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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管封了女帝口谕来请谢淮入宫之时,谢淮正在听众人商讨把几位先帝老臣接回来之后的加封事宜。谢淮年纪轻轻便身居太傅之位,其实当时一同敕封的还有一位高太师,一位刘太保,不过因着年老,等女帝差不多长成了,这二位便辞官去了,女帝额外荫封了两人家中子弟。

如今需要这二尊大神回来帮忙监国,几位藩王又仍在京中,原本就混乱的势力愈发成了一滩浑水,苏凝绿好意思喊老人家,谢淮却不得不替她描补一番,额外给这两人再多些加封,以示圣恩。

还有徐清鸿本为籍籍无名之辈,虽然先头有救驾的功劳,但是在军中威信难免欠缺,谢淮也要酌情拟定长成,叫女帝略给他晋升,也方便他在军中掌权。

王总管在外头听了一耳朵,暗暗点头,谢淮方才瞧着面上不悦,但是办事,总的来说还是极为牢靠的。难得的是他虽然不赞同女帝的行为,但是也还仍是任劳任怨地替她处理好身后诸事,倒是妥帖极了。难怪他那样年轻的时候,先帝便瞧中了他来辅佐女帝。

他叫人去通传,自己在外头略等了等,不时谢淮便遣散了众人出来了,见他站着,拱手道:“王总管。”

王总管微笑道:“太傅可是忘了,今日本有小经筵的?”

当初因着皇太女年幼,三公上疏请开经筵。至于女帝登基,便有了定制,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进讲,旁的乃是每隔一日,有一名讲官行一小讲,称之为小经筵。

当然,到后来,三公里头的另外两位都辞官去了,女帝又性子孤僻古怪,不愿叫旁人亲近,便是谢淮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经筵讲授,又因他还会偶帮女帝处理些政事,一天到晚的待在宫中的时间,只怕比待在家中要更长许多。

如今这小经筵也不过是个说头,王总管如是提出,也只是怕谢淮推说公务繁忙不愿入宫,那小皇帝怕是要懊恼得肠子都青了。

谢淮今儿却难得有些冷淡,他背着手往廊下瞧了瞧,外头几枝桃花开得正好,花红柳绿,招蜂引蝶,轻薄妩媚极了。他淡淡地道:“依着陛下如今的心思,我已然教不了她什么,这经筵也当取消了。”

王总管叹口气,“谢太傅,可别怨老奴多嘴。陛下如今性子未定,可又满心记挂着权力,这人啊,最容易叫钱权迷了心眼儿,何况苏家,在这上头,也一贯是家学渊源。”

光看看先帝和王美人都是什么人,便知道女帝的家教有多么不靠谱了。

先帝对子女的教育一贯就是“生而不教”的典范,从先头的楚王、庆明长公主,再到下头小一些的代王燕王,个个要么性子暴戾唯利是图,要么胸无大志不图上进,哪怕是对苏凝绿多些上心,教给她的,也不过是帝王的凉薄以及对权势的看重。

而王美人更不必说,虽是生母,女帝却打从出了襁褓,一旬也难见她一回,更遑论什么教养了。

如今苏凝绿长到这个年纪,还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勤勉执政且虚心纳谏,性子虽然偶尔活泼过了头,但到底还是个喜怒哀乐俱全的小娘子,还真得归功于谢淮日日的言传身教。

谢淮神情略微松动了些。

王总管便又道:“谢太傅自己是当局者迷了,老奴却看得清楚,陛下的性子受了您不少影响,才没有长歪。如今她性子虽然左了些,却也还是最听您的话,您往后可莫要再说这些气话了。陛下失了怙恃,两宫太后靠不住,老奴也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便只有您,是陛下的倚仗,是她的明灯了。”

他一番话说得诚恳,谢淮终是怔仲间,微微叹了口气,只道:“她如今大了,事事喜欢瞒着我,我不过有些气不顺罢了。”

换做是平时,谢淮乃是个平心静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人,哪里有什么气不顺的。

可如今,既然两人剖白过心迹,再有如此隐瞒,谢淮心中便升起隐秘的不悦来。

王总管也叹口气,坦然地道:“老奴这一辈子,也就喜欢过先时在王娘娘前替她打水浣洗的小宫女,后来她得了恩典出宫嫁人去了,哪有你二人这样柔肠百转的……唉,太傅还是自己去同陛下掰扯吧,我老了,叫你们这些小儿女的情意酸得骨头都要松了。”

谢淮:“……”

他难得有几分赧意。

灼然玉举的郎君,便是脸红,也有一种风尘之外的明净。王总管于是笑起来,道:“太傅如今既然闲了,便入宫罢,陛下召见了徐将军呢,您也当帮陛下掌掌眼。”

谢淮原以为就是寻常召见,正要应下,然后王总管便意味深长地道:“老奴再多一句嘴。先帝在时,为陛下相看了不少儿郎,一是为了日后能够辅佐于陛下,二是为了将陛下终生托付……您也罢,得了先帝恩典的裴清将军、如今的小徐将军,俱都在先帝当时的考量之中……”

谢淮:“……”

原来小皇帝嘴巴上念叨着要找皇夫,居然连人选都有了?

他倏然收起微笑,冷冰冰地道:“既然如此,我便帮陛下掌掌眼。”

……

谢淮方才入宫,小皇帝正百无聊赖在上首坐着,见了他来,眸子闪亮,“这么快就来啦!”

她给了王总管一个“办得好”的鼓励眼神。

王总管无奈地摇摇头,推说有事,便先行退下了。

谢淮见她坐在上首,翘着脚,绣着龙纹的便服上早被墨汁沾染得乱七八糟,神情散漫极了,不由摇了摇头,亲自替她整理好衣冠,又把乱糟糟的桌面摆好,最后纠正她的坐姿,“坐没坐相,不成体统。”

苏凝绿便乖乖地由着他摆弄,最后坐得端正,把手放在膝上,瞧着他,“老师不生气啦?”

谢淮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两人的坐姿一般无二。

他这会儿才恍觉,小皇帝要说受到谁的影响最大,只怕那人不是先帝也不是她生母,而是自己。

他于是叹口气,再大的脾气也被她这般眼神给瞧散了,何况原就不舍得生她的气。

只是皇夫之事,还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

谢淮正要说话,黄门在外头恭恭敬敬地道:

“陛下,徐清鸿大人同徐家小姐求见。”

苏凝绿怔了怔,奇怪徐清染怎么来了,说了声“宣”,便冲着一侧谢淮笑道,“徐家娘子,老师还记不记得,便是朕那日去瞧老师打马球的时候遇见的,朕手中举的牌子还是她给的。”

谢淮想到那牌子上的大字,很中肯地评价说,“臣没齿难忘,”

苏凝绿便笑起来。

徐家兄妹进殿觐见时,便看到穿着黄袍的女帝跪坐在案后,窗外阳光正好,明黄的衣裳在她身上金灿灿的,如同她本人一般美得极富有生命力,好像宫闱森严的紫禁城里头突然生出一枝迎春,她笑起来之处,便是春日。

而一侧穿着常服的郎君便坐在她身侧,春衫单薄,熨贴出修长的一袭身姿,仿佛一杆青翠春竹,叫人见之忘俗。

徐清鸿怔了怔,好半晌才温吞地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一侧的徐清染却傻眼了。

京城圈子就那么大,旁人家里的风吹草动,不时便会传满全京城。

前不久才流传在外的一则流言便道,隆安太后有意要撮合谢淮同宁国公府梅家的梅舒岚。那梅舒岚性子孤傲清高,偏又生得美,同徐清染并不对付,多少小娘子芳心暗许了谢太傅,闻言皆是黯然。

徐清染那日见过谢淮同苏凝绿两人相处,自然是死活不信这谣传的,气得直跳脚,同人驳辩了数回。可她偏又不知道苏凝绿的真实身份,被人问起来谢淮心上人名讳也答不出来,遭了好一通嘲笑。

“你……你是陛下?”

苏凝绿莞尔,挑眉道:“怎么,朕是陛下,你要把你的牌子要回去么?”

“想是要不回来的,”徐清染瞧了瞧她,又看了看一侧沉默侍立的谢淮,恍然说,“我就说呢,大家都那样追捧谢郎君,怎么偏他对你额外给些青眼,原来不是因为你生得好看。”

苏凝绿瞧了瞧谢淮,微笑反问:“老师不是因为朕好看才亲近朕的呀?”

“……”

谢淮面对着这个难度堪比“我同你母亲一同掉下水你先救谁”的难题,眼也不眨,笃定地说,“陛下姿容美丽,可臣并非如此肤浅之人。”

徐清染瞧得目瞪口呆。

苏凝绿这才满意,挥手叫徐家兄妹坐了,又殷切地垂询,“徐小大人同徐娘子是有甚么问题么,才特特来宫中见朕?”

徐清鸿性子倒同他妹妹有几分相似,见女帝语气平和,便也大着胆子道:“臣唯恐难当重任,特来请辞。”

苏凝绿挑了挑眉,反问说,“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你父亲说的?”

她略听过徐瑞的古板之举,便有此问。

徐清鸿也没忍住,微微笑起来,说,“是臣父亲所言。父亲恐臣年幼,唯恐臣办砸了差事。”他觉得女帝有趣,说话间便一直笑吟吟地瞧着她。

谢淮好像察觉了什么,略略抬眼,瞧了徐清鸿一眼。

年轻的郎君还不知道如何收敛自己的好感,说话间眉飞色舞,净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可臣却觉得,陛下既然将差事托付给臣,便是信重于臣,安敢推辞?”

苏凝绿又被他逗笑了,抚掌微笑说,“朕自然不会收回成命,这只是这话可不能叫你父亲听去。”

徐清染瞧瞧这边,瞧瞧那边,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兄长,小声道:“你笑那么欢做什么,在陛下跟前太失礼了。”

徐清鸿挑了挑眉,反说,“陛下可没有不悦,那算是哪门子的失礼。”

“爹叫我来就是看着你别胡闹!你眼珠子都要瞪到陛下身上去了!”

“陛下多好看啊,”徐清鸿小声说,“往日上朝不敢看,今天看见了才发觉,怎么,还不许我多看两眼?你且看你的谢太傅去吧!”

兄妹俩自觉说话隐蔽,殊不知上头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苏凝绿促狭地望了谢淮一眼,见他嘴角紧抿,好似有些不悦,便不再逗他了,只是问了些徐清鸿军中之事,得知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便道:“朕欲与徐卿同去,老师自然是要陪着的,徐卿看着,可有什么问题?”

徐清鸿兴高采烈地道:“臣不是那起子古板之人,陛下愿意亲征,必能大大地鼓舞士气!当年先帝头一回带兵亲征,也只是坐镇后方指挥战局,太傅不必担忧陛下的安全,下官必定会好好地护住主上!”

谢淮:“……”

谢淮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古板”,他向来平心静气,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是没有过,从不动怒,如今心头却突然窜起了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谢淮冷冷地看了眉飞色舞的徐清鸿一眼。

徐清染及时地掐了一把亲哥的大腿,直到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便秘一般的苦笑,才恨声说,“别笑了!谢太傅在看着你呢!”

上头的苏凝绿瞧着有趣,笑着打圆场,“呃,自然朕是要徐将军照拂着些的,不过呢,朕受惯了太傅照拂,徐将军还是以领兵为要。”

徐清鸿失落地道:“唉,臣觉得,能够照顾陛下,是臣的福气,要不……”

谢淮突然不轻不重地放了茶杯,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此动作做来也是赏心悦目,只是不咸不淡地道:“徐将军若无事,便退下罢。”

却无人瞧见他另一只摆在膝上的手,已然紧握成拳,显露了几分端倪。

苏凝绿只以为他有事要说,忙挥手叫人退下了,又笑吟吟瞧着徐清染,“小娘子近来可还看马球赛?若有下回,朕还与你一道。”

徐清染喜欢她极了,就算如今知道她是皇上,听她这样说话,也笑着应了。只是甫一出门,她便变了脸色,用力地跺了亲哥一脚,“你又胡来!陛下可不是外头那些歌姬娘子,你疯了不要命吗?!”

徐清鸿皱眉道:“什么歌姬娘子!我是瞧陛下生得美,可比你这成日打人的母老虎美多了,还不许我多看两眼么?”

徐清染气得直翻白眼,“呸呸呸!你也不瞧瞧自己比不比得上谢太傅一根脚指头!身为臣子,垂涎主上美貌,你这是个什么脑子!”

“我——”

徐清鸿忽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难道谢太傅他也……?”

“那要不然呢!”徐清染在短短时间内俨然成为了谢淮和苏凝绿的拥护者,雄赳赳气昂昂地反驳说,“天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同谢太傅这样相配!除了谢太傅,又有何人能并肩立在陛下身侧!”

徐清鸿恨恨地道:“那他这算是作弊吧!”

“作弊又如何!”徐清染说,“你有人家生得好看么?”

“我——”徐清鸿不服气,“我比他年轻啊!我武功好!我接下来还能和陛下单独相处呢!”

里头听得一清二楚的谢淮:“……”

苏凝绿抿着唇瞧着他笑,见他神色不善,忙说,“这小徐大人年轻,难免性子轻狂了些,老师年长,可别同他计较。”

谢淮反问,“年长?”

苏凝绿立时悔悟,“老师成熟稳重!”

“武功不如他?”

“胡说!老师是文官里头最能打的!”

“陛下要同他单独相处?”

“绝对不!”苏凝绿极有求生欲,“朕只能同太傅独处,旁人一概不要!”

“为何不要?”谢淮今日颇有几分咄咄逼人,轻声说,“臣平日太拘着陛下了罢?臣观那小徐大人活泼有趣,不知道符不符合陛下挑选皇夫的标准呢?”

他说着话,便一寸寸地靠近苏凝绿,她原本就是跪坐着的,这会儿不自在地往后避了避,到后来,腰已是弯曲得成了一个柔软的拱形,可算是避无可避了。

她单手撑着身子,忽然说了一声,“看招”,便将桌上的茶盏虚晃一下冲他掷过去,自己则灵活地一猫腰,要从案下钻过去。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谢淮的反应速度。

他单手接住了茶杯,无奈地伸手去拉她回来,却不料被她反手一拉,两个人齐齐钻进了桌子底下,一时间,呼吸交叠。

苏凝绿近距离地瞧着谢淮,突然见他不自在地别开头,喉结微微滑动,便又起了好奇心,像是鲁莽的小兽那样,莽撞地拿自己的嘴唇撞上去,然后还好奇地舔了舔。

谢淮身上的汗毛都炸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见她含笑睥过来,眼里分明带着挑衅,便连呼吸都是一顿,随后一把按住这调皮捣蛋的小娘子,重重亲了上去。

苏凝绿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喊了数年“老师”的人给死死地按在她日常上课用的桌子下,亲得眼泪汪汪。

她养的狸奴眠眠听见桌下有动静,以为是老鼠,好奇地窜过来,却只见到滚成一团的衣袍,便又跳到桌上,踩了踩,又侧耳听了听,发觉那呜咽之声的的确确不是老鼠叫,这才颇感无趣地跳开了。

谢淮才捂着她的额头把人从桌子下带出来,苏凝绿便一口叼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谢淮轻轻地“嘶”了一声,哭笑不得地道:“你自己来招我,如何还迁怒我?”

苏凝绿龇着一口小白牙,恨恨地说,“谢淮,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谁准你亲我了?”

谢淮一丛桌下出来,便又成了那个端方温润的谢太傅,闻言忍着要上翘的嘴角,“嗯”了一声,坦诚道:“是臣逾越了,往后臣不会再……亲吻陛下了。”

苏凝绿狠狠地说:“不准!”

谢淮微笑道:“那陛下说,如何是好?”

“我……”

谢淮挑了挑眉。他惯是沉稳庄重,如今挑眉,便有一种惊人的少年意气,偏又比起寻常的的少年郎,多出一分谢淮独有的禁欲冷淡。

他双手交叉,瞧着端庄极了,“若臣不报备,陛下是不是要换个皇夫?臣瞧着徐将军,年轻且武功高强……”

苏凝绿面无表情地捂住他的嘴。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谢淮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心中骂了方才嘴贱的自己一百遍,方才哭笑不得,“老师吃醋啦?”

谢淮道:“臣无需吃醋。”

要知道,如果他不想,徐清鸿也好,远在天边的裴清也罢,没一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所以这绝对不是吃醋!

“好好好,你没吃醋。”苏凝绿很识相地顺着毛捋他。

谢淮于是终于笑起来,轻轻地拿开她的手,温柔地在她手背碰了碰,才伸出手去替她整理衣裳,轻轻训斥说,“您不许再这样来招我,既然如今知羞了,便更该知道男女有别。”

苏凝绿不爱听他说教,闻言漫不经心地别开头,敷衍他了几句,见他满脸无奈,又迅速回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朕不知羞,略略略~气死你!”

谢淮替她整理衣领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一个用力,把人带到了身上,旋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警告她说,“阿绿,不许胡闹了。”

苏凝绿约莫是天生生了反骨的,哪里会被他这么一句话吓怕,闻言笑嘻嘻地仰起头,又无比准确地亲了一口他的锁骨。

谢淮:“……”

小娘子方才在桌下闷得狠了,如今面上还飞着薄薄绯红,眼眸像是含着一泓春水般明亮且多情,真真是……

谢淮冷静地坐起来,将她拉起来,取了挂好的大氅就往外走。

苏凝绿好奇地在他身后问,“外头太阳可大了,老师你披大氅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谢淮恼火的声音,“臣方才冲撞了陛下,如今去抄《礼记》!”

“……”

作者有话要说:  徐清鸿不服气,“我比他年轻啊!我武功好!我接下来还能和陛下单独相处呢!”

还没出场的裴清:我同陛下还是青梅竹马呢!

谢淮【平静.jpg】:陛下自己把这些人料理干净吧,臣虽然不年轻也不是陛下的青梅竹马,但是传闻中,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奸臣

苏凝绿:qaq老师明明年轻英俊,这些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朕看不上!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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