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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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玩意儿？！压塌了！”

张大壮气如洪钟,一嗓子吼出来连带着挂雪的树枝都颤了颤，簌簌落下了不少的雪花，“那可咋办？！俺还急着回家呢！”站在一旁的上官涟脸色也不好看,他本就瞧不上这一行人，如今桥一塌想走都没法走，“何时能修好？”

村民：“那可没准儿咯,得看这雪下到啥时候。”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狂风像刀子似的卷着大片的雪花往脸上吹,片刻的功夫就红了一片，重黎他们几个原本的目的地就是南坪村，桥断不断的也没什么关系，至于张大壮和上官涟师徒俩，也只好暂时跟他们一路前去南坪村，毕竟这么大雪天里赶路着实不明智,万一不小心陷到雪坑里可就真的呼救无门了。

因着这几年山参销路不错,所以平日里也有许多商人前来看货,村民们特意将村头的大院修葺了一番，让那些来往的商人落脚歇息。听说又有来看货的，村长亲自前来迎接,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瘦小老头，腰间还插着一个烟杆子,双手笼袖边走边说道：“几位贵客是第一次来俺们村儿吧,这方圆百八十里的哪个不知俺们村儿出的山参好,可都抢着要咧！”

村长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讲着，钱华倒是真心实意想收购山参，听得格外仔细,其他几人就是各揣心思只是跟着走，重黎趁此看了看村子里的景象，发现由于天气原因有不少村民已经从草棚子里搬了回来，但估计每天也只是简单闭目休息一下，所以每个人眼底都是乌青一片，神色怏怏的哈欠连天。

朱雀悄悄说道：“这村子好奇怪啊。”

重黎：“是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地方。”

世间万物阴阳调和，哪怕是神祇仙府都不可能全然没有一丝阴气，而这个村子甚至是比仙府更加干净，半点阴气都没有，更别提这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命案。而且这种村子附近的山头多有荒坟存在，现在居然连这种阴气都感觉不到，真是令人费解。

朱雀：“不是说都和梦有关吗，那我今天晚上睡着了能不能梦到那个凶手？”

重黎：“陵光君，你不梦我却去梦到别人，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朱雀：“万一人家比你年轻貌美体贴入微做饭还好吃呢？”

重黎微微一笑——还能怎样，他死定了呗~

朱雀：“……”

嘁，小气鬼！连这种醋都吃，简直幼稚的要死！

二人说话间，村长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大院，砖房内一共两间主屋，东西屋各一间，四间房正好俩俩一起，上官涟带着他的小徒弟径自进了西屋，孙捕快和张大壮占了一间主屋，钱华推说自己畏寒，主屋暖和一些，便和小周郎一起占了另一件主屋，重黎和朱雀倒是不挑这些，进了剩下的东屋。

正所谓来者是客，不论生意谈不谈的成总是要先吃饭的，于是村长赶紧叫来村子里几个好手艺的媳妇儿，起灶生火开始做饭。

极北的冬天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瓜果，不过胜在有着浓郁的乡野风味，破冰捞出肥美的鱼，只配一些简单的调味香料放在大铁锅里炖上，锅沿上再烙些玉米饼子，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朱雀鼻子灵，早就闻到了炖鱼的味道，想去厨房看看可又觉得一屋子的小媳妇自己过去不方便，于是十分纠结的在屋里踱步。重黎刚刚铺好了被褥，回头就见他很是惆怅，再一细想便想清了缘由，“先吃点别的吧，应该很快就好了。”

村长早先送过来几个冻梨，不过外表黑黢黢的看着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重黎过去看了看在水中化着的冻梨，伸手捏了捏发现已经缓的差不多了，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着实不错，“尝尝看，很甜的。”

朱雀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个黑丑黑丑的冻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就着他的手尝了尝，结果确如重黎所说，真的很甜很好吃啊。

“可是为什么这么丑？！”

“所谓人不可貌相，食物也是呗。”重黎算了算时辰，“吃这一个就好，不然肚子太凉一会儿没法吃饭的。”

朱雀点点头，然后继续美滋滋的啃冻梨。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饭菜准备完毕，小周郎刚刚安顿好后便已提着药箱跑出去给村民们看诊了，于是剩下七人加上村长围坐着小厅里的圆桌开始吃饭，村长还特意拿来了自家酿的酒，重黎喝了一杯就觉从喉头一路烫到了腹中，片刻的功夫身子就暖了起来。

三杯酒下肚，村长开始谈起了收购山参的问题，“不知二位老爷想要多少、想要啥样的？”

钱华之前也做过这方面的生意，自然明白村长说的意思。现在市面上的山参可并不都是天生地养的，好的山参越来越少，还有许多都是村民自行种植的，药效自然会差许多，不过这价钱也便宜许多，至于收到手后是以次充好还是分类贩卖，端看商铺如何处理了。

钱华听罢却没有直接回答，目光看向重黎，“这位公子觉得如何？”重黎这一路都没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大家只当他不想对此多言，也没觉得如何，就一直以公子相称。不过既然他自称也是来收购山参的，那对于钱华而言就不得不多留一些心思。

重黎：“倒不先急着谈这个，不过拿货之前，村长总得让我们过去看看吧，这山参生的如何，光看现货可是看不出来的。”

村民们养山参的地方多半是在山上，现在这个村子情况特殊，周围几人又住的这么近，出外探查实在是不方便，倒不如借此机会让村长光明正大的带着走一圈。钱华听完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之前只觉得与商人相比，重黎倒更像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如今竟然直接跟村长提出了这个要求，真是有几分不懂眼色，不过这点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坏处，要是能亲自过去看看，也是有利无害。

果然，村长一听这个有些为难。

“这是辛苦钱。”重黎直接拿出一个银锭子，“若最后真的成了这笔买卖，我直接付全款。”按照规矩，一般都是先预付定金，收了货清点无误以后才会付余下的，不过对于村民而言，早点拿银子总比晚点要强，毕竟都指着这个过生活呢。

“好嘛，老头子就稀罕这种爽快人，行，明儿个就带你们上山去看。”

钱华依旧波澜不惊的没什么变化，只是又夸赞了村长几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客气话，张大壮则是一直埋头大吃，毕竟这事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上官涟看向重黎的眼神中，鄙夷又多了几分。

眼见着他们谈生意也差不多了，孙捕快这时开了口，“在下奉命前来调查命案，还请村长配合一下。”

一提到这个，村长当即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因为这事折腾的全村上下鸡飞狗跳，就连除鬼的道士都请过好几次，可就是一无所获。不过最近十来天倒是有所缓和，之前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要死个人，现在大部分村民搬回来后，也有实在忍不住困倦蒙头大睡的，但已经有七八天没出事了，所以他们进到村子里以后，见到的情形和前段时间相比已经好了不少。

村长：“俺们知道的已经都和头前儿来的官爷说过了，这到底是个啥情况，俺们确实不知道啊。”

一场问话无疾而终，不过孙捕快表示，一日不除这个祸患，自己便一日不回府衙。村长感谢了一番，等吃过饭后便回去准备明天进山的事情。等村长走后，孙捕快看向众人，“还请各位多多配合，若是发现了什么异情，也尽快向我汇报。”

张大壮：“没问题！惩奸除恶是好事，俺一定支持！”

众人坐雪犁坐了大半天，吃过饭便早早的回房歇息去了，在这里烧水洗澡不太容易，不过烫烫脚还是可以的，重黎顶着大雪跑到村长那里要来一个新的木盆，让朱雀坐在暖烘烘的炕沿上，自己搬来一个小板凳，一边帮他烫脚一边按按脚底，有助于减缓疲劳。

“呼……”朱雀简直浑身舒畅，烫脚的同时还捧着个冻梨啃，“手法不错，再接再厉。”

“只是手法不错？”重黎抬头看向他，同时还暧昧的眨了眨眼。

“我看你又想睡走廊了，不对，在这里应该是柴房。”

四面漏风，很冷，会冻死人，就问你怕不怕！

“唉，我真是好命苦啊。”重黎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句。

朱雀被他那模样逗笑了，抬腿用脚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所以你要老实听话一点，这样才有暖烘烘的被窝睡。”当然，还有暖烘烘的我可以抱，简直美死你。

“嗯嗯嗯，在下谨遵陵光君教诲。”说完他替朱雀把脚擦干，然后将其塞到了被窝里，“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山的。”

朱雀知道他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探查一下这个村子，不过现在实在是睡不着，于是二人抱在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起来，直至半夜刚刚有些困意，突然听见村子某处传来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