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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出门晒太阳晒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拎着一个新的食盒回来。
重黎看书看的困了,此刻正卧在小榻上安睡,傍晚的霞光渡在他的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翳,却给人一种静谧之感。
朱雀随手把食盒放在桌上,站在小榻前看了看他这般模样,片刻,心里忿忿道:果然很讨厌,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讨厌!
重黎这一觉睡的十分踏实,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屋子里并没有掌灯,黑漆漆的,重黎抱着软枕在小榻上拱了拱,瓮声瓮气的说道:“朱雀,回来怎么也不叫我。”
“睡得像头猪一样,懒得叫你。”
重黎嘿嘿一笑,把那软枕丢到一旁摸黑走进了里间,隐约看到朱雀横躺在床上,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抱了过去。他伸手揽过朱雀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躺着,距离非常近,鼻息几乎交织在一处。
朱雀:“……你找死吗?”
重黎:“我死了你不心疼?”
朱雀:“你死了我不是正好取回灵纹,为何要心疼。”
重黎笑意不减,“算了算了,不心疼就不心疼好了。”反正迟早要把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改过来。
“对了,离鸿可是在你手里?”记得上次景玄说它被朱雀收走了,现在应该还在才对。
“你……”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名字朱雀却迟疑了几分,“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重黎:“你猜?”
朱雀丢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问它做什么?”
重黎:“我后天要出门办事,好不容易有了趁手的法器,总得带着才对。”
朱雀:“你现在控制不了它,找死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他早就死在离鸿的反噬之下,现在居然还想带着外出,简直是嫌自己命太长。
重黎:“都说了,我才舍不得留下你一个呢,只是带着防身,应该没事的。”
朱雀没有回答,但很显然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重黎:“那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寂静的黑暗中,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二人之间很少有这种不吵架的时候,重黎倒是十分享受这种难得的静谧,他收紧了手臂又将距离拉得近些,这时却听朱雀哑着嗓子回答了一句:“好……”
……
罗盘指引的第一个地方名叫凌风镇,镇子不大,茶馆酒肆的倒是一应俱全,离得老远便能看到幡子迎风招展,随即飘来的阵阵酒香勾得人馋虫大动。朱雀简单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镇上倒也算是热闹,来来往往的、沿街叫卖的,也没从脸上看出什么愁云惨淡之状,而且他也并未感到什么阴邪之气。
“白泽的罗盘到底好不好用,别指错了地方。”
朱雀张口抱怨,刚要让重黎再拿出罗盘来仔细瞧瞧,谁知他正直愣愣的盯着一家酒肆的幡子,看的格外出神,嘴上吧嗒吧嗒的,就差流口水了。
朱雀当即丢了个白眼,“是谁说进来之后要立刻探查情况免得夜长梦多的?”
重黎甚是无辜的眨眨眼睛,“但是我渴了。”
他笑眯眯的过去拽住朱雀的胳膊,温声道:“耽误不了多久的。”说着便拉着朱雀走进了酒肆。
酒肆之内酒香扑鼻,味道格外的浓烈,这感觉对重黎而言简直是太美妙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十分干净整洁,一个个小方桌擦得都快能当镜子用了,不由得感叹小二真是勤快。
“哎,两位公子快请里边坐。”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上前招呼,他引着二人来到一个靠里的座位,笑着问道:“两位公子来点什么?我们这里可是镇上最好的酒肆,不仅有本地酿的竹叶青,还有从北边运来的烧刀子,全看您想喝什么口味的。”
重黎看向朱雀,发现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干脆说道:“那就一坛竹叶青,一坛烧刀子。”
“公子,您这……”小二有些为难,“确定要上一坛吗?”
重黎侧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桌,发现人家都是用白瓷酒壶呈的,也难怪小二吓成这样了。
“没错,一坛竹叶青,一坛烧刀子。”
小二满腹狐疑的特意跑到酒窖里拎了两坛子出来,又送上了两盘花生、按照重黎的吩咐取来了两个瓷碗,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重黎拿起那坛烧刀子倒了满满一碗,一口下去只觉喉头热辣辣的甚是爽利,连带着身上都热了起来,“这酒真够劲儿。”说着又灌下了一碗。朱雀看他的样子颇为无奈,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瓷碗,嘴角一撇给自己添了半碗竹叶青,倒是没品出什么特别的滋味儿,干脆把它当水喝。
重黎把剥好的小半盘花生递到朱雀面前,柔声道:“先吃几口,等晚上再找客栈点你爱吃的。”
朱雀倒不是纠结这个问题,他看了看桌子上格外醒目的两个黑坛子,道:“我觉得你喝完就已经天黑了。”
重黎刚要反驳,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了两个衙差。
“小二,一坛竹叶青带走。”
“好嘞~官爷您稍等。”
一个客人看向了衙差,发现竟是个认识的,“哎,这不是小王和小刘吗,怎么大白天的就跑来买酒喝。”
“哎呀原来是张大哥。”趁着小二还没回来的功夫,他俩直接坐到了这桌开始吐苦水,“不买点酒喝不行了,县太爷限令半个月破案,这都十天了还没个着落,愁啊。”
“还是那事?”
“不然还能有啥。”小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你说查了这么久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真他妈见鬼了。”
小张:“可不是吗,而且昨天又死了一个,加一块都八个了。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都没人敢嫁姑娘了。”
张大哥叹了口气,“这凶手真够丧心病狂的,专挑新娘子下手,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没了,唉……”
“官爷,您要的竹叶青。”小二从后面取来了酒,两个衙差又和张大哥说了两句,便拎着酒回去继续办案。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落在了重黎和朱雀的耳中,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没准就和他们此行的目的有关,而且时间也对的上。重黎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过去跟那位张大哥搭个讪、问问情况之类的,却见后堂走出一位年轻的妇人,荆钗布裙倒也别有一番风韵,正是这间酒肆的老板娘。
她本来是上前边看看小二有没有偷懒的,结果看到重黎桌子上摆着两大坛子酒,当即感叹道:“两位公子真是好酒量。”
所谓交谈,只要有一方张了口这话题便好进行下去了,重黎又喝了一口,赞叹道:“明明是老板娘手艺好,酒美人也美。”
朱雀:“……”
重黎这话当即博得了老板娘的好感,试问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夸赞呢,还是从一个极其俊美的公子嘴里说出来,简直格外有说服力。
老板娘笑着来到了他们这桌,又让小二添了盘瓜子,问道:“二位公子这是打哪儿来啊?来我们这小镇子做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重黎联想到新娘惨死的事,本想直接开口问,可又觉得太过突兀,随即脑中灵光一现,抓过朱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又做出了一个糅杂着“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你问的太多我会伤心”的复杂表情。
老板娘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待她想明白后,脑中立刻出现了“两人不畏世俗偏见私定终身,却又因家里长辈刻薄古板不得不浪迹天涯只求相伴相依”的深宅大戏。
重黎:“……”
好像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呢……
老板娘默默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我懂我都懂”的同情之意。
“咳……”这下连重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二位公子有何打算?”
“实不相瞒。”重黎喝口烧刀子压压惊,继续说道:“我二人见这小镇民风淳朴,想要在此长住,然后……然后……”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一说出口,朱雀会毫不犹豫的掐死自己。
果然,朱雀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手上的力道顿时重了几分。
老板娘自然不知道他们这般挣扎纠结,只是听他话说一半格外心焦,“然后什么?”
“然后……成亲!”
重黎心道:朱雀你一定会体谅我的对吧,我的目的真的很单纯很单纯,真的只是为了套话而已,虽然可能也许大概夹杂着一点私心,但那不重要!
老板娘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片刻后连连摆手,“不行啊不行,现在绝对不行。”
重黎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说过的样子,好奇道:“这是为何?”
老板娘:“你们是从外边来的所以不知道,我们这儿刚出了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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