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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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跟程昀一起看了《逃离》，程洱那部有名的出道作。

设定很简单，高奚饰演的女大学生跟隔壁玩乐队的程洱认识后成为了好友，高奚某日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她无意中撞见隔壁程洱有暴力倾向的男友，殴打程洱的那一幕，上前阻止，却在推搡之间失手杀了对方，程洱决定带着她一起逃亡的故事。

程昀是看过这部片子的，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几幕非常有代表性的场景。

比如鲜血溅在脸上时，一只昏暗的灯泡在程洱和高奚两人或冷酷或惊恐的脸上晃动的场景；

比如程洱拉着高奚刚刚躲避开警察，突然下了雨，两人大笑着在公园转圈跳舞的场景；

比如因为跑步中丢了放着钱包的包，两人一天没有吃饭，一向坚强的程洱咬着牙，对着脸色苍白的高奚发火：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都是因为你。

比如两人最后在海边，高奚最后死在程洱怀里，虚弱地说自己一直都是非常听父母的话，为什么上帝却这样对自己，说她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活过，从第一次认识程洱都很羡慕她，到现在才明白活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无论看过多少次，程昀都能毫不费力地被拉入那个氛围里。

这部公路片的全部ost都是陈曦自己做的，“这是我想加入刺猬的初衷，”顾盼在一旁闷声说着，因为着了凉，声音有点低，“我做的大多是氛围，一直希望能为这样的电影做一张专辑。”

程昀转头看着她的侧脸，“会实现的。”她忍不住说道。

两人之后没有多做交谈，程昀看的有些入神，到关键处忍不住眼眶湿了，她想去拿纸巾，却感觉到自己肩膀旁边的人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

bgm开始走狂乱和迷失的路线，而顾盼因为吃了感冒药，安静地靠在她旁边，睡得正香，程昀根本没留意到她什么时候睡着的，探头看了对方一样，忍不住啼笑皆非，怎么这个人明明是自己要求要一起看电影，自己反倒先睡着了呢，而且还偏偏要靠在自己身上。

还好她们在客厅放投影之前已经把客厅的被褥铺好，程昀试图叫醒顾盼无效后，只好扶着她让她躺下，又帮她盖了被子，关了机器。

……

程昀离开客厅的时候，看着顾盼安静的睡颜，嘴角忍不住挂上笑意，她轻轻地说了句“晚安”，关上了门。

这一晚，程昀做了一个跟那电影内容很相近的梦。

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想，自己在不知名的国外夜店里，跟程洱两个人一起，就像电影里两个主角一样。

但很快，程洱被一些留学生认出来，一些人开始围着她，程洱应付不过来，人越来越多，突然拉着程昀向外走，两个人走出夜店后程洱却说“别停，跑起来。”

两人穿着高跟鞋在夜里的街道上奔跑着，一直到街道的尽头，再也没有任何人追上来，程昀在那个梦里累得上喘下喘的。

“哎呀包呢，包还在那儿呢。”程昀一手搭在瘦高的程洱肩上。

“没了，不要了吧，”程洱跟她对视着笑，被程昀推了一把，“去你的不要了，你去给我拿回来。”

“拿拿，先陪我坐会儿，”程洱柔软的短发上也有一些湿润，她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拉着程昀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

“你这戒指是直男才会戴的吧，”程洱咬住烟吐字不清地说道，她抓住程昀的手放到自己面前，“刚刚拉你都搁得我手疼。”

程昀不太高兴地嚷嚷着说是自己在英国买的，这辈子都不想摘下来，程洱笑着递给她一支烟，“你不是想学吗，来我教你，第一口别太用力。”

可程昀还是被呛到了，程洱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啊，我跟陈曦分手以后很少没这么开心过了，”她看着陌生的天空，一边感叹道，程昀问了一句，“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是喜欢的，陈曦是个挺有才华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拍之前那部电视剧跟高奚关系又亲近了，可能我会一直跟他交往下去吧。”

“高奚跟你算是复合了吗？”

程洱唇角一勾，细瘦的胳膊抬起，笑着揉了揉程昀的头，“你别傻了，高奚那种人，她只爱她自己的，她不可能承认跟我的关系，以前没红的时候不会，现在更不会了。”

她朝天空吐出一口烟，声音清亮，听上去很轻松，“啊，我有时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那么执着，其实现在想想，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像如履薄冰，但这一个月度假感觉好多了，跟你待在一起不用想那么多，也不会太焦虑。”

程洱还说了很多话，但那些话都消失在了夜晚中……直到程昀恍然醒来。

这段时间以来，每回醒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落感，这一回大概跟睡前自己看的那部电影有关吧。

程昀下了床，看看时间，今天不用工作还好，看样子顾盼也还没醒，应该是昨晚吃了感冒药比较嗜睡，她也不好去打扰顾盼。

想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去客厅拿了程洱的电脑，回到卧室关上门。

这段时间都太忙了，来不及一个一个去查之前感觉到的奇怪的地方，再加上前几日秦谙说过要发给自己一个文件程昀还没顾得上看，直到昨晚又一次看逃离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说起来相似，似乎逃离跟姐姐写的这部交换人生里面的两个女主人设还真的是挺像的。

一个傻白甜涉世未深，一个随心所欲敢爱敢恨，互相羡慕，相互嫉妒，标准青春剧人设。

仔细看了看，似乎交换人生之后，两个人人生的转折点，是一部小说改编的都市剧，叫“三生有幸”，演员一炮走红，主唱也被带红了。

这名字怎么跟之前高奚唯一演的那部电视剧那么像，就是那部也邀请了程洱但是程洱断然拒绝了的……等等，这压根就是同一个名字，程昀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想在程洱的电脑里找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想，或者是找一下那部剧的相关内容。

邮箱？

她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没想到程洱电脑里的邮箱还真是自动登录状态，真的太意外了，程昀感到有点紧张，点开收件箱看了一圈，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

“嗯？草稿箱？”程昀无意中注意到草稿箱有一封邮件，上面标着灰色的“1”，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那封邮件。

“……”

开头几个大字印入眼帘，“给程昀……”仿佛一桶冰水从头上泼下来，程昀整个人身体僵直，嘴唇颤抖着，连抬起手握住嘴的手都有点冰凉。

那是……程洱写给自己的信。

“我猜想，你一定很意外我会给你写信吧，应该也很意外我会留这套公寓给你，我也没期望这封信会真的被发现，因为担心你知道这一切后，会对你不好。”

“我猜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交给一个人，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到底交给谁，于是先写了那个剧本。”

“你已经看了我写的剧本吧，交换人生，其实那是真的，我跟spacem签了合约，以那个世界的程洱为交换过来的。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堂姐，跟你完全没有任何往来，其实我们大多数时候相处得很好，尤其是我去美国找你的那段时间。”

程昀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读些什么，这封信太长了。

程洱从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开始讲起，说了很多跟程昀之间的故事，提到了她在梦里梦到的那个假期，那些晚宴，还说因为接了那部“三生有幸”而一步一步有了更多机会，甚至得过一次影后，但是在那边的生活并不尽人如意，她说她遇到了她的“劫难”。

“虽然早就听说已经有了可以交换人生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上的技术，但是因为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我从来也没想过会花钱去签合同，直到……那件事发生。”

程昀脸色一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至于我跟高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虽然我跟她之间的交往从始至终都让我痛苦，她根本不爱我，但我太爱她，甚至为了她伤害了陈曦，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挂念她。”

“我是不能改变这里的我的人生的，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但我想也好吧，当初如果跟陈曦继续交往下去，不走红，也没有任何偶像负担，或许我会更开心一点。”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关于那件意外，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我很难跟你描述，我只希望我能在我能力范围内阻止这件事再次发生。”

“你跟我说你想要个能看到hollywood牌子的大房子，这间公寓虽然看不到好莱坞，但也算是价值比较昂贵的公寓了，希望能帮你实现自己的梦想——程洱。”

信很长，里面写了很多关于跟她跟程昀的回忆，好几个跟程昀的梦都100%吻合，程昀看到泪眼模糊没法再往下看，直到啜泣声吸引了客厅顾盼的注意，门被一下推开。

顾盼长发垂在肩头，清冷的眼睛里带着些疑惑和复杂，看到程昀对着电脑红着眼睛和鼻子，“你，怎么了？”

程昀哭得周围都是纸巾，她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声音颤抖着，“我不知道……是我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