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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肚子里那个小祖宗,谢昭和谢华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了两天,摆足了贵族出行的派头。
同行的凌越啧啧道:“也忒讲究了!”江湖儿女,风餐露宿都是常事儿啊。
看来之前他还是慢待师妹了。也好,这一年他们肯定都要在这里守着谢昭怀孕、生产。也算难得的安定一段时日。
谢昭沿途并无不适,让一路贴身伺候的锦绣直呼阿弥陀佛。
等到了地方,谢华依然蒙面。
林萧带着人迎了出来,“公子——”
他那晚要是在府里,肯定会忍不住提把刀从密道进去杀人的!
谢昭从马车上下来,“走一走吧,看看变成什么样了。”
“谢将军、凌大夫、华大夫——”迎出来的男女老少笑吟吟的招呼。
从他们脸上看得出来,这三四个月大家伙是安居乐业的。之前守城战的伤痛大部分人都已经放下,投入了新生活。
谢昭含笑以对,他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从田边走过,林萧找来的老农给谢昭介绍,“将军,冬小麦已经收过了。以后不用完全靠买粮食了。等开春大家伙再忙一茬,秋天应该就能自给自足了。我们开了不少荒田,林将军也在周边买了许多田。那些有田的百姓即便不肯卖田,也愿意带着田投奔咱们谢家。”
“这一片是萝卜、包菜,那一片是胡萝卜、小白菜,那边是香菜、韭菜。天太冷了,搭了大棚。”
谢昭看着一片一片种上的农田,心头十分欣慰。
“咦,这什么花?”他指着田里黄色的花问道。
老农道:“这是小油菜的花。”
除了在田里忙活的人,其他人大多在村里的晒谷场练武。男女老少都有,冬天动起来热和,而且参与练武的人都有羊肉汤可以喝。
要不然,就只有干农活的人才能喝了。
林萧担心谢昭受不住累,送他去主院休息。
“一来就买了猪牛羊鸡鸭养上,如今能保证将校吃小灶,士兵也能每日见到荤腥。后面的小溪我们织了两张网拦在在村头、村尾的溪上。直接从对岸拉到这边,养上了鱼。几个月下来,很可观了。十天半月的想吃鱼都能去网上三五百斤。”
谢昭呼出一口气,“得有两三万张嘴吧,光吃就是个大问题。”
林萧道:“有田、有溪,有山林,大家伙劫后余生也肯卖力干活。三四个月,就很看得了。虽然短时间跟谢家传了几代的坞堡肯定没得比。但是也能让几万人吃饱饭了。”
谢昭想了下,今天看到的人虽然穿的都是土布衣服,但看起来里头都是絮了棉花的。
行,能吃饱穿暖这个年就能过了。
都是跟着他守过城门或者是战死将士的家人。他对他们是有责任的!
阿华道:“林萧,没看出来你搞民政也很有一套啊。”
林萧笑道:“大家伙群策群力罢了。阿华小姐你和凌少谷主来得正好,村里正缺医术高明的大夫呢。我把医馆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药材、药童都是有的。”
凌越笑,“好,明儿就可以开张了。”
内室里,锦绣和锦瑟打了热水来给谢昭、谢华泡脚。
锦瑟道:“幸亏公子和阿华小姐来得早,再晚该下雪了。”
晚上召集将校一起吃了个热热闹闹的接风宴,谢昭便在此地安顿下来了。
林萧召集善修建的军民,给她修了一栋三进的小院子。
谢华也住这边,凌越则住在医馆里。
林萧道:“公子你安心歇着,什么都不要操心。我训练了一批赤胆忠心的侍卫,专门给你守院子。他们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自从知道三个月前发生的事,他赶紧着手训练了这么一批人。
第二天午后有冬日暖阳,谢昭坐在院子里晒着。锦绣、锦瑟连个东西都不让他拿,他现在就整个人闲散着。
一阵脚步声响起,兰蕊带着兰心各抱了账簿过来交帐。
“皇......哦不,阿华姑娘,谢昭呢?”兰蕊把账簿在谢昭手边的小几上放好。
“我就是谢昭。”
谢昭今天穿的是女装,厚实的冬衣。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穿女装,总不能男装还挺个肚子吧。所以,以后就改用她来指代了。
兰家主仆就住在附近,一进的小院,也是新修的。
听谢昭怎么说,兰蕊张大了嘴。
“你、你是女的?”
谢昭点头,“对,我从小就被母亲扮作男儿长大的。如今,总算可以回复原身了。”
兰蕊迅速想通了那晚出事的不是锦瑟,而是谢昭。
她在谢昭的躺椅边蹲了下来,泪盈于睫,“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会让你遇上这样的事啊?”
她遇上这样的事有谢昭救她,谢昭出事却没人救。
谢昭道:“怪我太天真,信了人家真的放手了。”她把手放到肚子上,“兰蕊,我怀孕了。孩子明年六月就会出生。”
兰蕊横着擦了把眼泪,“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锦瑟从屋里给兰蕊端了凳子出来,拉上兰心一起去厨房忙活了。
谢昭道:“我预备把孩子生下来,就说是锦瑟生的。以后就管我叫爹!”
兰蕊破涕为笑,“你还不打算恢复女儿身啊?”
“没恢复都这样了,恢复了肯定被人掳回后宅。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秦政如今对她的心不是假的。知道她是女的,应该会立即安排娶她过门。
但他是什么人?是一心要重整山河的人。
就算娶了她,将来也会生出无数变数。
‘娶妻当得阴丽华’的汉光武,后来战事不利还不是为了郭圣通能带来的三十万兵马贬妻为妾。
再后来过河拆桥,又废了郭圣通,复立阴丽华为后。
对阴丽华还算是好的了,她又回到了原本该她的位置。
但对谢昭来说,即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是她要的。
她一日都不愿在别的女人跟前只能站着,让她的儿子在嫡子、庶子之间反复横跳。
如今白发垂髫、怡然自乐的谢家村,出则为兵入则为民的上万兵将,才是她想要的。
自己当家做主,再逐渐壮大,无人敢欺。
“至于这个孩子,就当我向秦政借的种吧。”
兰蕊摇头,“不行的,昭昭。这要是个儿子,秦太师肯定会抢了去。他还没儿子呢!有个儿子,可以让他的下属都安心许多。而锦瑟,怕是就没命了。”
锦瑟一定不是秦太师满意的孩子生母,为了避免后患多半是会留子诛母。
谢昭一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到时候秦政硬抢,她还真留不住。而且可能还得搭上锦瑟的性命。
“那依你说,该如何办?”
兰蕊道:“咱们最好能把孩子藏上三年。孩子三四岁和两三岁区别不会太大,到时候就把年纪往小了说,一岁的差距越大越不明显。如今在谢家村,咱们用点心思,是可以办到的。”
“那回头说是谁生的?”
兰蕊想了想,拍拍胸口道:“到时候就说是我给你生的。昭昭你先听我说完。我不像你能挣出这么大一片家业。在这乱世,我只能以丝萝托乔木。而你是可以作为树的形象存世的,就让我做菟丝花缠上你吧!”
谢昭道:“你容我想想。”
锦绣端着参汤出来,“公子,喝参汤。奴婢斗胆插句嘴啊,奴婢觉得太师没什么底线。会不会诛母留子先不说,抢孩子这事他肯定干得出来的。”
谢昭道:“我原也没打算让孩子的存在传出去。”
锦绣道:“但依兰姑娘所言,会更稳妥些。公子拿主意吧,奴婢也是多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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