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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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了，洪小元你紧张吗？”

下午的自习课间，同桌张浩趴在桌子上问洪小元，自己却是一副脱力的样子。

“有什么好紧张，平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呗……”洪小元笑着说，想了想脸色又沉重起来，“不过你要说完全没感觉也不是，我奶奶还在医院等我汇报好消息呢，万一再没考好，她老人家一生气再头疼脑热的，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啧啧，真孝顺啊！”张浩趴在桌子上蹭着胳膊做出点头的样子，“对了，你奶奶怎么了啊，住院住这么久，还不让你去看她？”

洪小元放下手中的书摇摇头，看向窗外“不知道，我听肖跃叔叔说好像是长期劳累导致的，哼，一说到这我就来气……”

张浩知道洪小元对自己父亲的敌视，这会儿也感觉是自己说错话了才引起洪小元这样的反应，于是赶紧直起身子赔笑“哎呀还有一个礼拜就解脱了还有啥好气的，不是我说，就你现在这个学习成绩，哪怕就紧张点儿，有个什么小失误，也肯定是好学校没跑了！哎我当初就不该逼着你去好好学习，结果让你生我气生了好久不说，还被你给超过了！真不划算！”

“这怪谁？你怎么不学学人范晓梨呢，人家也逼我了，但是现在考试还是稳坐年级第一！”洪小元冲张浩揶揄地笑着，站起身。

“你又去图书馆复习？天天复习不累吗？打球去呗！”

洪小元没有理会张浩的邀约，简单地摆了摆手就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就一个礼拜了，几天不打球憋不死人！我可不想有什么小失误，我奶奶还等我呢，走了！”

他清楚，自己目前是没有任何理由去玩的。

肖跃替他隐瞒了逃课的事实，苗香寒又每天冲着他耳提面命要他为了目标而努力，还有奶奶。

奶奶那天在车窗外笑着冲他招手，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小点，这个小点不知怎么的住到了他梦里去，远得摸不着，看起来却又近在眼前，他把这个理解成奶奶对自己的期待，于是学习起来也自然更有动力些。

上一次的月考成绩中，他已经又稳稳地回到了第二名，只要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超过范晓梨，进到自己心仪了这么多年的高校中去了，这样的好成绩，奶奶应该会开心得立刻好起来的吧？

洪小元就是抱着这样一种近乎于冲锋陷阵的决心去应对高中最后的时光的。

在苗香寒眼里，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洪小元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聪明稳妥的好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由于幼时的经历与旁人不同，所以情绪上稍微敏感了些，波动也就大了些，这种波动时不时地会体现在他生活上的各个方面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目前看起来，当然是还好的，洪小元不仅状态稳定，并且自己的主动性也不是一般地强，除了班上安排的自习以外，自己每每还要去图书馆去刷题到深夜，弄得她不由得已经开始担心起孩子的身体了。

不过洪小元这样的表现，仍旧让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作为身处恋爱中的女人来说，苗香寒已经属于很不粘人的那一种了，她深知记者工作的忙碌，从来不会过多地要求小吴时不时就要陪着她，或者如同网上流行语那样‘秒回’，从小出身于重男轻女环境下的她有一颗强大无比的独立心脏，所以在与小吴交往的过程中，她自始至终都不会拿一些虚幻的‘陪伴’去求证自己的地位。

只是从庆国妈住院至今以来，她对小吴也产生了一点点不满。

原因倒不是小吴因为承包了大部分的工作室工作而疏忽了与她的感情交流，而是她总觉得小吴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瞒着她。

每每问起有关庆国妈的事情，小吴就开始避重就轻起来，不是说自己不清楚，就是干脆直接打哈哈说反正已经住院了，自然有医生去看护云云，一点都不像他平常嫉恶如仇热情似火的样子。

苗香寒知道，小吴是一个不怎么会撒谎的人，他这样的表现，也无非就是点名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事实，那就是，庆国妈的情况其实并不好。

似乎是因为自己与洪小元几乎算得上朝夕相对，他们担心苗香寒在与洪小元相处的过程中被看出端倪，所以要瞒干脆就一并都瞒了个密实，只是百密一疏，偏偏让小吴的用力过猛给暴露得一干二净了。

俩人的第一次争吵就是因为这么一档子事儿。

长久以来苗香寒都把小吴看作自己的灵魂伴侣一般，也笃定在小吴眼中自己的重要性，高度契合让二人根本没有红过脸，这一次体验倒真的算很新鲜了。

吵架是几天前的事情，那会儿苗香寒从视频里看到小吴越来越心不在焉的表情以及疲劳的神色，心里的怀疑是怎么都忍不住了，于是直接冲着小吴发问有关庆国妈的情况，小吴本就心情不好，听苗香寒打听起来就更加不耐烦，干脆吼了两声直接挂了视频。

两人赌气到今天都没有再联系过。

苗香寒心里要说气也确实很气，她反反复复肚子里把小吴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要说不气也确实并没有什么气的理由，说到头他们的感情是很好的，生气的点却跟他们两个人都毫无关系。

还有一周就要高考了，苗香寒清楚自己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将会有多么忙碌，而考完试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两个人想要坐下来好好谈谈、顺利和好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她干脆趁着周末，决定去肖跃西京的办公室跑一趟。

她没有告诉小吴自己要去的事情，一来是想搞一个突然袭击，说不定能明白庆国妈到底情况如何，二来也是小两口好多时日没见了，在仪式感上给个惊喜，她知道肖跃这一段时间基本上工作之余都会去医院，几乎不在办公室，所以自己冒冒失失地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苗香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番想法在看到办公室里给她开门的肖跃时被击碎成了粉末。

“肖跃哥，你怎么……”苗香寒老大地不好意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肖跃也愣在当场，他和刘老师替庆国妈处理完火化的事情刚回来不久，所有东西都还摆在桌上，正在这个当间儿苗香寒来了。

小吴还沉浸在悲痛中，根本就来不及收拾肖跃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以及遗照，遗照就这样被大剌剌地摆放在正对着门的办公桌上，照片里庆国妈似笑非笑的眼睛刚好直直地看着门口的苗香寒。

“肖跃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解释，苗香寒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看见的黑白照片意味着什么，她有些慌张，本来以为庆国妈的情况不好只是病重，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差劲的一个结果。

小吴几乎是有些愤怒了，他站起身就把苗香寒向办公室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还怒吼“谁让你来的！你现在可以啊苗香寒，干什么都不给我说了是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吗？！给我出去，出去！”

苗香寒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一边死死抵着小吴，一边说“是谁先不给谁说的？！你把我当洪小元的老师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把我瞒在鼓里不告诉我，现在反倒还有理了？！我就不出去！我就要看看你到底准备跟我怎么解释！”

“苗香寒！我告诉你你别激怒我啊，我犯不着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吴志强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行了都安静点吧！”肖跃被吵得头疼，站在二人旁边打断，顺手拉了一把小吴，“行了小吴，别瞒了。”

小吴这才仍有些愤愤地回过头。

肖跃看着苗香寒鼓着气擦了一把眼睛，也有些愧疚地冲苗香寒说“不好意思啊苗老师，这事儿不怪小吴，是我让他说什么也不能告诉你的，都是害怕影响小元的学习……这真不怪他，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当然要怪你了！肖跃哥，别的事情也都罢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元好才不得不做出隐瞒的选择，就好像之前肖跃到杏林中学的时候，你隐瞒了他父亲的事一样……但是这件事不一样！肖跃哥，这是洪小元的亲奶奶，你们怎么能让他连自己的亲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

苗香寒激烈的语气又引得小吴心头火起，他刚坐下掏出烟抽了两口就又气得站起来，烟头对着苗香寒指点“你！你懂个屁！什么叫妇人之仁你清不清楚？啊？你要吵架我随时奉陪！少冲着肖哥发火！”

小吴的烟是苗香寒和他交往后逼着他戒的，因为对身体的伤害太大，小吴也乖觉，苗香寒说了不要他抽，也就一直都没抽过，直到最近压力实在太大，才又拾了起来。

“吴志强！你答应过我不抽烟的，这玩意儿致癌你不知道吗！”苗香寒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上前就要抢小吴手中的香烟。

“致癌就致癌！我就跟着庆国妈屁股后面，也得个什么小细胞肺癌，赶紧一了百了算了！”小吴气得怒不择言，直接将庆国妈的病就这样第一次暴露在苗香寒面前。

“你说什么！”

苗香寒呆住了，不再跟小吴继续争吵，而是把难以置信的目光挪到了肖跃身上。

肖跃看着她，痛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