们也追不了多久，追得没力气了也就散了，刚才我们坐车过来的时候，那边不是有一处工地嘛，晚点咱们在那汇合。”

“可是……”

陈峰：“啧，你还想不想要这孩子啊，不要的话，你这就出去把孩子还给人家。”

“要要要，没说不要啊。”

“要就成，你就放宽心，咱这孩子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就算抓到……不对，咱又不是罪犯，叫什么抓啊，我是说就算孩子她妈找上来了咱们也要理直气壮的，别怂。”陈峰道，“我一个大男人抱着孩子吧，太招眼了，这样，你抱着孩子先走，我把他们引开。”

二人商量好后就分头行动，也不知道是二人运气好还是什么，老陈领着找孩子的热心群众在县城里的街头小巷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渐黑，才让人在一理发店门口给捉住。

“放手放手，干什么呢你们，抓我干什么？”陈峰勉强打起精神，故作镇定的说道。

“为什么抓你，你不知道吗？孩子呢，你们把孩子带到哪去了？”林察气道。

陈峰：“在胡说什么呀？什么孩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旁边义愤填膺的群众他纷纷站出来指责：“呸，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断子绝孙超家的货，好好的人不干，干什么缺德事啊……”

“谁是人贩子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不是坏人，你跑什么呀？”

“那你们为什呢要追我啊？这么多人突然朝我冲过来，换你，你不害怕呀，我、我不跑，我在那等死啊！”

王芳情绪激动起来：“不对，之前明明有个女人和你一起的，还抱着个孩子呢，那个女人呢，孩子呢？”

“什么女孩子的我不知道，那街上这么多过路的女人和孩子，难道都和我有关啊！”

林察冷哼：“还挺能说啊，有什么话咱们到公安局去说吧。你是不是坏人，自己跟警察说去。”

陈峰也色厉内荏，强装镇定地说道：“去就去，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还怕被你们冤枉不成。”

“哟，这人贩子还挺嚣张啊！”

“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到了公安局啊，有他好果子吃。”

王芳：“可是孩子还没找到呢！”

林察：“虽然其中一个已经在这里，那另一个早晚也跑不了咱们到公安局去慢慢说。”她已经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百货商场碰到的那对夫妻中的男人，想起之前听到他们的话，心里已经了然。

她先向帮着追人的热亲群众们表示感谢，然后就和黄呈几个押着男人到公安局。

路上，男人开始急促不安，没话找话。

“我说大妹子，还有两位大兄弟，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偷人家小孩。”

“哼，你们这些坏人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赌咒发誓在你们眼中就跟吃饭打屁一样稀松平常，傻瓜才相信。”黄呈哼哧一声。“我们都追了你和那女人一路了，除非我这两只眼睛是瞎的，才会认错人。”

“大哥，我见过你。”王芳突然出声。

“啊！”

“几个月前在县医院的时候。”王芳继续说道，“我和弟媳妇跟着我婆婆到医院做b超，结果打出来我们两个怀的都是女孩，当时我们几个都挺丧气的。家里几口子人，一个个都盼望着生一个男孩给家里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村里亲戚朋友都说我那肚子，一看就是生男孩的孕相，我那公公婆婆，天天嘴里都念叨着大孙子大孙子，现在一听到是女婴，一下子就懵。

回家没过几天，我公公婆婆，还有我男人就撺掇着让我把孩子打掉，当时我人都已经到医院了，婆婆先陪着小丫她妈进去看大夫，我就在医院妇产科的门口坐着，刚好坐在你和大姐的旁边，听到你们的对话，那时候大姐以为怀了孕到医院检查，结果是宫外孕，大姐还哭来着，你在旁边安慰她，我在旁边听了许久，心里很是感慨，当下就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当时要不是遇见你们两口子，就没那孩子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张了半天垂下眼睛，原来，他们两口子和那孩子还有这段奇妙缘分。

“大哥，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孩子不能离开妈啊！我求求你了。”

陈峰心里也有所动容，艰涩开口：“大、大妹子……孩子真不是我偷蒙拐骗抱来的……”

王芳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臂，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给了多少钱，我还给你们，就算现在还不起，我、我砸锅卖铁，我出去打工还你，你就行行好，把孩子还给我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现在几人都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心中真是既可气又可恨。

林察默默将她扶起，给她擦脸上的眼泪，一个母亲的泪水往往是最能触动人心的，最可恨的是她那个大伯母，再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啊，为什么就这么狠心把孩子卖掉，同为人母，为什么就不能将心比心呢？

陈峰叹息一声，从内袋里摸出一张信签纸：“你们看看吧。”

原来，当时孩子出生没多久，一心想要孙子的林朝阳和王翠华老两口就开始打起小算盘来，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早晚都得嫁出去，现在国家执行一胎政策，超生就要交罚款，那对现在的农村家庭来说可谓是一笔巨款了，倒不如把孩子交给别人养，还能额外收一笔收养费（说白了就是卖身钱），改善生活，再对外宣称孩子意外夭折了，以后再生二胎就能免去罚款，岂不两全其美。

他们知道王芳喜欢孩子，所谓母女连心，肯定不同意这么做，所以就找到孩子她爸林强商量此事，林强虽然为人粗莽，但从小就最听他爸的话，在老两口三言两语的挑唆下，也就答应了。

他们听说城里人现在不孕不育的很多，见天的往医院跑，只要能生孩子，花再多的钱也不心疼，所以就想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想收养女婴，刚好就碰到了陈峰张丽两口子，双方一拍即合，后来就上演了今天这一幕。

“我们两个也是想孩子想疯了，结婚都多少年了，都没个结果，就想着既然亲生无望，收养一个也还不错，我们两个本来就喜欢女孩，所以就答应了。”

林察看了上面的字迹，签名处只有林强的大名，便道：“你这字条上的签名只有孩子她爸的签名，王芳作为孩子的母亲，也是她的监护人之一，没有她的签字做不得数的。”

“当时我们也问过，他们家人都说孩子妈知道这事，不会反悔，我们当时害怕他们中途反悔，只想着带着孩子赶快走，就没顾那么多了。”

“那现在……”

陈峰沉默了片刻，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说我们和这孩子没缘分，把钱还我们，孩子你们抱回去吧。”

王芳：“谢谢，谢谢！”

陈峰：“别说什么谢不谢的，本来就是你的孩子，我们……哎！走吧，我带你们找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