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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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賽钱投入賽钱箱内，淸沼时摇响摇铃，在胸前击掌二次，而后闭眼许下心愿，深深一鞠躬。

新年的第一次参拜又称初诣，是新年到来后不能缺席的大事情，初诣有祈求平安迎接新年之意。

往年淸沼时都会替她相识的人祈求平安健康，神明似乎听见了她的心愿，与她密切往来的丈夫三上悟和好友森先生在这五年来一直健健康康。

但今年有些不一样。

森先生好些天没露面了，最近一次见面时他神情疲惫又憔悴，虽然拟蓑白告诉她森先生没有生病，但淸沼时心里总觉得不安，她越不安，便越不敢去找他。

好在丈夫三上悟和好友利姆鲁还好好的。

【希望今年大家依然能身体健康。】

淸沼时在心中默默许愿。

天空尚蒙蒙亮，细雪飘扬，新年的第一天气温依旧在零度以下，寒风裹着浓厚的湿气刺入肌骨，令人难以忍受地瑟瑟发抖，但新年伊始，天气再寒冷，也无法浇灭人们迎接新年的热情和喜悦。

淸沼时天尚未亮就搭乘电车来到神社，她到来时，神社已经人头攒动，初参的人大排长龙，要轮到得等上好些时候。

淸沼时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许下新年的愿望，她呼出口气，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希望今年神明也能听见她的心声。

淸沼时无比虔诚地在内心祈祷，好似这样她就能真的与神明结缘。

参拜结束后，淸沼时拉着丈夫三上悟和好友利姆鲁离开拜殿，离去前她隐约瞥见在她身后排队的青年，披着黑色外套、戴着礼帽，身量与她一般高的青年，被他刻意压低的礼帽下，那双暗蓝的眼睛有着锋锐的冰冷，淸沼时的视线在某一瞬间与他对上，她微微一怔，然后身体的感知便被恶心感占据。

“呜……”

淸沼时猛地捂住嘴，掩饰因为恶心而产生的干呕。

“阿时，你没事吧？”

“又想吐了？”

身边的两人紧张地扶住她，淸沼时一干呕就泪汪汪，她虚弱地摇摇头，说：“没想吐，就是恶心……”

淸沼时说着挣开搀扶她的两人，轻轻捂着嘴说：“没事啦，待会儿就不恶心了……呜……”

恶心感又从胃部往上涌，淸沼时脸色苍白地快步走出拜殿，以免真在这神圣的地方吐出来，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最是难熬，淸沼时阅遍了拟蓑白提供的妊娠期早孕反应的症状，得出自己还不算最糟的后，稍稍放宽了心，只要熬两三个月，大部分孕妇的早孕反应都会随着hcg水平下降而逐渐缓解。

只要两三个月而已。

淸沼时捂着嘴，一边深呼吸，一边压制着恶心而产生的呕吐欲，身旁的两人围着她转，不时问她有没有好点，利姆鲁不知从哪接了杯水给她，说：“阿时，你要不要喝点水？”

【告：杯中的液体成分不明，不建议饮用。】

正打算伸手去接水杯的淸沼时手一顿，缓缓缩回手，捂着嘴闷闷地憋出一句：“呜……不想喝。”

“阿时，你还是……”

利姆鲁看起来有点着急，三上悟却在这时冷静下来，拿走少女手中的水杯，说：“阿时还怀着孕呢，外面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给她喝了。”

利姆鲁：“……”

“……说得也是。”利姆鲁骤然回神，看起来终于恢复冷静，也终于能听见脑海中的劝告声。

【请冷静，恢复药无法缓解早孕反应。】

【知道了……我就是看见阿时这样难受……】

银蓝发的少女眉眼耷拉着，失落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捂着嘴脸色难看的少女这会儿像是缓过劲儿来，见着蓝发少女落寞的样子，眼里透出些心疼，她伸手抚上少女的脸颊，温柔地说：“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利姆鲁你别担心啦。”

“阿时……”受到安抚的蓝发少女满脸懊恼，她抬手按住少女贴在她颊上的手背，郁闷地说，“这种时候，应该是我来安慰你吧，难受的人明明是阿时啊。”

“那么，现在轮到利姆鲁来安慰我吧。”黑发的少女莞尔一笑，柔声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啊……？”

……

……喂喂喂，这两个女人也太奇怪了吧！

中原中也按着帽檐，有些扎眼地狠狠闭了闭眼，好似确认一般，又睁开，看向某棵树下的两个少女。

在资料里已经确认过，黑发的少女名字叫三上时，一旁的中年男人是黑发少女的丈夫三上悟，至于银蓝发的少女，只是过来寄住的亲戚，名字并不重要。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避开三上悟，掳走黑发的少女，再做之后的决策，但是！

中原中也纠结地看着含情脉脉对视着的两名少女，而黑发少女三上时的丈夫三上悟只是站在一旁，一言未发。

中原中也已经观察任务目标三上时两个小时了，发现全程黏在一起的根本不是他猜测的三上悟和三上时，而是一点都不重要的银蓝发少女和三上时。

干掉一个男人再掳走少女，比干掉一个女人掳走少女难度高多了，而且……

中原中也突然烦躁起来，等回想起自己接到的完整的任务细节，他整个人都陷入绝望的低气压。

为什么大过年的，他要像偷窥狂一样一直盯着一个女人看啊！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下手，为什么就没法动手！

还有最严重的问题是……

就算他成功掳走了少女，他要怎么动手干掉她啊……

绝望的中原中也捂住了脸，脑海中冒出黑发首领召见他时的场景。

“这个女孩可爱吗？”

黑发的首领神情温柔地问他：“很可爱，对吧？”

港口mafia的首领一向高深莫测，秉持着绝对服从的宗旨，任首领如何耍宝搞怪，他们也不会提出任何质疑，只是这天的首领意外地感情丰沛，声音温柔的滴水，吓得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

中原中也就是在这天，新年的前一天晚上，收到了首领的紧急召见令。

印着少女的照片交递到中原中也手上，照片上黑发碧眸的少女有着精致的面容，她的眉眼十分温柔，小脸白白净净，看起来温顺又乖巧，连绿色的眼睛里都透出温暖，这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备受呵护长大，不曾见过黑暗的姑娘。

中原中也捏着照片，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仍敛眉等着黑发的首领下达命令。

然后，他看见黑发的首领温柔地用冷酷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中也君，我现在命令你，杀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啊啊啊！！！林太郎是个大混蛋！！”

与首领温柔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的，是金发女孩激烈的谴责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带着矛盾的冲击，在偌大的首领办公室回荡。

中原中也捏着照片只觉得鼓膜嗡嗡作响，首领对女孩的谴责充耳不闻，中原中也扫了眼哭闹的女孩，很快收回视线，一如往常，恭敬地低下头，接下了这道任务：“是，boss。”

只是杀死一个柔弱的姑娘，毫无难度。

中原中也想着，并未质疑黑发的首领为什么要下令杀死这样一个看起来未曾沾染黑暗可能连坏事都不会做的小姑娘。

首领做事，总是有他的理由的，他还是别猜，反正猜不到。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前的首领又开口了。

“中也君。”伴随着轻叹，黑发的首领轻轻捂住脸，说，“我感到悲伤。”

首领说着，身上真的布满黏腻又浓重的悲伤，险些把中原中也吓跪下。

“您、您怎么了？”

首领捂着脸的样子好像要哭了，是错觉吧！！绝对是！！

中原中也惊恐地把首领在他面前哭了这件惊悚的事情给推出脑海。

“一想到我要失去那个孩子，我就悲伤。”

首领还沉浸在悲伤中，他凝视着巨大的落地窗，深红的眼眸如一汪血泊，窗外飞着雪，首领长久地注视着飘零的飞雪和漆黑的夜空，周身的气息中原中也怎么也无法读懂，他只得讷讷询问：“那个孩子？”

“啊，就是照片里的小姑娘，很可爱吧，中也君。”首领又一次重复那句可爱，他微微垂下头，发丝在眉眼间打落几缕黑影，首领修长的手指缓缓点着桌面，像在斟酌一般，开口道，“中也君，我有几个请求。”

中原中也：“……您说。”

“不可以太粗暴，下手温柔一点。”首领郑重地嘱咐。

首领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地交代细节，中原中也一握拳，严肃地回道：“知道了。”

温柔点的话，简单，就用重力一击粉碎她吧。

“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伤害，毕竟是个小姑娘，身上受了伤就不好看了”

中原中也：“……”你都命令我杀了她了，还管她死后好不好看？

中原中也嘴角有点抽，在纠结是不是不能对那姑娘动拳头。

“不要让她太痛苦，别看那孩子能力强，身体还是太娇弱了。”

中原中也：“……”boss，你还要杀她吗？听你讲来，你好像很喜欢她。

“最好让她没有遗憾地死去，毕竟她刚怀了孕，快当母亲了……”

中原中也：“……”哦，原来如此，她怀孕了啊，所以要她没有遗憾地死去啊……

……等等，boss，你傻了吧！！！

人家刚怀孕，你要我杀了她，还要她没有遗憾地死去，你觉得可能吗？！！

人家要当母亲了，没做过什么坏事的话，请让她养大孩子寿终正寝好吗！！

中原中也表情一瞬间扭曲，他难得咬牙切齿地无视首领的威严，质问道：“boss，你确定是要我杀了她？”

“啊，是的。”黑发的首领目光沉沉，缓缓回道，“中也君，请务必遵守以上的条件完成任务。”

首领说完，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命令。”

港口mafia首领的命令不容拒绝，忠心耿耿的中原中也牙一咬接下了任务，然后就有了这数小时的尾随。

要温柔、下手轻、要让对方没有痛苦没有伤痕没有遗憾地死去……

心里默念着这一系列条件，中原中也在观察少女三上悟的过程中，一直想着要如何解决目标。

但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要怎么下手合适。

到底要怎么办好？

中原中也瞪着少女看啊看，因为盯着少女看了太久，他脑子不知怎么的卡了壳，在少女又脸色苍白地捂着嘴，弯着腰站不住时，突然冲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凶狠地瞪着她，说：“你……”

你想怎么死，快告诉我，快告诉我，立刻告诉我！！！

“你……还好吧……”

中原中也话到嘴边，心头一怂，关怀地这么问道。

算了，她都要死了，在她临死前，关爱下这位可怜的孕妇吧……

中原中也同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