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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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在林如海怀中哭得浑身无力,林如海紧紧抱住她，只手上不断在她背上轻抚安慰，口中欲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总是又犹豫起来。

哭过一回,贾敏觉得心里略好了些,从他怀里起身拭泪,又推他道：“快去罢,不管是谁,早日怀上一胎，生下来不拘是男是女,也是你我膝下有个孩子了。”

林如海自拿出帕子轻轻给贾敏擦泪,口中还是那两个字：“不去。”

贾敏气得锤他,凝脂般的拳头雨点似落在他胸膛,林如海都尽数受了。

等贾敏出完了气，林如海握住她的手，扭头看向窗外。

黑夜深沉，秋风打在窗上发出瑟瑟声响。

贾敏观他神色,忽然心头一跳,摆手叫丫头们都出去。

“敏儿……”林如海低声道,“你我至今无子，并非你之过。”

贾敏忙要去捂他的嘴。

林如海又把她的手攥在手心，摩挲数下，方下定决心，转过身看着她道：“敏儿，大夫太医诊治过不止数回，都说你虽素息体弱,但于生育是无碍的。这几年瑚儿来了，日常劝咱们保养，你心情开阔，反把素日的体弱都养好了。”

“这些年因你我无子，家中姬妾一个个的进来，你……我……也并没少去，可连她们也都没有消息。”林如海语气艰涩。

“所以我猜测，当……不是你之过，而是我……我……”

林如海艰难的吐出这几句话。

贾敏愣了半日，忽然俯身把林如海扑倒在榻上，颤抖的红唇印上林如海因为震惊微微张开的嘴。

柳腰春浓，樱口轻吟，终归云消雨霁。

夫妻两个早已到了内间床上。贾敏伏在林海肩上轻喘：“如海……”

林如海把贾敏搂紧了些，偏头问道：“嗯？”

贾敏面上绽出一个笑，真如瑶池莲放，牡丹吐蕊。她凑近林如海的耳朵，轻轻道：“如海，你很好。”

林如海面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他轻咳一声，动了动，把贾敏面对面抱在怀中，道：“敏儿，往后就咱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罢。”

贾敏笑着笑着，眼角又泛出泪花。

林如海温柔的给她拭去眼角泪水，道：“或许是我不能，或许就是你我没有子女缘分，左右事已如此，你我都不要多想。人生还有几十载，不值得你我总为无子无女烦忧，伤神伤心，折损阳寿。”

贾敏闭眼点头，复又睁眼为难道：“那林家祭祀香火又该……”

林如海笑道：“这不难。我想认瑚儿为义子，将来瑚儿若有子嗣，过继一个给林家做你我之孙，如何？”

贾敏抿嘴道：“这话你我想了不是一年两年。只是总要大哥大嫂同意，还要看瑚儿自己的意思才好……”

林如海笑道：“让大哥大嫂同意倒是不难。算是我自得自夸，林家上下几代积攒百万财产，也少有人不动心的。只是过继一个次子，得林家几代积攒和我这些年人脉，大哥大嫂又非圣人，总不会拒绝。”

贾敏无奈：“你可以直说大哥素来爱财，见钱眼开，知道自己孙子能得二三百万财产，他还不上赶着同意？”

林如海笑道：“这话敏儿说得，我可说不得。”

贾敏嗔他一眼，道：“可大哥大嫂同意，娘也同意都没用，只怕瑚儿不愿意。这孩子惯有些牛心左性，脾气古怪，我怕他以为是咱们拿钱换他的孩子，再心里多想。”

林如海一叹：“你别说，我也不知瑚儿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妻两个互相看了一会儿，都开始发愁。最后贾敏往被子里一缩，闷声道：“我觉得还是得趁早问问瑚儿。这事说得越早越好。别等到瑚儿成婚生子，自己孩子还没稀罕够呢，忽然听咱们一说要过继个孩子，我怕他和咱们翻脸。”

林如海也叹道：“很是，我明日就去探探瑚儿的口风。”

贾敏又翻回林海怀里，看着他俊秀非凡的面庞，心中又是怕他只是表面看开了，实则心里过不去，又是烦恼不知贾瑚明日如何反应。心烦意乱许久，终究还是在林海怀中睡熟了。

第二日乃是休沐日，林如海不必坐衙，恰巧也无同僚交际诸事，吃过早饭，便和贾瑚东面院子去指导他功课。

济南府衙之建筑格局与别处衙署相差不大。前面大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四进院子，都是知府同知及衙门各人员办公之所。

二堂之后三堂并旁边东西跨院，后面花园便是知府内眷住所。贾敏自然住三堂正房内，西边跨院住着林如海的几个姬妾，东边一整所院子都是贾瑚居所。

讲过一回书，点评过一回文章，重给贾瑚出了题目，已经是天将正午，要到午饭的时辰。

林如海酝酿一上午如何开口，还未讲话，贾瑚记了题目放下笔，先问道：“姑父有事问我？”

贾瑚惯能猜中人的心思，林如海已见怪不怪。

他稍微停顿，便笑道：“是有一桩事，我和你姑母都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贾瑚道：“既然是机密之事，还是叫旁人都先出去的好。”

林如海便挥手命人都出去，掩上贾瑚书房门。

贾瑚正正身子，等林如海开口。

林如海又犹豫再三，才道：“瑚儿，你养在我和你姑母这里几年，我和你姑母都把你当亲子看待，我便直说了。”

贾瑚道：“姑父请讲。”

林如海看他一眼，叹道：“瑚儿，你也知道，我和你姑母成婚十余年，膝下尚无子嗣。别说有孩子出生，就是连个好消息也未曾有过。”

“如今我三十有二，你姑母也业已三十，我二人都觉当是此生命中无子，已起了过继之心。”

林如海有些为难怎么往下说，贾瑚见势问道：“姑父是想过继往后我的孩子为孙，传承林家香火？”

见他已都看出来了，林如海也不再犹豫，叹道：“瑚儿，你天性聪明，我和你姑母也是存着私心，不仅只是想传承香火，还想给林家过继一个最优秀的孩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贾瑚问道：“我是姑母亲侄不假，和姑父却并无亲缘，说来是贾家子嗣。姑父不怕过继我的孩子后血脉混淆？据我所知，林家虽子嗣单薄，人丁稀少，旁支却还有几支，当有合适的孩子。”

林如海笑道：“林家是有旁支，可那些人都早出了五服，说也不是一家人了。我和你姑母都不是那等酸腐的人，没必要舍你去就几无往来的同族中人，只为了什么‘血脉正统’。你也不必担心过继后那些人闲言碎语，我是林家族长，我的家事，他们插手不着。”

贾瑚点点头，又问：“姑父今年才三十有二，姑母也才三十，说来一生未过一半，怎就肯定今生再无子嗣？”

林如海面色微变，贾瑚只做没见，继续道：“不是我小人之心——我也知若今日姑父姑母和我说定，不管来日您二位是否会有子嗣，都不会更改今日之言，但现在说这些，终究还是太早。”

“姑父才说您二位不是圣人，贾瑚自认也不是圣人。瑚在姑父家中几年，林家家产几何也略能猜到一二，瑚也不是不动心。还有姑父官场人脉，瑚若能尽得，得是多大助益？”

林如海目光深沉：“那你……”

贾瑚起身道：“姑父，请恕您今日所言，瑚暂不能答允。个中理由，还请姑父听瑚一言。”

林如海看他一会，笑了，道：“你说，坐下说。”

贾瑚便当真坐下，道：“其一便是姑父姑母都还青春正盛，说不准何时便会再有子嗣，此时说定实在太早。瑚以为若等姑父姑母四五十还无子，再提这事也不晚。”

林如海笑道：“听这意思，你是觉得我和你姑母早晚会有子嗣，你不愿意往后彼此尴尬？”

贾瑚道：“正如姑父所言。其实瑚一直觉得子嗣缘分天定，有早有晚。比如金陵薛家现家主薛世叔与其妻王氏便是成婚十年后连得一子一女，都是嫡出。可见不过是姑父姑母子女缘分更晚些。说不定二三年之后，姑父姑母也会连得子女。”

他这话说得极笃定，叫林如海听得怔忪。

林如海笑道：“那便借瑚儿吉言了。你才说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其三否？”

“其二么……”贾瑚略微犹豫，道：“瑚已心中择定未来妻子人选，她脾气倔强，再说将来子女都是她亲生，能否过继，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林如海险些一口茶喷出去，把茶杯随意搁在桌上，咳得惊天动地。

贾瑚忙去给他捶背，又朝外叫人打水。锤了半日，林如海咳嗽得缓过来，接过新茶略润喉咙，不管满屋子来去忙碌的小厮，只盯着贾瑚发愣。

看小厮们收拾完了，贾瑚挥手叫人都出去，又坐在椅上，和林如海道：“姑父想从哪里问起？”

林如海盯着他看了半日，摇头笑道：“你这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成日就会读书习武，原来你不声不响连媳妇都选中了，真是……”

“说罢。”林如海语带戏谑，“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告诉我，只要不是皇家公主郡主，我和你姑母都能给你做主。”

贾瑚有些犹豫：“姑父真想知道？”

林如海笑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说着，他还是觉得喉咙发痒，不禁又拿起茶杯欲要喝茶。

贾瑚便道：“是直隶总督王子腾之嫡女王熙鸾。”

林如海茶才含到嘴里，还没咽下，想到这王熙鸾是谁，没忍住一口茶全喷出来，又呛着开始咳嗽。

这回林如海看着给他捶背的贾瑚眼神都变了。

“那小姑娘才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先来一更，晚上再来双更合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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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我教出来一个变态？

贾瑚：姑父且听我解释。

茶：不想喝别喝！喝了又吐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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