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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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是那种纹理质感的，底色纯白。

内容很简单，是一个潦草勾勒出的笑脸。

只不过，关慕翻到背面，看清上面印的一行字时。

“徐宴！”

徐宴闻声瞄了一眼，立马退出几步远：“姐，我美丽温柔的姐姐，你听我——”

“听你狡辩从南临带来的花送到凌港的花店二次加工了是吗？”关慕忍着把花砸到他脸上的冲动，“老实交代，你这花到底哪来的？”

“就楼下前台拿的，我这不是物尽其用嘛。”

徐宴摸了摸鼻子：“再说也是我来得巧，刚好遇到送花的工作人员——”

“所以就把别人的花顺来敷衍我了。”

徐宴解释说：“不是，天地良心啊，我绝对没有敷衍，而且姐，那个派送员说这个花的收件人确实是你，我才拿的。”

关慕显然不信。

徐宴叹了口气：“我发誓，真的，我要是说谎——”

他顿了顿：“我爸后半辈子穷困潦倒。”

“......”关慕无语地盯着他，“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孕不育，孤独到老——”

“呸呸呸。”

徐宴忙打断她：“关慕，你怎么能这么诅咒我呢？”

“不是你自己说发誓吗？”

徐宴无言以对。

安静了几秒，他又把目光转移到花上：“对了，你说这花是谁送的，是不是姐夫？”

关慕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也是秦睿。

但自从上次发生不愉快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按理说，秦睿不知道自己来凌港了。

所以不太可能。

关慕将卡片塞回花里，不耐烦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那既然不是姐夫，”徐宴若有所思了一会，又揶揄道，“难不成是你的某位暗恋者？让我猜猜是哪位勇士，居然有如此雄心豹子——”

“徐宴，你最近皮紧得很是吧！”关慕忍不下去了，揣着花，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去。

徐宴见情况不妙，忙往门边跑。

逃命似的按下门把。

关慕已经快步追到了背后。

眼疾手快地拉开门，刚准备一个侧身往外溜，却被正好走到门口的人，不偏不倚地堵住了去处。

“沉哥，救我。”徐宴见到救星似的拼命往他身后躲。

关慕急冲冲地跑上来，一个刹车没刹稳地差点撞上面前的肉墙。

好在“肉墙”敏捷，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

关慕堪堪站稳，警告地盯着他背后的人：“徐宴，你过来。”

“沉哥，我姐要杀我。”徐宴委屈地揪住他衣服，又把自己往后藏了藏。

关沉拍掉他的手：“放开。”

“沉哥，你——”

关沉直接忽略过他的话，看向关慕：“怎么了？”

“嗯，”关慕收回目光，暂时维持起自己的形象，“没什么，就是和我弟聊天来着。”

徐宴：“？”

没等他继续拆穿，关慕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现在有空吗？”

“嗯。”

“那他......”关慕指了指徐宴。

关沉转身对他使了个眼色。

“不是，沉哥，姐，我们都是一家——”

话没说完，“砰”一声门响，徐宴被丢了出去。

门关上，偌大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关沉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花，往里走到办公桌旁坐下：“说吧，什么事？”

关慕思索了片刻，开口：“过两天我有事...要回南临一趟。”

“所以？”

“所以我问一下你的意见，可以吗？”关慕边说边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依旧温和平静。

这几天下来，两人相处得还算不错。

而且自己今天这态度又好到连她自己都感动，应该没什么问题。

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关沉抬起眼帘，眼尾微妙地弯了一下，声色平淡道：“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去吗？”

“？”

关慕愣了一下，脸色冷下来：“关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同意你回去。”他语气缓慢，酿着些许温意。

但越这样，关慕越有种拳头使不出力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很溃败。

关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稍许，又说：“你知道这个项目不允许——”

“可我有重要的事。”

好脾气装不下去了，她固执地打断。

关沉眉心微微蹙起：“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下午。”关慕脱口而出，说完又反应过来什么，愣住。

关沉很轻地笑了一声，眼神却有些寒凉：“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不必来问我的意见。”

“不是的，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居然没找到能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算了，既然自己的心思已经全盘揭露了。

关慕也没必要再掩着。

“我只是想请你在爷爷那边帮我保密，两天就回来。”

关沉：“什么事？”

“一个...宴会。”

像关沉这样的人大概很难理解她们这种消磨时间的娱乐方式，所以关慕都有点不敢看他表情。

大约安静了半分钟。

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出点喉咙里的笑意：“那，我有什么好处？”

关慕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踩着细高跟小跑过去。

对上男人深黑的眼眸，她试探着问：“好看吗？”

问完也不等对方评价，立马把花往他办公桌上一放，然后挤出一个虚伪又无害的笑：“这是我今天特地早起去花店订的。”

关沉盯着那花，轻弯了一下唇角：“是吗？”

“是啊，我还对比了好多家店。”关慕丝毫不心虚，“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就好，哥哥。”

_

其实那个宴会是蒋灵颜发给她的。

就是一场普通的社交聚会，据说没有任何商业性质，牵头组织的人她也不熟，本来没有非要去。

但她和秦睿关系冷着这么多天了。

不能一直拖下去，需要找个由头缓和一下。

于是，她就想到了借聚会的名义联系他，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去。

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对方说抽不出时间回南临，甚至宴会的详细情况都没问，关慕生气又失落地挂了电话。

冷静了一会，她给蒋灵颜发消息：【那个宴会我不去了。】

少女蒋：【why？你要抛下塌房的我独自去吗？】

仙女关：【秦睿说他不去，我觉得没意思。】

这条发出后，那边立刻发挥起这十几年来在义务教育加高等教育中参透的语言魅力，对秦某人的行为展开了全方位的批判。

而且，方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批判完还顺带又怂动了她一波。

譬如“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滞于物，不殆于心”以及人生的意义在于取悦自己，千万别为一个男人失去乐趣等等。

一番引经据典套用歪理邪说。

最后又回归主题：【所以关大仙女，去吧去吧。】

关慕一开始的决定成功地被动摇了。

那边又不遗余力地施加诱惑：【听说这个聚会有很多帅气的小哥哥，你懂的jpg。】

仙女关：【真的，蒋灵颜我现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你的饥渴了，麻烦收一收好吗？】

少女蒋：【我这是纯粹的欣赏好吧。】

替自己辩解完，她给出最后一击：【再说，你机票不是都买好了吗？退来退去多麻烦。】

麻烦的不是机票，而是她已经和关沉请过假了。

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一早上卖力的演技嘛。

况且，凌港这地方不是的是不是和她八字不合，来了之后就没一件好事，或许真该回去吸一口南临的空气转转运了。

关慕思索着答应下来：【准了。】

_

第三天下午。

关沉处理完手边的工作，看了一眼窗外。

黑沉沉的云压下来，无限接近远处耸立的大厦顶部，仿佛一个恶鬼匍匐在整座城市的上方，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看向屏幕，是一条群消息，群是回国时姜季拉的，里面只有他，蒋承允和自己三人。

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姜季一个人在里面打嘴炮，但即便是这样，群消息时常都是99+，所以关沉嫌吵一直是屏蔽这个群的。

这会有提示是姜季在里面@他。

姜季：【沉哥，你真的不来吗？今晚可有好多美女，还有模特，腰细腿长身材火辣到爆炸的那种。】

关沉：【不去。】

姜季：【不是吧，你现在还有点生活没有，去趟国外回来怎么跟出家了一样？】

姜季：【还是说，在国外把肾造坏了？】

关沉懒得回他。

蒋承允受不了他这个叨逼叨的劲了：【你还有完没完？不说话能死是吧。】

姜季：【那倒是不能，不过老蒋你别这么暴躁，很容易早死的，到时候我还得破费给你买花圈。】

蒋承允：【别，儿子。用不着那时候，现在多孝敬孝敬你爸爸我就行。】

姜季噎了一下，没理他：【对了，沉哥，书迎回来了你知道吗？她估计也去，真的不考虑一下？】

蒋承允：【放心吧，人家回来第一个找的沉哥。】

所以，又是他最后一个知道的？

姜季感觉自己又被戳了一箭。

关沉：【不去。】

姜季：【还有我的灵颜妹妹也去呢，你很久没见过她了吧，现在也可美了。】

蒋承允：【？不是，怎么就成你妹了，她亲哥还在这呢，姜季你要脸不？】

姜季：【怎么了？大家都是兄弟，你妹不就是我妹。】

蒋承允：【滚啊，谁是你兄弟，再说你怎么不说关慕是你妹呢。】

一看到这个名字，姜季都快产生ptsd了，忙划清界限：【闹归闹啊，别拿大小姐开玩笑，做她哥，我资历尚浅，无福消受啊。】

蒋承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怕她呢？】

姜季：【我这不是怕，是曾经深受其害。】

眼看一场关于控诉大小姐的言论被掀起。

一条消息打住了话题。

关沉：【我考虑一下。】

姜季：【？？】

蒋承允：【？？？】

姜季：【我好像懂了。】

蒋承允：【什么？】

姜季：【沉哥看上小灵颜了，你完了，蒋承允你家墙角要没了。】

蒋承允：【傻逼。】

......

群消息还在不停往上跳。

关沉拨通了内线，几分钟后，许进推门进来：“关总。”

“帮我安排一张回南临的机票，今天下午五点前，越快越好。”

许进有些为难：“关总，这两天由于台风原因，去南临的航班今天上午就停飞了。”

漆黑的眼睫压下。

关沉抬腕看了眼时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边穿边交代：“我要临时回去一趟，我不在的时间工作上的问题可以先找徐宴，不能处理的及时发消息给我。”

“好。”许进应下。

出于关心，他又忍不住提醒：“关总，这天气——”

“没事。”

这也叫没事？

凌港是沿海城市，每年台风登陆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区域，这会外面的树都被吹得要倒了，隔着玻璃都能听到的呼啸风声。

可依照他对关总的了解，这个时候回去，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事。

他没理由阻拦，认真嘱咐了一句：“那您，路上开车小心一点。”

“嗯。”关沉拿起车钥匙，往外走时，又想到什么，叫了他一声，“许进，那花帮我照顾一下。”

“花？”许进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落地窗旁新添的花瓶。

里面是一捧玫瑰。

他都看不出关总原来还有养玫瑰花的爱好。

“好的。”许进应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说了一句，“关总，这玫瑰很容易枯萎的，如果想保存的久一点——”

关沉：“有什么办法？”

“可以做成干花留存。”

他想起那天关慕迫不及待地把熟悉的花束塞到他桌上，还讨好的叫了声哥哥的变扭模样，唇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关总？要做成——”

关沉敛起笑容：“找人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