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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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长显然也没料到家里会是这样一幅温馨光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热乎乎的饭菜香，自家小儿子跟一个白净好看的大辫子姑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旁边居然还有隔壁家的小石头。

“爸，你怎么回来了？”唐自立镇定自若的问道，还不慌不忙的又吃了一块土豆。

这土豆吸收了肉汁，也是极香的。

唐师长脱了大衣、摘了帽子递给一个小战士，然后大步走过去，说：“这是你同学？怎么不介绍一下？”

唐自立说：“不是我同学，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她的舅舅是药厂的二车间主任范宝木，爸你也见过的。”

唐师长记忆力很好，立刻回想到了范宝木，点头说：“是大哥药厂的人啊，我记得。不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唐自立说：“在公交车上遇到的，范叔叔见我一个人没地方吃饭，叫我去他们家吃饭呢。后来我说我有很多书，小谢想跟我借书，就过来了。”

“唐叔叔，您好，我叫谢白露。”谢白露赶紧站起来跟唐师长打招呼。

唐师长看了看面前小姑娘的身板，虽然个子不算高，但一点儿都不瘦，便觉得挺好的，他笑着说：“小谢坐，坐，别客气啊。”

唐自立说：“爸，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一点儿吧，小谢手艺特别好。”

唐师长还真没吃午饭，而且面前的饭菜看起来确实很不错，便直接坐了下来，道：“好啊，吃一碗。”

小战士立刻洗了手盛了一大碗米饭递给唐师长，他上来就夹了一块肉，一边吃一边说：“小谢，你这手艺赶的上咱们炊事班了。”

唐自立一脸骄傲的说道：“我没说错吧？爸，你是没尝到小谢做的红烧鱼，那叫一个香啊！”

唐师长点点头，“有机会要尝尝的。”

唐自立马上说：“爸你晚上在家吗？”

“在啊。”

唐自立看向谢白露，“让我爸叫人去弄点儿鲜鱼回来，再弄一点儿排骨或是猪蹄，晚上把范叔叔他们也叫过来，开一瓶好酒，也算是给你践行，好不好？”

谢白露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舅舅、舅妈不一定有空啊……”

唐骏山一看儿子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见谢白露有拒绝之意，赶紧说：“这好办，小程！”

“到！”其中一个年轻小战士立刻跑过来了。

“去给药厂的二车间主任范宝木打个电话，就说我晚上请他们一家人过来吃饭，快去快回！”唐师长一看就是个急性子。

谢白露能反驳唐自立，但对着唐骏山她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了。

唐骏山这个年纪的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身上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而且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英雄，谢白露从内心深处就非常尊重他们。

谢白露做的午饭分量很大，原本打算留一部分给唐自立做晚饭的，但唐骏山回来后，这些东西就刚刚够吃，每道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小战士还热了一些玉米面馒头，唐骏山拿了两个沾着肉汁全吃了。

吃过饭，有勤务兵收拾，谢白露陪着小石头说话，唐骏山就把唐自立喊到院子里去抽烟。

“这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唐骏山低声问道。

唐自立很聪明，知道亲爹在问什么，便说：“她是青山县红星公社柳树村的人，她爸之前也是军人，打过鬼子去过朝xian，58年在q海牺牲了。”

唐骏山顿了一下，q海那事儿他当然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她几岁了？”

“过了年十七。”

唐骏山叹口气，狠抽了一口烟，说：“不容易，没见过亲爹的孩子。家里还有什么人？”

“范叔叔说，还有她妈跟她三个哥哥，大哥二哥都结婚了，三哥去年出去当兵了。”

“子承父业，比你强。”唐骏山斜眼看了一下高高瘦瘦、一表人才的小儿子，有些不满的问道：“你为啥不愿意去当兵？”

唐自立说：“哥不是去当兵了吗？再说了，现在咱们不是在说谢家吗？”

唐骏山拍了一下小儿子的脑袋，说：“就你能，大道理一句一句的，不过我得说一句，人家姑娘是不是还没瞧上你啊？”

唐自立头一低，声音都变小了，“怎么可能？”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唐骏山也不忍心打击的太狠了，便说：“晚上把她舅舅舅妈喊过来聊一聊，看看大人们的意见。一会儿我让人去医院跟你妈说一声，让她晚上回来看看小谢。”

唐自立说：“那爸你是什么意见？”

唐骏山说：“饭烧的好，人斯斯文文的，见到我也不慌张……我觉得挺好的。”

唐自立高兴了，只要他爸认可了就行，就算他妈有什么不满的，他也能磨到她同意为止。

小程跑了回来，说范宝木非常高兴，晚上一定会来吃饭的。

谢白露只能说：“那我晚上早点过来做饭。”

唐骏山说：“我请你们吃饭，哪能叫你动手？”

唐自立一心想要谢白露晚上露一手好厨艺，震震他妈，便说：“爸，小谢明天就要回家了，您下次想吃她的手艺，得等很久了，不如就今晚尝一尝？”

想到中午那几道菜的味道，唐骏山点点头，“那晚上就辛苦小谢了，让他们两个给你打下手，你负责烧就行了。”

事情都定好了，谢白露就要回去，唐自立背着斜挎包骑自行车送她，心里美滋滋的。

谢白露却忧心忡忡，没想到唐师长一点都不嫌弃她是个乡下人，这态度积极的叫她觉得害怕。

下午，范宝木跟冯宝珍早早的就回来做准备了。

因为家里实在没什么拎的出去的礼品，冯宝珍就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糯米，用小石磨磨成糯米粉，再掺上大米粉，放了红枣、瓜子仁、葡萄干等物，自己蒸了很多非常漂亮的小点心。

然后，两个人都换上了过年走人家才会穿的好衣服，范宝木还穿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看上去特别精神。

“国庆，中午吃剩的饭菜都在那儿，晚上你热一下再带着弟弟吃。”冯宝珍交代自己的两个儿子。

范国庆不高兴了，“为什么出去做客不带我们？”

“今天晚上是你表姐的重要日子，不能带你们俩过去丢人！”冯宝珍说：“妈还给你们留了四块点心呢，你不是最爱吃了吗？”

丢下两兄弟，范宝木跟冯宝珍带着谢白露非常紧张的去了军区大院。

这会儿时间还早，唐自立刚刚放学回来，唐师长很热情，让勤务兵泡了好茶、拿了瓜子花生，陪范宝木夫妻俩说话。

谢白露打了个招呼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唐自立一扭头就跟了过去。

冯宝珍笑着说：“俩孩子感情真好。”

唐师长笑了，他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儿一头热呢。

唐师长的勤务兵很厉害，猪蹄弄的干干净净，一根杂毛都没有，细致的不得了。

唐家的调味料也是谢白露见过的最齐全的，油盐酱醋、八角、花椒、冰糖……什么都有。

谢白露先煮了一锅水焯一下猪蹄，然后问道：“程同志，请问这里有土砂锅吗？”

如果用普通的铁锅跟铝锅，是没法炖烂猪蹄的。

小程说：“先前有一个，不过冷阿姨上次煮东西的时候把锅底煮烂了。”

唐自立噗嗤一声笑了，“对，我记得，是我妈煮烂的。程哥，你去外头借一个吧，吴奶奶家有砂锅。”

等小程出去了，唐自立就低声说：“我妈一颗心都扑在医院了，根本不管我们。我小时候靠我奶奶跟我哥照顾，奶奶去世了就靠我爸的勤务兵跟食堂。”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委屈的意思，谢白露却说：“知足吧，你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你想想人家小石头。”

唐自立却立刻想到谢白露从未见过的的亲爹，赶紧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谢白露笑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谢白露把焯过水的猪蹄捞起来放在一旁备用，接着在铁锅里倒油，下冰糖开始炒糖色。

借了砂锅回来的小程特别感兴趣的在一旁学习，打算以后也做给唐师长吃。

“你看，这样熬到冒泡泡了就是糖色炒好了，这时候就下猪蹄炒。”谢白露也愿意教他。

接着再下泡好的黄豆、香料、酱油跟便宜的白酒，炒均匀了就倒进砂锅里面慢慢炖。

小程说：“院子里面我垒了一个土灶，要不然把砂锅拿出去炖吧？”

“好。”谢白露点点头，继续做鱼。

晚上吃饭的人多，所以荤菜里面都要搭上大量的素菜，比如炖鱼里面就放了比鱼还多的白萝卜跟豆腐，不过只要炖入味了，白萝卜甚至比鱼还好吃。

等唐自立的母亲冷金兰到家的时候，两道主菜都已经做好了。

砂锅被谢白露用毛巾跟旧报纸厚厚的包了起来，这样可以保温，院子里的土灶这会儿小火炖着鱼。

“来，冷金兰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宝木……”唐骏山热情的给冷金兰介绍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