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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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宴跟秦谙正聊着，忽然程昀走过来打断了她们，“尹总，您电话，”刚才尹宴跟出去得急，没顾上带手机，程昀知道自己不该打扰她们俩的，但大概还存了点小心思吧，看到那通电话便出去叫尹宴了。

程昀看着尹宴接过电话，那声音随着脚步走远渐渐低了点，但低笑声还能听得见，“怎么今天想起我了……喝酒啊，你又跟谁在喝酒？”

“程昀，”

秦谙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眼神移向她，“你，是最近才进这公司的吗？”不知道是因为不说话会尴尬还是真的感兴趣，秦谙抱着手臂笑着问道。

两人独处的时间让程昀有些局促，“嗯，算是，”

她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说自己今天刚面试，适当亮出自己的履历当然更好，但她望着那温柔的眼睛，忍不住就说了更多的实话，“没多久，我之前是做媒体的，最近……发生了点事，还是觉得做自己喜欢的行业更重要一点。”

“也是。”

秦谙的眸光从程昀面上滑过，眼神低了低落到她手上，突然提到另一个话题，“对了，上次我就想说了，你的戒指很好看。”

“诶？”

程昀低头看了看自己食指戴着的rebussig，她没想到上次撞到秦谙时会被注意到戒指，心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啊，你是说这一只吗？这是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过生日那天买给自己的，因为有那段时间的回忆，所以我一直舍不得取下来。”

“嗯，看起来你好像很怀念那段日子。”秦谙眼底含着笑意。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程昀心底，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跟秦谙接触时总觉得心底怪怪的，尹宴那通电话似乎快打完了，她眼神无意中瞟到秦谙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小巧的鸟巢状项链，头突然疼了一下，“……”

“在说什么呢？”这时尹宴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没事，闲聊而已。”秦谙替程昀答道。

“秦老板等会有事吗？”尹宴看了看时间，突然问道，“我还想跟你聊聊，不过有几个艺人朋友叫我去喝酒，你愿意一起来吗？”

“叫我秦谙就好，我去恐怕不合适吧。”秦谙笑着婉转回绝了她。

“迟喻说她认识你，所以我才问你，”尹宴看着秦谙，她也没想到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连迟喻这个自从嫁了富商就不怎么演戏了的二线艺人都知道秦谙，不过这倒也是巧了，她正好不知道怎么开口约秦谙。

“迟喻啊，”秦谙似是思考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

“程昀你也来，”尹宴回身看了程昀一眼嘱咐道，她见程昀眼睛圆了一圈，一脸‘你要带我去？’的表情，抬声打断了她的幻想，“你要负责最后开车送我们回去，傻姑娘。”

“……”程昀感到有些无言，她还以为尹宴是要带自己认识人，没想到是被拿来当司机使唤。

秦谙最后跟上尹宴的时候，跟程昀小声说了一句，“她不会让你当司机的。”

这是一家位于65层高楼的爵士酒吧，原本中午是餐厅，晚上便会请一些爵士乐队演奏变成了酒吧，因为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而闻名。

尹宴跟秦谙几人到场后，互相了个招呼，尹宴先是把迟喻揶揄了一番，“这么高调，是生怕没有粉丝追着你拍照吗？”

爵士乐队演奏声音挺大的，坐在那儿的短发女人迟喻示意她们坐下，“这儿灯光比较暗没人注意，就只在刚刚电梯里有个人认出我来了，签了个名，”她看了眼尹宴毫不留情地回嘴，“我现在退居二线都已经过气了，每天就给你当老鸨牵牵线什么的。”

什么鬼，你要是老鸨那顾盼成什么了，程昀听到这话心里不由自主吐槽了一句。

尹宴听到那句老鸨倒也不介意，只是拉着秦谙坐在自己旁边，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两怎么认识的啊？”尹宴有点好奇迟喻跟秦谙的关系。

“我跟高奚关系很好，”秦谙脱掉风衣放在身后，双腿交叠，“高奚一般有什么事都会来找我，之前有部电影她有参演，拉投资商的时候认识的，”她看向迟喻笑了笑，“不过主要还是跟你老公。”

迟喻摆了摆手，“人家高奚是影后，想做点什么都有人给安排好，我现在已经不嫉妒她了，反正我已经嫁个有钱人，她现在可就累死了，多少人要伺候着。”

程昀听着皱起了眉，她下意识看向秦谙。

“身不由己而已。”秦谙简简单单地接了句话。

那之后她们便聊起了娱乐圈的事情，程昀没想到尹宴对主流娱乐也了解那么多，而如果说尹宴还只是知道，秦谙就有些夸张了，她似乎跟各大传媒公司的高层都认识，迟喻说十个老总她有八个都认识，程昀在一旁听得不禁有些懵，可秦谙在聊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都淡淡地，说起来十分自然。

当然中间尹宴也提起程洱的事，并介绍程昀说她是程洱的妹妹，现在在自己厂牌做事，但迟喻她们几人都跟程洱不是很熟，只有迟喻一人提起了一件事：“之前有一部特别红的现代都市剧叫什么我忘了，叫程洱跟高奚一起出演，程洱拒绝了对吧，她经纪人也挺苦恼的，托了好多人帮忙劝她，但程洱还是不愿意，说不演空洞无聊的戏。”

“嗯，是有这么回事。”秦谙简单应了一句，“程洱不想演也正常，那部戏的编剧我也不喜欢。”

“不是，秦谙你这就不懂了吧，”迟喻摇摇手，“你知道高奚为什么突然开始接电视剧了吗，高奚前段时间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那部戏的投资商后来给她的工作室投了不少钱，其实是投资商也是希望程洱跟高奚一起演的，因为我记得最早她们好像一起拍过一个戏，叫什么我忘了。”

“嗯，一个文艺片。”秦谙伸手去拿酒杯，看起来不太想继续往下讲了。

“秦小姐是这里人吗？”尹宴忽然岔开了话题。

“我？我，谈不上。”秦谙笑了笑，看着她问道，“我知道尹总你是，而且还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吧。”

尹宴勾唇笑了笑，跟秦谙两人聊了起来，迟喻在旁边根本插不上嘴，但倒也看出了尹宴的意思，识趣地转向旁边的人。

尹宴看起来对秦谙有浓厚的兴趣，她侧过身子一直看着秦谙，时不时地问她一些问题，两个人眼神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

程昀没有注意那些，她只觉得刚才迟喻的那句话让她又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站起身说了句“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便离开了座位。

她心里沉着口气，刚要经过透明的红酒柜，刚要进洗手间时，忽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顾盼吗？从背面看身形依然瘦高，顾盼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子，长发披在肩头，纤细的胳膊撑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支烟。

“这么巧啊，”程昀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便看到那冷淡的眸光向自己看来。

顾盼看了她一眼，薄唇勾起，清冷的眉间没有丝毫讶异，“怎么，你才看到我吗？你们刚进来我就看到了。”

程昀稍稍张了张口，“你坐在哪里？”

顾盼看看她，走到一边把烟掐掉了，“在角落，跟我一些朋友，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她忽然低笑了一下，“怎么样，你的面试？”

程昀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偏开头道，“还不知道，尹总说结束后会给我答案。”

顾盼点点头，眸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阵，“那祝你好运，我先进去了。”她站直身子，似是看程昀也没多说什么便不想多聊。

程昀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好像纠结了几秒，但还是叫了顾盼一声，“那个，我觉得……”她见顾盼身形停顿了一下，眉心轻轻地挑了挑，“你觉得什么？”

程昀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昨天刚搬家，无意中看到你跟尹总……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好，我是说在阳台接吻这事……毕竟你是明星，那个小区经常会被盯上，”

她非常担心顾盼被人拍到落人口实，其实在这当口她还想起了李赤对尹宴的评价，但大概觉得顾盼肯定是知道的，也不好多说。

顾盼薄唇勾了勾，程昀不好意思的神情落在她眼底，“你真可爱，”她说。

还没等程昀分辨清到底是讽刺还是调笑，顾盼便语气淡淡地又问了句：“原来你住在程洱的房子里啊，我也是才知道你是程洱的妹妹，抱歉，之前还把你当成粉丝了。”

“不，我也的确是你粉丝。”程昀笑了笑。

两人聊了起来。

……

而同一时间，迟喻的几个艺人朋友说要先走，就剩下了尹宴和秦谙两个人。

“尹总最早是在d22演出吗？”秦谙靠在沙发上侧过身看尹宴，她大概是喝了一些酒，眸光显得更柔软了一些，“不如给我说说那段故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尹宴勾了勾唇，偏头看她。

“嗯，我想听听。”秦谙应了一声。

“最早我组了一支乐队，我自己是主唱和电吉他，因为那时候做的是试验摇滚，所以跟现在比起来难多了，观众的口味本来也都很单一，没办法消化。”

“李赤其实是个特别豪爽的人，他以前每次演出结束都会请乐队夜宵，大概就是因为那样d22才走到这一步的吧。有一次演出结束，我们贝斯手特别生气，说他听到台下有人喊难听，他气得说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天天就想着摇滚乐就该燥起来或者怎样，后来他就退出乐队了。”

尹宴讲述这些的时候心情很平和，唇边还是带着笑容的，“那时候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其实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不算什么，主要是挺绝望的，虽然风评很好，但是并不卖座，越演越觉得票房跟不上成本。李赤也很难做，但他每次演出即使贴钱都会鼓励我们。”

“后来，李赤请了两个外国人来看演出，一位叫micheal，另一位叫charles，他们一起创建了后浪潮，请我去做了音乐总监。”尹宴笑了笑，看着秦谙，“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猜你肯定去查过了。我只是想说，李赤跟我，我们这些人能坚持下来都很不容易。”

“当然我不觉得不容易就能被谅解，只是我想支持这些没有被人欣赏和发掘的乐队，对于我们独立厂牌来说livehouse不仅是一个演出的地方，也是最好乐队发掘平台，如果livehouse不能支持独立音乐，只有卖座的乐队才能上的话，那这个生态系统就是不健康的，我不希望它变成那样。”

尹宴说到最后，直直地看着秦谙，“不是为了说服你我才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她眼底的眸光深了深，“因为我觉得你会有同感，你并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秦谙勾唇笑了，她不知是不是真的喝多了，用手撑着脑袋，“你只是觉得这样说服我我会心软吧。”

尹宴眼底的笑意敛起，神情认真了一些，“那你会吗？”

秦谙看着她，轻柔的声音在她心底绕，“对你的话，可能会有那么一点。”

尹宴眼底微动，她动了动唇，“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打电话约你见面吗？”纤细的手指撩起秦谙的头发，绕了一圈。

秦谙唇边含着笑意，没有正面回答，“尹总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吗？”

一来一回，气氛暧昧到不言自明，尹宴深深地看着她，手指还抚着秦谙柔软的散发，“秦小姐有另一半吗？”

秦谙薄唇动了动，面上笑意未减，“没有，你呢？”

尹宴缠绕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而摸上秦谙少许发热的耳根，幽深的眸光看向那柔软的唇瓣，“我也没有。”她低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