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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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一见到林老头起，重黎就看出了问题。

林老头魂魄不合。

换句话说，这身体和内里的生魂并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没有发现原本的生魂存在，再一看他不经意露出的手腕处有索魂的痕迹，可以断定应该是林老头死后被孤魂野鬼夺了身体。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毕竟不是随便哪个生魂都能够和死去之人的身体契合，林老头这个夺魄已经算是十分完美，尤其是得了这具身体之后他就重新变回了“人”,倒也难怪感觉不到半点的阴气。

重黎心知就凭他们现在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此人，孙捕快即便是想要带人回去也不会用强，再兼刚刚那一番闹腾，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将自己原本隐藏的仙气稍稍放出一些，果不其然,林老头感知到了这股气息后,当即变了脸色。

“你你你你你……”林老头抬手指向重黎,脚下却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重黎借势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片刻,疑惑道：“我身后怎么了？难不成有鬼？”说着还释放出了一些威压，鬼魂本就十分害怕这些,这下更是让林老头动弹不得。

“其实孙捕快和村长也是好意,还请老伯帮个忙,若真与此无关，也好早日还你清白。”重黎笑容和煦，可看在林老头眼中竟像是要索命一般,于是不敢再做反抗，乖乖跟他们一起回到了村子。

因为张大壮的死，大院里的众人都熬了一宿没睡，此刻都在各自房间里补觉，将林老头带回之后，孙捕快便赶忙将其带到了一间偏房，也不顾自己眼圈乌黑，抓紧时间开始审问。而重黎则是知道此事表面上是人为，但还是鬼魂作祟，孙捕快这么审问肯定得不到什么线索，不过自己也不好将这活儿直接揽过来，于是也就放任他这么去了，反正人已经抓到，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去问吧。

朱雀也与其他人一样，正在屋里补觉，不过和衣而卧睡得很浅，一听到开门声就知道是重黎回来了，当即醒了过来。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那块雪疙瘩我怕它化，就放盆里冻外面了。”说着就要下地去取，结果又被重黎抱回了床上。

“人已经抓到了，别想那么多，再睡一会儿吧。”

“嗯。”朱雀顺势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搂住脖子小声道：“你不困吗？”

对于这种邀请，打死重黎都不会拒绝，于是脱下衣袍抱着他重新钻回了被窝里，再一睁眼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众人已经知道了凶手缉拿归案的消息，尤其是钱华，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再不用提心吊胆的，只等雪停后赶紧回去就好。

然而孙捕快那边却是没有半点的好消息，林老头虽然乖乖跟着回来，但是一直闭紧了嘴巴，任凭对方如何威逼利诱，一个字都不肯说，气的孙捕快直拽头发。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向重黎虚心请教。

“如果捕快大人信得过我，能否让我与他单独谈谈。”

“没问题。”经过这两天的事，孙捕快已然将重黎当成了自己人，林老头就是因他找到的线索才能被抓捕归案，只要能早日解决这件案子、还村民一个安宁，他真的不介意变成一个在别人眼中略显无能的捕快，甚至愿意尽心尽力的从旁协助。

得到同意后，重黎直接来到了偏房，林老头一见是他，眼中惶恐更甚，奈何现在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否则估计要把自己缩到角落里。

“怎么？有什么事是和孙捕快说不得偏要我来问的？”重黎面带微笑坐在他的对面，身上又散出了那股威压，“就因为你做的这些破烂事，我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你打算如何弥补一下啊？”

林老头略显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脸上褶子都扭成了一团，看起来有些滑稽，“您说您什么身份，何必跟俺这小鬼一般计较呢，嘿嘿……”鬼魂对仙气一类的惧怕又敏感，他虽然不知重黎是何来头，不过凭借多年的经验，无论如何要先放低姿态，结果就忽略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样貌，小鬼两个字一说出口，重黎就是一阵恶寒。

“如果你继续说这些没用的，我可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继续维持现在的样子与我谈话。”

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生魂虽然契合度比较好但凭借重黎的灵力想要将他除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林老头一听又哆嗦了一下，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似乎在想什么对策。

重黎倒也没把他逼的太紧，言尽于此就再没说话，趁着他思考的功夫还和朱雀聊聊天。

“那个啥……俺要是说实话的话，您老能不能放过俺这一次？”

“那要看我听的满不满意了。”

虽未明言，但重黎也算是开了口，林老头听罢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这具身体得来不易，他可不想再继续做孤魂野鬼，天天在山野间游荡，这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

“那俺可说了，您想听啥？”

“从头开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至于有用没用，由我来判断。”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林老头一直在唠唠叨叨自己的事，他自称原本是只独脚鬼，也就是村民口中的山魈，那天夜半时分在山林间游荡，偶然看见了这具身体，于是乎就顺利的侵占下来。

说到此，他讪讪的笑着，搓手道：“您也知道，这夺魄一事总得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这老头生前一直被人欺负，死后可也是怨气冲天呐，俺占了人家的身子，自然得做点事儿，您说是不。”

“所以就去杀人？”

“俺也是没办法啊。”

重黎闲闲把玩着手中的离鸿，继续问道:“接着说，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你说林老头生前受人欺负所以才帮他报仇，可这事跟张大壮什么关系？哦对了，张大壮就是住这大院主屋的那个大汉。”

“俺是山魈，原本就懂得魇人之术，您也晓得一个人受惊之时阳气最弱，俺就是利用这点让他们惊了魂。不过占据这个身体之后，俺再魇人的时候就弱了许多，所以只能在村子里活动，他们搬出去都住一块儿俺就没办法了。至于您说的那个张大壮，他真是个意外啊。”林老头见他们都住这里，以为他跟重黎关系不错，急忙解释道:“俺真不知道他跟这事儿没关系，就一个不小心，嘿嘿……您看俺该说的都说了，态度也算良好，能不能就原谅俺这一次，俺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害人了！”

重黎觉得好笑，“你这态度也算良好？我听你言语之间对魇人致死一事可是没有半点悔意啊。”

“哪儿能啊！俺可后悔了！”林老头生怕重黎继续找自己麻烦，又继续解释，“还不是因为这死老头吗，俺原来待在山上那么多年，可是一条人命都没害过。何况……”他露出一口大黄牙，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像您这般的毕竟只是少数，这些凡人活一辈子是各种苦啊，俺这么做也算是提早结束他们的痛苦，万一下辈子就投了个好胎呢，这么想想，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吧。”

话音刚落，重黎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

这一脚踹的极重，林老头疼的捂住胸口哎呦呦直叫唤，可又怕再惹恼重黎，不敢叫的太大声，憋的满脸通红。

那股威压愈发沉重，到最后林老头只能直勾勾如挺尸一般的躺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俺错了俺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俺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了半天口中没有一句实话，这也算知道错了？！”

林老头的话看似解释的通，但细想想有着不少的问题，第一点便是死了这么多人村子内外竟然没有一丝阴气，然后就是那些枉死之人并没有鬼差前来拘魂，按理说他们的生魂会在生前的住所附近游荡，可别提是村子里，就连那片几乎常年不见日头的老林子附近都没有鬼魂出没，那这些生魂到底哪里去了。

“俺说的都是实话！俺哪儿敢对您说谎啊！”

重黎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看着那双惊恐的眼睛，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下一刻你是否直接魂飞魄散，再好好想想，说还是不说？现在说还来得及，这件事完成之后我可以让鬼差带你去地府，总比你如今这般非人非鬼的好。”

像他这般的山魈是没有资格再入轮回的，若是能去投个胎，确如重黎所说比现在这般好上太多。

结果还未等林老头脑子转过来，一丝灵力直接蹿入他的身体，痛的他哇哇大叫，当即松口道:“俺说俺说！这件事确实不是俺的本意，俺是被人胁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