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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

[我商其虽然打架不行,但是为了子逸,我就是死,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下一刻。

林庭书低沉道:“你怎在此?”

“我我我……找茅厕……”商其夸张的揉揉肚子。

“找茅厕?”林庭书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商其心虚的笑着,再次重复:“真的是找茅厕……”

林庭书似乎十分不悦,上前一步道:“你不是和公子在一起么?他人呢?”

“他……那个……在行宫里啊~”商其眼睛溜溜的转着,准备找机会开溜。

林庭书看出了他的异样,侧身拦住了他的去路:“你都听到了什么?”

商其:“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

他窘迫的看着林庭书,搪塞的借口还没编出来,就被强行带走了。

##

夜色微深,行宫某院。

耳曦托着腮一脸不解的看着商其,眼前这个平日里能随随便便吹出一头牛来的家伙,此时此刻两手托腮,生无可恋。

耳曦:“你这是怎么了,从未见你这般苦大仇深过。”

“哎……”商其拿额头砸着桌面,欲哭无泪。

看的耳曦越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嘛!”

商其突然握着耳曦的手,一惊一乍道:“你不是会巫术么,快点,给我施施法,让我不能自控。”

“怎么个不能自控法?”

“就是……就是脑子不能动了,别人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的那种。”

“哈哈哈……”耳曦笑了起来:“你想变成蒙椋君啊?”

“哎呀!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好吧我也说真的,我不会。”耳曦无奈又诚实的摊了摊手:“巫术中确实有控制人心智的招数,但这些都是禁忌,我们夏绻自从归顺了先帝,就只允许测天象会天意了。再说了,我刚参透的通神之术还是三脚猫呢,连小阿哥的心意都读不分明,更别提什么禁术了。”

商其虽然有时候嫌她粘人,可并不讨厌她,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难免有几分心疼,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我觉得子逸对你挺关心的啊。”

“关心?有吗?”耳曦沮丧的抠着自己的手指:“虽然当初他在大兴城救下我的时候,我没看见他的模样,可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他,和现在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小阿哥太沉重了,他背负了太多心事,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比谁都不好受。”

商其笑了:“你看,你还说自己不知人心,这会儿不还说的头头是道?”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小阿哥的心里有没有我。”

商其鼓励道:“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干脆去问问清楚好了。”

“说的对!”耳曦这小妮子素来耳根子软,受人唆使后一拍桌子站起来,小手叉腰道:“当初小阿哥拼了命的把我从乱箭之中救出来,他不可能不在乎我的,我这就去找他!对了,他在哪儿?”

问到要害,商其心口泛起一口苦涩的胆汁,哭丧着脸重新一头栽在桌案上:“别提了,他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是打死我的时候。”

##

事实上,楚子逸并没有打死商其,只是黑了张脸一言不发的背着双手。

脸色比他还难看的,是林庭书。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商其面前经过,无一不对他视若无睹。

“他们怎么了?”耳曦不明白。

商其拉住她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如今继承了夏绻,或许应该多花点时间琢磨琢磨怎么更好的测算天命的事了,万一还可以找到有关杀你爷爷凶手的线索……呢?”

“我可以么?”耳曦毫无自信。

“可以的,你别忘了,你是耳曦啊,夏绻唯一的公主,很多事,天命使然,你一定可以的。”商其一改口风,边唆使着边拉了耳曦一个劲的往外去。

耳曦抓着脖子上那枚黑色的小石头,口中一遍遍默念着:“天命使然,天命使然……”

“走吧走吧,我这就陪你研究研究去,多一个人,多一点办法。”商其顾不上这么多了,生拉硬拽,硬是带着耳曦离开了楚子逸的视线范围。

屋子里只剩下楚子逸和林庭书二人,两人的鞋履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气氛变得异常沉闷,比林庭书在密道另一头的林子里拦下商其时,更沉闷了三分。

两人各怀心事,心知肚明的心事。

“你要离开。”林庭书嗓音低沉的率先打破沉寂。

“是。”楚子逸承认。

“你要去找她。”林庭书再问。

“是。”楚子逸依旧只有一个字。

“你爱上她了。”

楚子逸回答的异常平静:“你既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林庭书拦在楚子逸的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双手握住楚子逸的肩膀愤怒的质问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生死安危抛诸脑后,如今更是要弃天下大义于不顾了是吗?”

楚子逸无意与林庭书起冲突,握住他的手腕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道:“你需要冷静一下,其他的事,容我回来后再与你解释。”

说罢,楚子逸转身就走。

如此态度,实难平息林庭书满腹狐疑,他一跃落在楚子逸面前挡住了去路:“你确定你要走吗?!楚子逸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楚子逸墨黑色的眸子里终于激起了涟漪,低沉警告:“你拦不住我的。”

林庭书破天荒的拔剑而出指向楚子逸而去:“那可不一定。”

楚子逸灵敏的侧身躲过,握着手中的“厉害”与林庭书打了起来。

两人曾一起面山向神起誓:愿意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做兄弟,富贵也好,落魄也罢,永远不背叛彼此,永远不背弃初心。

时隔不过数月,他们却要把剑相向了。

林庭书紧紧的逼压楚子逸,见他迟迟不出剑,气愤道:“为什么不出剑?出剑啊!”

楚子逸平底飞身跃起,落在他身后,拿剑柄顶在他的后背处道:“我的剑,永远都不会指向自己人。”

说着,他的手腕处发了力,将林庭书推了出去,摔在地上。

“庭书君,我从未忘记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更不会忘记许给你的诺言。可夜凝姑娘是无辜的,她不是楚子逸,更不是七殿下,她跟着我们走上这条布满荆棘不可回头的绝路,若是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愧疚会折磨我一辈子,你明不明白?”

楚子逸挥过袍子,眼底是不可动摇的坚决,他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踩下的每一脚都是血路,事到如今,谁都不愿意输,也不可以输。

他往前走了两步,再次承诺道:“我早不是从前那个楚子逸了,我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为了天下人,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可以放我走了么?”

“来不及了,你现在去找她,只会害了她。”林庭书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

“为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楚子逸的眼底起了一丝涟漪。

林庭书坦白:“她去睿王身边偷兵符了。”

##

“你……”始终保持平静的楚子逸终于失了沉稳,逼过来一把抓起林庭书的衣襟质问:“你昨天消失了几个时辰,就是为了下山去指使她偷兵符?你要她偷兵符做什么!我们要兵符有何用!”

林庭书红了眼睛,并不否认:“你说要兵符做什么!沈千盈是什么人?是商人!势力的商人!你以为她真的会真心实意的帮你吗!她只会在事成之后,拿着你允诺的好处倒打一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手上握着的资源杯水车薪,仅靠商其拉拢的商贾和赵世石仅存的一些亲信,与睿王北澧侯比起来,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我让她去偷兵符,只不过是为了给你最稳妥的保障!只要她拿到了兵符,我们大可以杀了睿王,到时候你就能够以七殿下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替代他,岂非万全!”

“林庭书你何时变得如此急功近利了!”楚子逸猛的推开他:“当今天下,人人都以为七殿下死了,这才是睿王得以集结各方势力的借口,倘若我当真以七殿下的身份现身在世人面前,只怕大军尚未号令,反倒先遭人除掉了,你想过没有!睿王不能死,兵符更不能偷,我们必须让他与北澧侯两败俱伤,然后再一网打尽,这才是唯一万全的办法!”

“可我等不及了!我们在大沥城里装疯卖傻,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杀回大兴城的这一天,你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淡忘仇恨,可我不能!”

“你的仇恨为什么要让夜凝去承担!”楚子逸怒不可遏,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一夜间被恨意蒙蔽了心智,早不是从前正直不阿的那个林庭书了。

“她不死,死的就会是你!”林庭书咆哮。

楚子逸突然笑了,笑得不痛不痒:“那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死过,自从成了七殿下,我就随时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死了,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你将永远得不到七殿下应得的一切!”林庭书咬牙切齿,一切人前的温暖谦和支离破碎成,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七殿下!”楚子逸被彻底激怒,可他并未爆发,只是以强大逼人的气势与林庭书对峙着:“若非为了天下百姓,我宁可只做一个普通人。”

“事到如今,倘若你因为一个女人而生出了做回普通人的想法,那只能怪我林庭书看错了人!楚子逸,你太让我失望了。”林庭书把手中的剑重重的插入桌子里,然后粗野的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屋外的冷风夹杂着细碎的冰珠子猛的灌了进来,凌乱了楚子逸的头发,他摘下头顶紫色的发冠,捂着胸口一阵卒痛。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那个怕冷的人却还在外头忍受着孤独的严寒。

他抿了抿苍白的薄唇,再不想继续隐藏那些难以言喻的痛楚。

失望也好,决裂也罢,这一次,他想为自己的心意而活。

“母老虎,我一定会保你平安无虞的,哪怕是要面对再多凶险,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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