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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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元没有答话，他只是将那件新衣服又取回手上，默默地叠起来。

这样的态度杨烁自然是不满意的，他一边看着洪小元的动作一边在心里琢磨，难道是自己说请喝奶茶让洪小元看不上了？但一个贫困生，每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有奶茶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想着，手上的动作就不由自主地粗暴起来，他一把扯过洪小元正在叠的衣服，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洪小元我跟你说话呢！给哥带点儿素材回来听见没，别老整这衣服了啥时候不能整啊，我这截稿时间马上就到了，你还在这思想抛锚……”

“杨烁，你是怎么知道我认识这类人的？”洪小元打断杨烁的抱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说道。

杨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暴露，但与此同时又想洪小元一个无依无靠的贫困生，唯一的铁哥们儿高宇也不在旁边，志气也就上来了，觍着脸笑道“这不是你们刚不在嘛，我吧就是想找找灵感，所以……”

“所以动了我的录音笔。”洪小元忍不住地接过杨烁的话，他其实从一进门就发现自己的书包有些不似往常，在整理给父亲的物品过程中，又发现录音笔不知何时从内袋中跑了出来，随随便便地被扔在一边。

“哎呀，就是听了两句，你们就回来了。”杨烁不以为意地打着哈哈，“小元啊，你可别告诉我，这种小事儿你还带生气的啊？”

“我没有时间去要素材了。”洪小元忍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淡淡地说着。

这个忙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帮，他自认为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要与杨烁这样人品的同学结交对他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说生气，洪小元是很生气的，杨烁这样不经同意就乱翻他东西的做法令他不齿，甚至在杨烁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一度想要借此机会好好地让杨烁载个跟头，但最终善良还是让他没有办法对别人使出这样的手段，于是他只能实话实说。

“洪小元你什么意思？！”杨烁对洪小元的回答极为不满，声音也高了八度。

“字面意思。”洪小元脸色平静，面对着杨烁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离探监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又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所以真的顾不上。”

杨烁冷笑起来“顾不上？呵！洪小元你别给脸不要脸，口口声声在这跟我说顾不上，抢我的报道抢得倒没停过手！真没时间的话，你那稿子怎么写出来的？做梦写啊！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独当一面？”

“我那是为了锻炼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在学校发！”

“谁信呢洪小元？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学校把亲爹坐牢的事儿传开之后扬言不愿意见自己爹，现在好了，出点儿名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谁两面三刀？哼，你也好意思！”杨烁撂下话之后，愤愤地走出了宿舍的门，只剩下洪小元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地闷声坐在原位。

仅仅一两天的功夫，洪小元即将去探监的消息就又传遍了整个学校。

在林秀清看来，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她早早就从苗香寒那里得知了洪小元与自己父亲之间的龃龉，如果能够通过这次会面解开矛盾，那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功德。

只是这个消息听起来却并不像是那么简单。

首先是洪小元宿舍同学们在回到宿舍之后看见洪小元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甚至晚饭都没有去吃，比起以往来说好像越发地沉默寡言了，再就是关于大学生犯罪的稿件洪小元也在偷偷摸摸地写着，不知怎么被杨烁发现之后，洪小元竟然恼羞成怒地对杨烁发起了脾气。

因为之前有过让杨烁和高宇劝慰洪小元，结果惹出麻烦的先例，林秀清这一次便格外地注意这中间的分寸，不敢再冒冒失失地直接安排学生去询问，她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倒不如直接问一问洪小元的想法好一些。

于是，在新闻社例会结束之后，林秀清就点名洪小元留下来。

“洪小元，我听同学们说你最近要去探望父亲？”林秀清看着眼前脸色平静的大男孩，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单刀直入。

“是的。”洪小元的回复简单明了。

经过之前的流言之后，洪小元便有意无意地躲着林秀清，这倒并不是说他或者林秀清心里有鬼，而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举动给了旁人可乘之机，毕竟现如今的他在面对流言蜚语时已经足够成熟，但林老师还是一个刚过来任教不久的姑娘，姑娘被这样的流言所扰，总是不太好的。

“喔……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林秀清没想到洪小元回答得这样干脆，于是愣了愣才继续问。

“嗯，差不多了，周末的时候出发。”

“这样也好，周末的话，不管是学习还是社里的事情都不会耽误。对了，我听同学说，你也写了有关大学生犯罪的后续稿件？”

洪小元用脚趾头都知道这些事情是谁传开的，他心里觉得好笑，不过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倒是不很在乎这些“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

“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和同学闹过不愉快？”

“不愉快？没有吧。”洪小元怔了半天才想到那天杨烁气冲冲走出教室的样子，刚才那种好笑的情绪更甚。

他冷笑一声“喔，也不全是，杨烁问我素材的事儿，我这边没有时间帮他，所以他可能有点不高兴，但是更大的不愉快就没有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情。”

“林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得回去继续准备了。”洪小元看林秀清不语，而由于放学的关系，周围同学来来往往得也很多，为着避嫌，干脆自己开口要走。

林秀清点了点头。

相比其他人来说她是更加了解洪小元一些的，通过苗香寒的描述和自己相处下来的经验，她知道洪小元不是一个爱夸大声势的人，相反的，一件说大不大的事情在洪小元口中更有可能是轻描淡写到几乎没有发生过。

所以洪小元刚才的那个状态就很值得玩味了，林秀清几乎断定杨烁和洪小元之间肯定有事，事情可能不大，但那种互相敌视的态度却已经十分分明了。

作为老师，林秀清有些愧疚于自己对学生们的疏于管理起来，她不像苗香寒那样可以毫无障碍地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冷清的性子让她在教育中往往有些疏离，而且自己也刚从校园出来没多久，还没有顺利完成从学生到老师的态度转变，这也是一直以来让她苦恼的地方。

暗暗下了要多与学生们接触的决心之后，林秀清又不得不绕回到洪小元对自己的态度上。

洪小元之所以成为自己比较关注的学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苗香寒的托付，但除此之外，这个孩子优秀的能力也让林秀清刮目相看，从加入新闻社至今，洪小元几乎是校台新闻发布的长期供稿者了，工作上的往来让林秀清与洪小元的接触本身就相较其他同学要多一些，由于年纪差不了多大，心态又相似，聊起天来自然也没什么障碍。

但是最近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之前那种聊天不复存在了，林秀清当然知晓这中间的原因，但这些事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却不太清楚。

她翻出自己的工作记录仔细地查看着，很快就定位到了洪小元开始有所变化的一天，那一天肖跃来到学校，在教室外等待了洪小元很久，而等洪小元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难道是肖跃跟洪小元聊了些有的没的？林秀清控制不住地这样想着。

她将那天之后的所有事情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其他的可能性，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后她几乎可以断定下来，肖跃一定是告诉了洪小元什么，才导致洪小元最后面对这些流言时情绪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林秀清一边心里委屈着，一边嘟囔出声，不高兴极了。

思来想去总归没个结果，她干脆拨通了学妹的电话一探究竟。

“秀清姐，今天怎么想起来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学生惹你不开心，你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们啦？”苗香寒轻快的声音传过来，让林秀清的不高兴一下子就淡了很多。

“托你的福，最近学生们还都挺乖的，估计是眼瞅着快要期末了，再不好好学习，试都考不过！”

“哈哈，也是！那秀清姐，你今天找我是？”

“喔，有一件事觉得挺奇怪的，想不通，所以想跟你打听打听。”

“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个学霸想不通啊？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八成除了谈恋爱以外，没什么再能难住你了吧？”

“胡说八道！正经问你呢，你了解不了解肖跃这个人啊？”

“噗……肖跃？学姐，还说我刚才胡说八道，你看看，再没有比我说得更准的了！”

林秀清突然感觉到不好意思，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笑骂“我就了解个人，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就大了，没个男人，谁跟你谈恋爱呢？”

“哎呀你再乱说我就挂电话了！”林秀清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感觉两边脸颊都有些发烫。

苗香寒终于扰了学姐“好好好，我不乱说不乱说了成了吧，肖跃哥呢我还算有些了解的，说吧，想打听些什么？”

“他这个人……嘴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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