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形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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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少女手中的剑刃划出完美的弧线，站在对面的骑士为之一窒。这极短促的走神在交战中是致命的。

剑尖停在眼前半寸，还好这只是一场练习。

“公主殿下，您实在是太强大了！”高大的骑士由衷赞叹，单膝下跪。

穿着裙甲的少女过了大概三秒钟才动了动手，把剑交给身后的侍从，语气很冷，不看地上跪着的骑士一眼：“是吗？我看，是你完全没有尽力。”

“殿下，我真的已经——”

“呵。”轻笑中带着薄怒：“你管这叫尽力？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比武获胜之后才被选拔进入我的近卫队。”

“是的，殿下。”骑士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骄傲，他出身贫寒，每一步都踏着实打实的血汗。

“抬起头，告诉我，王国青年骑兵团中选出来的冠军就是一个连十二岁小孩子都打不过的草包？”银紫色的眼睛比冰海更冷。

“.…..”骑士无法回答，他要怎么才能承认自己的疏忽？说实话，公主殿下确实是天才，但刚刚的他仍然有办法格开那把剑。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有了私心而已。

“骑士长，下次不要让他再来和我对练了，换个认真负责的人。”乔安娜公主没有耐心在听谁敷衍，转身离开。

她真正想对练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宫殿之中，是好事吗？

“乔安娜公主，今天也很辛苦吧。”等在外面的贴身侍女迎了上来，将擦汗的丝绸递上。

乔安娜直接将丝帕挥到一边，径自离开。

那位侍女也不恼，真的站在原地，目送公主一个人走向浴室。她可不是农庄里捡来的小孩，而是正经的贵族小姐，比起这位被强撑起来的公主，她的位置还要稍微稳妥一些。

“克里斯蒂娜，你最近对公主殿下越来越不耐烦了？”文雅的青年从一旁的房间中走出，他身材高挑，披着的薄绒披风让他显得更加清瘦。低下头时将少女带入一片阴影中。

“弗朗西斯大人，我怎么敢对最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不耐烦呢？”话是这样说，黑色的眸子里却满是挑衅。这小小的少女，仿佛有大大的依仗。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克里斯蒂娜。”

走廊上有不少卫兵，但这个男子并不需要密室去交流言语。对于他来说，整座宫殿的任何情报都控制在他的丝线之中。

“您请说。”克里斯蒂娜提了提裙子，鞋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会喊另外一位姑娘代替你贴身女仆的位置，你父母那里我也可以帮忙解释。”弗朗西斯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和一个孩子对话。

“大人，我不做乔安娜殿下的女仆，又能去哪里？”

“红宝石群岛，你明白我的意思。”

弗朗西斯显然从手牌中抽出了一张绝佳的牌，少女深沉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

“那可…得谢谢您的慈悲，您就不怕那些传言？”连语气都变得亲昵。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魔王眷族】的传言，你的发色与瞳色也并不罕见。”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睛在人群当中并不少，黑发黑瞳的比例低了一点而已。

历史上的魔王早就被彻底抹杀，魔王会重新醒来只是传说故事当中骗小孩子的把戏。

不对，还有一些宵小利用这条虚假的讯息，想要兴风作浪。弗朗西斯想到某些让他深恶痛绝的人和事，眼底泛起波澜。

“那可真是…我有什么可以回报您的呢？”克里斯蒂娜歪了歪头，她知道，面前的青年人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慈悲到施舍给她免费的助力。

“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乍一听充满温柔与希望的句子，只有他们两人对可怕的底色心知肚明。

“我会努力的，弗朗西斯大人。”少女笑靥如花，而眼眸正深陷于欲望的螺旋中。

乔安娜浸在温水里，双眼紧闭。只有在这种时刻，她脑内的噪音才会停止。

自从“姐姐”辛西娅离开之后，她总是有止不住的烦躁。弗朗西斯说，辛西娅是父王的私生女——怎么可能呢，她们可是双子。

虽然她们并不如一般的双生子那样相像，辛西娅的五官更加英气，而她柔和一些，辛西娅的眼睛是父亲的蔚蓝色，而她是母亲的银紫色。

但她们是那样的合拍，在宫变爆发之前，不论是剑术练习、沙盘讨论还是条文的看法，都不会有人比她们更有默契。

是，弗朗西斯给出了相当多的【证据】，可是他那样的权势，谁知道这些证据都是如何伪造出来的？

她不信，也不想相信。

“乔安娜殿下，打扰了。”弗朗西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没有推门而入，可能这就是这个无耻之人的【底线】吧。他真的有底线么？

乔安娜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冷漠与充满勇气，她不敢想是什么理由，让弗朗西斯选择了稍逊一筹的她，而不是近乎无暇的姐姐。

“什么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一丝颤抖，睁开眼，盯着屋顶纯白的花形魔法灯盏。

“您今日是否练习地太晚？明天清晨有礼仪课程，随后您的政治老师也希望您能以最佳的状态进行学习。”

如果不累到接近虚脱，她要怎么熟睡？

“没有办法，我的天赋远不及姐姐。”她故意这样说，带着一点快意。

“乔安娜殿下，您并没有姐姐。”

弗朗西斯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她是陛下的私生女，而且出生的时刻在您之后。有很多证据显示，陛下等了三天才将她抱到王后那儿。”

人都死了，还不是任由你说？母亲接受私生女，还让她的序列排在真正女儿的前面？这拙劣到不加掩饰的谎言让乔安娜感到烦躁。

她们的父母死于几年前的刺杀，在她们成年之前，依照王国旧例，王位会一直处于空置状态。

在空置状态的时候，各位领主的权利会空前地膨胀，并且在继承序列中的其他人员也会跃跃欲试。

她不明白为何米尔克威亚王国还在实行这样古老的逐鹿例，但存在即合理，她只能接受并祈祷自己能活下去。

察觉到乔安娜并没有聊天的兴趣，弗朗西斯的语气转柔：“您今天先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我会与骑士长商议。”

不等乔安娜呵斥或者应答，脚步声渐渐离去。

地上的城堡中心怀鬼胎之人众多，地下的城堡内魔王正在向魔鬼们激情教学。

“…综上所述，我们想要积累第一桶金，与人类之类的智慧生物建立良好的贸易关系是必须的！”

晚餐后，芙罗莉亚花了好一番口舌，终于把心恋忽悠瘸了，至于巴巴托斯，她好像一直听得很认真，大概、也许、可能是认同的？

“我大概明白啦，殿下，只靠我们几个确实很难凑齐建设整个地下城的能量与资源。”心恋挥着尾巴：“木料、矿石还有宝物，靠系统每周招募太慢了。”

“没错，就是这样！假设我们要靠招募过来的兵员掠夺人类村庄——实在是得不偿失。”芙罗莉亚认真地解释：“我们可以迅速破坏一两个村庄，然后去破坏城市，接着呢？在我们烧掉整个国家之前，所有国家的所有英雄都会集中起来对付我们！”

心恋想了想那副光景，抖了抖：“是啊是啊，殿下！人类真的超可怕的！我听某个前辈说过，他们只需要几十年就能学会很强大的魔法，还喜欢奴役魔鬼！”

嗯…不同种群接受的教育果然不太一样。

“所以，想要战胜他们就得先了解他们并强大自身，建立商业网络有助于这两点。”芙罗莉亚拉回话题，握了握爪子。

“殿下，您确实与众不同。”巴巴托斯听完长篇大论之后，轻轻一笑。

“怎么，巴巴托斯卿有异议吗？”

“只有一点，和人类交涉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使多年来有无数勇敢睿智的魔鬼进行尝试，也并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巴巴托斯的语气并不沉痛，但芙罗莉亚依然觉得对方是在暗示【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巴巴托斯，你觉得是探索过的地下城宝藏丰厚还是没有探索过的地下城更有价值？”芙罗莉亚没有等她分辨，直接伸出一只手：“本王将会承担所有后果，这是一场只许成功的豪赌。”

心恋满眼都是星星，就差把魔王殿下举高高表示忠心了！

“殿下，属下既然是您的下属，自会跟随您的脚步。”巴巴托斯微微欠身：“您构建贸易网络的第一步，要如何走起？”

“第一步自然是，伪装成人类商人啊。看看我之前建立的虚拟村庄，那就是有利的尝试。”

“您是说，以村庄为基点，慢慢往四周扩散？”巴巴托斯推了推眼镜。

“没错，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开局么？”

还有比这个更弱智的开局吗！

一周之后，除了签到抽卡出了一只可以挡住一次致命一击的替身人偶以外，没有一位客户上门。

一周内最大的发现，居然是发现公司奖池是个装备、道具、人物混杂的大毒池？芙罗莉亚怀疑人生。

不管是冒险者，还是路过的村民abc，都是不存在的。

谁会绕那么一大波远路，从官道跑到小树林里购物？！制作出来的毛皮、肉干、野果之类的东西完全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回收给系统换取能量点。

正在这时，魔王宫殿的正上方传来挖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