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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旦——！”
陈淑娘的一声怒吼，让俞若恍惚间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声音还是那么的中气十足，浑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才是真正的陈淑娘啊！
“朱尔旦！你有胆子再给老娘说一遍？让我改改性子，你凭什么？你以为你考上个举人就真的了不起了？我陈淑娘今天就告诉你，不可能！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收拾被外面的人捧上天了吧！”
嫂夫人说得对！嫂夫人说的好！
俞若恨不得冲出去为陈淑娘鼓掌，这是女性楷模啊！
看着朱尔旦被陈淑娘揪着耳朵拎出后院，俞若觉得自己的操心是多余的，什么让朱尔旦反省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都不如陈淑娘这一顿数落效果好。马上把你从天上拽到地下，还得在地上狠狠地反复摔打两下。
重新出现的吴御史夫妇面前时，陈淑娘努力平复了心情，做出温柔可人岁月静好的模样：“爹，娘，我们回去吧。”
吴御史一家打道回府，末了，陈淑娘还回头瞪了朱尔旦一眼。
别说是朱尔旦了，捕捉到这个眼神的俞若也抖了三抖。
俞若突然想到了新的解决办法。
*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沈连铮，晚上回到自己的柴房，推开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摄人的光。
沈连铮后退两步，关上了柴门。
“哎！别走啊！”
俞若扑上来用手抵住门，对沈连铮说道：“可算等到你了，你今天去哪儿了？”
沈连铮想来没有向别人汇报行踪的习惯，他沉默着，俞若也不介意，继续自己的话题，“我有新的主意了！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既然朱尔旦那边俞若没了办法，那他就从陈淑娘下手。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淑娘当了大半辈子的良县陈家女，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吴文君。更何况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陈淑娘总有漏出马脚的时候。
知女莫若母，和陈淑娘相处时间最多的是吴夫人，吴夫人怎么可能一点儿也觉察不到女儿的改变，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这时候只需要在她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沈连铮警惕地看俞若，他就不应该打开这扇门，“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俞若拿他下半生的钱途向沈连铮保证，绝对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
次日，俞若和沈连铮出现在沥州城门口。
女儿刚刚归家又出嫁在即，吴夫人打算去城外的妙法寺里为女儿烧香祈福，还没出城，轿子突然停下来。吴夫人问旁边的家丁：“出什么事了？”
“前面有人闹事，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俞若一拳打在沈连铮的肚子上：“好你个臭道士，说什么我命中克母克妻，你诅咒谁呢！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让官府把你抓进去省的你到处招摇撞骗。”
沈连铮顺着他的动作弯下腰，俞若靠近他说道：“沈道士行行好，能不能表演得真诚一点。”
正常人挨了打怎么可以能一点叫唤也没有，还板着一张木头脸，看上去更讨打了。
在俞若“配合我给我一点反应”的要求下，沈连铮站直了，然后有样学样地给俞若肚子上也来了一拳反击回去。
俞若疼的弓起腰：“你还真打啊……”
家丁匆匆忙忙地回去向吴夫人汇报：“夫人，前面挨打的是之间来过府上的俞若俞公子！”
吴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走到两人跟前，家丁们钳制住了沈连铮，让他没有办法再动手。
“俞公子，这是怎么了？”
“吴夫人？”俞若抬起头，假装对于吴夫人的出现十分意外：“我好好地走在路上，这个道士突然冲过来对我说什么……克妻克母，有这么说话的吗？”
俞若指着沈连铮向吴夫人告状，吴夫人免不了打量了沈连铮一番。
今天的沈连铮被俞若特意拾掇过，他的发型不再像以前那样梳得一丝不苟，一些凌乱的碎发贴在脸上，沈连铮时不时就得伸手去讲他们拨在耳后。灰扑扑的劲装外面披了一块破烂的袍子，腰间别了好几道昨天晚上俞若激情创作的鬼画符。好几次沈连铮都想问他是不是对他们道士有什么误解。
这么一身邋遢的打扮，配上沈连铮那张正气的脸混合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高深莫测的沈连铮对俞若的控诉丝毫不怵，“公子，你只需告诉我，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我……我……”俞若飞快地看了眼吴夫人，强撑着说：“你说地对又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
“若我说的不对，我甘愿受罚，任凭你处置；若我说的对，公子你需向我道歉。”
沈连铮说的认真，俞若却底气不足，撂下一句“疯道士”就是忙跑走了。
沈连铮转头对吴夫人微微鞠躬：“打扰夫人了。”抬头时眼神不经意从吴夫人脸上划过，怔住了。
家丁呵斥道：“你个假道士看什么呢！”
“恕贫道唐突……”
吴夫人用眼神制止住家丁，听沈连铮继续把话说下去。
“夫人家中生了些变故，请夫人听贫道一言，现在府中的小姐未必是真的小姐。”
沈连铮把话说完，这次没等家丁呵斥，吴夫人先出言喝退了他：“你在胡说些什么！全是无稽之谈！”
沈连铮转身慢慢离开吴夫人的视线，家丁看着吴夫人不悦的脸色，问道：“夫人，妙法寺咱们还是去吗？”
吴夫人咬咬牙：“去，一定要去。”
在缭绕的香火烟气里，吴夫人跪在神像面前，虔诚的磕了三个头，然后手捧着签筒摇晃几下，从签筒里掉出一根签，吴夫人屏息看过去，签上三个在赫然在目，下下签。
寺里的小和尚在一旁候着，见香客抽出了签，热情地引导道：“夫人，接签往这边走。”
吴夫人握紧了那支下下签站起身，冷着脸离开：“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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