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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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无星无月。
整个镇子寂静无声,连风声也无,顾厌生与夜真在阿九开的豆腐店相对而坐,无言。
烛火微醺,小店内并不甚明亮,夜真跟顾厌生大眼对小眼,对了一会儿,觉得忒是无聊,便打量起这见小店来,小店只有三小间,一间是阿九的卧室,一间便是招待客人供客人吃饭摆放桌椅的地方,此时他与顾厌生便寻了一个桌子坐在,另一件是厨房,阿九用来做豆腐的工具也都在那里。
此时整个小店笼罩在沉默里,顾厌生将冰蚕剑放在桌上,自顾自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夜真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朝着那边的小厨房走去,阿九正在那边泡豆子,准备第二天的豆腐。
夜真凑到跟前瞅了瞅,又伸出手碰了碰被水泡的膨胀的圆豆子,对阿九道:“这能做出豆腐?白嫩嫩的那种?”
阿九跟他也算接触一天了,多多少少了解到怕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便道:“自然能做出来,别小看这黄豆,能做很多好吃的食物,豆芽菜,豆浆,豆酱,豆腐脑,豆皮都是这豆子做出来的。”
烛火并不明亮,阿九淘洗着豆,动作不慌不忙,模样很是认真,仔细看还有些珍重。
夜真觉得稀奇,阿九说的那些他都吃过,却没想过都是一个材质,他从水里捡出一颗豆子想要放进嘴里尝尝,却没把控好力道,豆子被水泡涨之后豆皮脱落,还有些滑腻,那豆子便一下子掉在地上。
夜真有些可惜,想要再拿一颗,刚要伸手,一只手阻挡了他。
是阿九。
眉宇微蹙,似是有些不悦,却被极力克制住了,他对夜真扬起一抹与白日无异的笑,道:“仙人,这些俗物教给阿九来就好。”
阿九透过窗子朝着外面看了眼,对夜真道:“再过半个时辰,那诡异的猫叫声便要出来了。”
他面露担忧,“仙人,镇子的安宁就靠您了,这猫叫声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夜真心思简单,话题一转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也转了,甚至有些隐隐的自豪,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便道:“有小,咳,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顾厌生则意味深长的看了阿九一眼,而后不着痕迹的看向夜真,声若寒冰,泛着丝丝凉意,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只是问道:“七星罗盘可带了?”
夜真从乾坤袋中拿出七星罗盘,放在桌子上,“诺,我怎么会忘记带它呢!”
七星罗盘不过婴儿手掌大小,形制类似俗世的司南,不过指引的不是方向,而是邪祟。
青隐出门试炼的弟子人手一个,居家必备。
恰是思到如此,夜真有些疑惑,“阿厌,你忘记带这罗盘了?”
顾厌生看着夜真那张白净的脸,有种一剑拍过去的冲动,万没想到当年以为是他趾高气扬不食人间疾苦,如今看来却是又傻又白脑子还缺根弦。
顾厌生将罗盘放在手心,往里面注入灵力,罗盘指针一动不动。
她将罗盘丢回夜真怀里,道:“我的丢了,待会儿你便用你的罗盘引路。”
夜真自然应是,这是他第一次下山试炼,正式年少轻狂的年级,又有顾厌生这个大师姐在身边,自然没有多少顾忌,甚至跃跃欲试。
顾厌生淡眸扫过阿九,阿九依旧在认认真真的淘洗豆子,一颗颗洗的干干净净,烛光下泛着光泽。
很正常的反应,偏偏又处处异常。
夜真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忍不住用自己手里的无霜剑戳了戳桌子上的冰蚕,两只剑都是高阶灵剑,无霜通体霜白,而冰蚕透着冰蓝,两剑相碰,发出金属制的声响,不是很大,但是一下一下的也是令人难忍。
顾厌生拿起自己的冰蚕,瞥了一眼夜真。
夜真看也不看她,开始屈起手指一下一下的弹剑鞘。
“喵——呜呜!”
猫声骤起。
“喵呜——呜!”
又是一声。
猫声凄厉,隐隐带着决裂。
阿九丢下手里的活计,对顾厌生道:“仙子!就是这猫叫声!夜夜如此,甚是凄厉。”
夜真也支起了身子,肃然执剑,对阿九安抚道:“莫怕。”
顾厌生暗自翻了白眼,让阿九待在屋内哪里也不要去,外面教给他们处理,便拿起冰蚕,寻声而去。
夜真亦跟随其后。
留在屋内的阿九,面容平静,眼底哪里有一丝忧惧。
外面的猫叫声已经是此起彼伏,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猫在嘶吼,在哀鸣,在呐喊。
四面八方,均是猫声。
顾厌生被这声音折磨的内心烦躁不已,握着冰蚕的手亦是隐隐用力,在两人身边设下一个结界,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这才眉心舒展,对夜真道:“罗盘。”
夜真亦是被吵的耳朵疼,此时有了结界,又听到顾厌生的话,反应过来,迅速寄出罗盘,注入灵力,罗盘内的指针摇摆不定,最终竟是指向了——清河。
“听说这二十年前,这宅子还是这方圆百里最名贵富有的,府里的千金长得貌美,求娶的公子哥都能排到镇子外面去。可惜啊,红颜薄命,听说那千金小姐最后投河自尽了。”
阿九的话迅速被回想起来,顾厌生与夜真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沉重。
顾厌生:“为何自尽?”
“难道是殉情?”夜真插嘴。
阿九摇头:“是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
再问,阿九便只说这哪里晓得,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看来,阿九反复提起旧事,却又不透露过多,怕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清河是清河镇的发源地,清河镇便是环绕着清河发展而来,顾厌生与夜真顺着罗盘指引,抵达清河河岸,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修真之人视力极好,夜晚与他们而言并不妨碍视物,此时杨柳依依,流水潺潺,并无任何不妥。
顾厌生巡视着河岸两侧,未料身旁的夜真忽然惊恐的大叫一声,躲在了她身后,手指紧紧的攥着顾厌生的衣袖。
顾厌生拔剑出鞘,冰蚕灵力闪烁,将夜真护住,问道:“看到了什么?”
夜真张了张嘴却不敢睁眼,只道:“他就,就在你面前。”
顾厌生凝眉,她面前空无一人。
夜真又道:“似人似猫,浑身是血,只,只有半个头。”
半个头,还死死的盯着他,令他毛骨悚然。
顾厌生对着面前虚空毫不犹豫斩下一剑,遇到阻碍,冰蚕光芒大盛,一只手臂掉在顾厌生脚下。
那是一只长着猫爪的手臂。
然而并没有流血。
似猫非猫的邪祟现出了身形,身上衣着破败,血迹斑斑已然看不出原本之颜色,胸膛血肉翻飞,似乎曾被利器对穿,隐隐似乎看得到里面的内脏,皮肉带掉不掉缀在上面,往上看,便是只余下一半的头颅,准确而言是整个头颅被人斜着切掉四分之一。
余下的那只眼睛死白,凝滞,带着血丝,偏偏脑袋都不完整了,还能行动自如。
第一次下山试炼便遇到这般毁眼睛的,真是难为夜真这个小少爷了。
“你见玉娘了么?”邪祟向前一步,丝毫不顾忌自己刚刚被砍下的那只手臂,而是直愣愣的盯着顾厌生问:“你知道玉娘去哪儿了么?”
玉娘,陆玉娘,那个及时年前自尽于此的陆小姐。
顾厌生道:“知道,陆玉娘不就在这儿么。”在这河底下。
邪祟愣了愣,脑子没了一半,反应很是迟钝,喃喃道:“我在这儿找了好久,都没见到。”
顾厌生眼底微寒,道:“那是你找到方式不对。”
邪祟抬头看向她。
顾厌生勾起一抹笑,“我来帮你。”
冰蚕剑微动,却被夜真死死的拽住了袖子。
顾厌生冷眼看过去,夜真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个,他挺可怜的。”
“哦~”顾厌生道:“然后呢?”
“然后,能不能再等等?”夜真看着顾厌生越来越冷的眼眸,知晓这是有些生气了,但是他却坚持道:“你不觉得他很可爱么?这么可爱被你那啥了不是很可惜么?”
“呵。”顾厌生冷嗤一声,“刚才躲在我背后的是谁?”
夜真摸摸鼻子,他这不是乍一看被吓到了么。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玉娘么?”邪祟忍不住走近两步,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极其难听,像是含了沙子,顾厌生每每听到这种声音,都忍不住想起崖底的鬼医,心中的戾气即便是修了无情道也难以完全褪去,只是被她尽数压制了下来。
想到这毕竟是夜真的第一次试炼,恰好让他见识一下人间险恶,便道:“随你。”
夜真便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一步,对那邪祟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说说你是何人?”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邪祟逆鳞,邪祟脸色骤然一变,越发狰狞,余下的一直手臂青筋崩裂,猫爪指甲骤然变长,指尖泛着寒光,朝着夜真的脖颈而去。
“你们都该死!”
“都该死!”
夜真下意识往后退,过于慌张竟是连灵力都没有,顾厌生只得替他挡下邪祟的攻击,然后趁机一剑斩杀。
如同来时那般突然,邪祟消失的也是那般突然。
被冰蚕贯穿的身躯片片碎裂,最终化作飞灰。
猫声也随着邪祟的消失而消散。
夜晚又恢复了寂静,月光透过树缝洒落成斑驳。
夜真抱着无霜剑,坐在地上,仰头对上站在树荫下的顾厌生的眼睛。
他道:“顾厌生,我才知道,你这般残忍。”
他质问,甚至带着隐隐的嘶吼与失望:“你修无情道就是这般修的么!”
顾厌生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只道:“他要伤你。”
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夜真亦是各种情绪纠在一起,心中难受的厉害,“你刚刚说了随我,便是将他教给我来处理。”可她却一剑将他斩杀了。
他是邪祟,可清河镇没有丢过人,亦没有死过人,他又何以致死?
顾厌生皱眉,不理解他的思维,亦是不理解为何她便残忍了,为何她帮他,他却要生气,这般质问她。
“他伤你,难道要我坐视不理?”
夜真抚了抚额头,他今日才觉得,他与顾厌生交流如此困难,她是他在青隐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不想两人关系闹得僵硬,便也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是要伤我,可你却不必将他一剑杀死,挡开就好了。况且他没有害过人,只是一个找玉娘的痴情人罢了。”
“阿厌,他罪不至死。”
顾厌生垂眸看他,“难道非要他有一日不受控制,害死了人之后,才能斩杀?”
夜真摇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判处一个人之前,不能不了解来龙去脉,你却连他是个什么样的邪祟都不愿了解,就这样武断决定了他的性命。”
月光流转,顾厌生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月光里,是抱着无霜剑夜真。
一明一暗,界限分明。
顾厌生看着月光下的夜真,又看到他眼底的纯真,想到了沈奉雪对他的称赞,说他有赤子之心。
她忽然笑了一声,到底不是一路人。
她有很多可以争辩,可以说他本身就是邪祟,邪祟还分好与坏么?还可以说正邪不两立,甚至可以大医凌然说她是为了保护清河镇。
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放过他。
“我就是这么个残忍的人,夜真,你看清楚了吧。”她蹲下来,与他视线相平:“可你对我了解么?知全貌么?”
她站起来,重新走进阴影里,背对着他,声音冷咧而平稳:“今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果然不适合交朋友。
唯一一个打算护着的,如今也被她搞砸了。
夜真站起来,盯着顾厌生渐远的背影,最后抿了抿唇,又跟了上去。
其实他一向都不怎么听话的,私塾的夫子都教导不了他。
其实顾厌生说不要他找她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是他太冲动,阿厌是为了保护他,他却说出了那般残忍的话,无怪阿厌会心凉。
他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笔直挺立的身影,心中忽生出一些欣喜来,他在她心中,也没那么无所轻重。
可是要赶上去道歉,又颇觉为难。
*
心中骤然一轻,阿九抬手抚了抚胸口,呢喃道:“死了?”
而后像是印证他的猜测般,哀嚎不止的猫叫声亦止息。
他看向苍茫的夜幕,神色落寞,“玉娘,我终究还是没辜负你,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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