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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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从书桌后起身走到他近旁落座，“你如今分饰两角，哪能说走就走？”

“呃，下次我一定事先告知曾良一声。太师还有别的事么？”谢昭把盖着的披风拿到手上。

秦政道：“今日皇上称病未朝。这么下去，没几日就有人会去求见了。皇上龙体欠安，皇后怎能不在身侧？”

谢昭挑眉，“病了，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他倒是不好这么拍拍屁|股就走掉了。

毕竟小皇帝待他还是不错的。阿华逃婚，谢家送个男人进宫假装皇后他都包容了。

“当然是假的。太医说他昨晚睡得晚，今早不想起来而已。”

谢昭就‘嘿嘿’道：“宁可从小没娘，也不要三更离床啊。”他也想到小皇帝称病的用意了。

这小子是真的精明啊！一点没被‘亲政’这块馅饼引得失去理智。

那些个大臣想扶持他亲政，其实也是想他垂拱而治，继续受摆布。

那左右都是当傀儡，还不如当秦政这个他目力所及最强的人的傀儡。

靠那些士大夫，太平盛世还成。这大争的乱世都已现，靠他们连半壁江山都保不住的。

至于太师出征后，那就再视情况而定了。

秦政道：“那你起这么早，赶着开城门的点出去作甚？”

谢昭笑了一下，“我刚不说了么，回老家修坟啊。我又不用直面那些大臣，就是必须见他们也要垂帘或者隔着屏风。他们求见皇帝的时候我不在也正常啊。”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顾家嫡次女进宫的事，应该走不到那步吧。她进宫给我磕头，我不见就是了。再说皇上不还病着么。”

“你为什么觉得顾家嫡次女走不到进宫那步？”秦政抱着胳膊道。

“昨晚韩军师不都发现有西陵贵族混进来了么。”谢昭小声道。

秦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小混蛋今天对着他，多了些不明显的冷淡、疏离。他细细品了一下这句话后道：“有西陵贵族混进京，顾家女就不能进宫。你知道昨天那伙人是什么人？”

昨天跟踪了人就回府了。谢昭摇头，他上哪知道去？被秦政这么看着，他压力还是挺大的。

秦政冷笑一声，“你这是认定我会给顾家扣个‘勾结异族’的罪名了？”

谢昭道：“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这就是他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缘故了。

秦政和史书上那些英雄不大一样。他残酷无情，杀人如麻。被朝野很多人视为奸臣。

但谢昭看他这五年行事，还是觉得他当得起枭雄二字。

谢昭其实挺佩服秦政的。如今的大争之世才能涌现他这样的枭雄。

这五年他给了这半壁江山太平。之前五王之乱真的是民不聊生，到处都被搞乱了。

谢昭八年前回京，一路上看到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相。

如今那些村落，又渐渐恢复了生机。

争夺天下肯定会不择手段。可枭雄做事也该有底限。

陷害人勾结异族，这是谢昭不能接受的做法。

秦政伸手捏住谢昭的下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枉我还为你这小混蛋有几分懂我。”

谢昭没吭声。

其实秦政会不会这么做不关他什么事，他昨晚失眠也很没有道理。

秦政松开他的下巴，“区区顾家，还不值得我违背自己的原则。小混蛋，你很在意这件事啊？”

“你才是混蛋，老混蛋！”

秦政伸手拉扯他的耳朵，“我哪里老了？我今年虚岁才二十四。”

“对我来说已经很老了啊。当然，我也会老的，不该这么说别人。可是，是你先叫我小混蛋的。松手啊——”

秦政戏谑地把他的耳朵朝自己的方向拉。谢昭只能跟着他的力道走，同时伸手拍打他的手腕。

一直到把人拉得很近，能闻到他发间的馨香秦政才松了手。

他有些不自在的后仰了些身子，“大争之世，你们谢家养两千兵马能做什么？”

“自保啊。”而且这个数目肯定还会扩充的。不说上万，三五千肯定是要有的。不然确实除了防土匪没什么用。

至于秦政为什么连这个数目都知道也不奇怪。他有厉害的情报网，要从军需物资判断出谢家坞堡里养的私兵数目不难。

“顾家可有好几万人马。如今不是一样乱了阵脚？”

谢昭扯扯嘴角，“谢家又不想争天下。有一座自给自足的坞堡，有几千人马。大乱来临前，谢氏一族可以都躲在里头。躲上几年不成问题。”

谢家坞堡有三千亩良田，养活自家人不成问题。

这样的谢家是硬骨头，也没很忙大的利可图。哪路诸侯都不会冒着崩掉牙的风险来啃的。

等他们争出个结果来，谢家再俯首称臣就是了。

秦政笑笑，那坞堡岂不成谢家的乌龟壳了？不过乌龟长寿啊。

这样的处世态度，说不上对错，倒是活得挺坦白。

“但朝中总有人说谢家人没什么风骨啊。”说白了就是墙头草。

谢昭笑了一声，“改朝换代的时候，也没见天下第一家站出来大声疾呼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天下第一家自然是孔家。何止改朝换代他们没存在感，就是异族入侵也是一样啊。反正历朝历代，无论汉族还是外族都要礼敬他们家。流水的王朝，铁打的衍圣公府！

秦政心头有数了，谢家人是打算天下大乱之际全体辞官归故里的。

辞不掉就挂印而去。反正世道都乱了，律法也顾及不到这些了。

“你也甘愿如此？”韩固难得认同什么人，昨晚对他说谢昭确然是麒麟儿。

“谢昭与家族共进退！太师放我回坞堡吧。家中决定把那两千人交给我来带，我要去接收！将来虽然谢家不能助太师一臂之力，但绝不会与您捣乱的。”

秦政道：“昨天那伙西陵人是西陵的四王子纳真与西陵王后的侄女。他们是未婚夫妻，偷偷潜入京城，私下和顾明晓见过了。”

谢昭蹙眉，“西陵如今和中原是签订了停战协议的。他们的王族可以来，但需要事前知会。”

秦政道：“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们搬入驿馆了。”

他不会主动撕毁停战协议，甚至还会保护纳真一行。当然，接下来他们所有的举动都会在监视当中。但人会不会放回去就再说。

谢昭道：“昨晚真的是凑巧么？”

“是，他们本是扮作长白山的皮货猎人而来。那边的人身形也是很高大的。发现他和顾明晓见面，也没能知道他们的真实来历。坏事就坏在他的未婚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