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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哐啷——”
梶井基次郎踹开了门,脸上阴云密布。
眸子里的惊喜、错愕、伤心、失望、愤怒通通转化为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一瞬间,阴冷的气息扼制了我的喉咙,心跳如雷。
他怪笑了一声,压抑又愤怒,“这种只知道庇护而不惜出卖色相的婊.子,你竟然让她亲你!”
“你为什么对我好之后,还要对别人好?!”他的尾音带着委屈难过的尖锐,灼热的怒火几乎要烫伤我。似乎在质问,我苦苦挨过最痛苦的回忆来找你,为什么你要和别的女人好?
他的控诉简直无厘头,我实在不敢苟同。
可是,他站在那里又是气愤又是忧伤。身上的白色风衣破破烂烂,裸露的肌肤青紫斑斓,一条条宛如蜈蚣的伤痕遍布身体。左脸上有一条崭新的疤痕,它的伤口很深,还在滴血。
这使他整个人都带着阴翳的煞气。
小雏菊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她的眼泪直打转,双腿害怕的发抖,蚊子大的声音坚定又温柔,“不要伤害白濑,我和他是朋友。我也不是婊.子!”
她说的斩钉截铁,彻底激怒了梶井基次郎。
我心猛地一悸,梶井基次郎握紧了拳头,卷着风向她抽去。速度太快,她的身子重重向后滑去,由于惯性一直滑到一米远,在地上擦出一厘米的痕迹。她撞到墙上,蹭破的裙子下面流出一汨汨鲜血。
“梶井基次郎,住手!”我想拽住他,他反而像受了更大的刺激,大步继续朝小雏菊走去。
凌厉的杀气让人心惊,狠戾、无情、冷酷,我差点忘了这才是梶井基次郎本来的面目。
小雏菊气若悬丝地躺在那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他揪起了小雏菊,一拳又一拳。几乎有种把她头盖骨打碎的错觉。
小雏菊脸上的血我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梶井基次郎又把自己的指头咬的鲜血淋漓。无名指的指甲壳没有了,他还在用力挥拳。
我再也忍不了,跑过去拽住他的手腕,“住手!梶井基次郎!”
他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拳头直接撞到了我的鼻子。我踉跄后退了几步,半跪在地上。无意瞟到保镖已经躺在地上,我忽然意识到梶井基次郎是专门逃出来找我的?
温热的液体从鼻尖流出,我撞到了花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梶井基次郎停下了拳头,他的眼里闪过太多情绪,还没有揉碎他向我袭来。淡淡的茶眸染上了猩红色,他怪异的腔调又冒了出来,“嘻~我的男孩~我的男孩~你只能对我好!你只能是我的!”
我忍不住后退,却刺激了他。
他发狂地按住我,用力地擦我的嘴角,神神叨叨执迷不悟:“你不能和别人亲嘴!你的初吻是我的!只能和我亲嘴!”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宣誓自己的主导权。
嘴角溢满了铁锈味,我不知道是嘴角蹭破的皮,还是他指尖滴下的血。尝起来又苦又涩。
我实在挣不开他,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
等我被扶起来的时候,贝尔图乔带着保镖已经赶到了。
梶井基次郎的膝盖窝被人踹在地上,双臂被反剪在身后。脖子间是麻醉针的针头,瞳孔涣散却死死的盯着我。
幸子用绷带将他缠了起来,他被缠成蚕茧的模样。捂住的嘴唇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缠住的四肢拼命挣扎,露出的眼球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方向。
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在说:我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贝尔图乔站在我面前,冷冷的看着我。眼底的寒意深不见底,他终于动了杀意。
2.
看守我的人又增多了,肿起的嘴角时不时抽痛,刺激着神经。
内心无力又疲惫,梶井基次郎他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不听他人所言,自以为是。
他被裹成木乃伊丢进了轮椅里,他用尽全力挣脱,依旧抵不过众人,再次被贝尔图乔推进那间黑暗、密不透风、阴冷的房间。
角落里有一颗透亮的浅蓝玻璃弹珠,这是梶井基次郎经常揣在兜里的,应该是刚才的打斗中无意落下的。他喜欢透过这个去看殉烂的烟火,喜欢安静的看书……我捡起了它,似乎有一种错觉,玻璃珠子还有梶井基次郎身上的余温。
手猛地一抖,弹珠滴溜溜滚了一圈,撞到墙,又蹦蹦跳跳滚回了我脚边。我垂下眸,到底还是捡起了它。
理智上,我应该立马走人。
情感上,我对不起小雏菊,她会没事吗?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我想临走之前,看看她最后怎么样了。
万幸,那位一直对小雏菊很好的保镖先生一直在。
他臭着脸看我,我不断祈求他。想去看看小雏菊,他黝黑的脸庞十分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我只求让自己的心更加踏实一点。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并嘱咐我看完之后,告诉他小雏菊的情况。在他的掩护下,我去了病房。
病床上空无病人,床单上还有温热的余温。
黑魆魆的晚上,窗帘被微风吹的摇曳。斑驳的树荫被月光照的透亮,耳边是浴室传来的窸窸声音,像小溪潺潺流水声。浴室门外,流出一小块水迹,打湿了地毯。
我心猛地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流出门外的水是暗红色的,是血。
我大口呼吸,晕眩感袭击着我的头。胸腔剧烈起伏,我快被肺部稀少的空气挤压的喘不过气。
脑子里拉起了警报,每根神经都在洗刷着不要开门。可是,来不及了,门打开了。
昏暗的视角从眼中清晰,一瞬间,一道轰然巨响的巨雷从我心中炸开,把我炸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身体的力气被掏空了,软软地滑到在地上。眼睛发红,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梶井基次郎躺在粘稠、殷红、浓郁的浴缸里。
他伸出的两只手腕有很深的划痕,鲜血沿着手腕像小溪一样流在浴缸里,染红了它。
愤怒和呐喊已上升到了喉咙,却上不去下不去。哽在心理,几乎快把我窒息。
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
我漂亮、柔弱、纤细的妈妈让我帮她拿一把刀,我照做了。等我高高兴兴拿着机器人让妈妈陪我一起玩的时候,她躺在冰冷的水里,微笑的看着我,澄澈干净的水被一点点的染成了血红。
我瞪大了眼睛,连最心爱的机器人掉在脚边都不知道。
我最喜欢妈妈的手了,最喜欢妈妈柔软温暖的手摸我的脑袋,喜欢握着她的手指去外面玩。
现在,妈妈的手腕有一条恐怖的伤痕,妈妈抬起了她的手腕,血迹像挤出的奶油一柱柱流出。
妈妈的手很冰,冷到骨髓都在发颤。可是,还是很柔软、苍白。
“妈妈……”我瘪了瘪嘴,泪雨如下。
“白濑……”妈妈轻轻叫了叫我的名字,带着叹息和不甘,终于闭上了眼睛。
我用力地捶地,我一直不敢回忆,一直逃避的回忆。是我!是我给妈妈拿的那一把刀啊!是我啊!
是我害了我妈妈!
喉咙几乎快痛的说不出话来,声音像破了风箱,断断续续,“梶井基次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扭过头,朝我苍白的笑,静静的看着我,似乎把这条命交给我了。
我后悔当年太小,什么都不懂,错过了救妈妈的最好时机。
可,梶井基次郎,你为什么还要再来伤害我一次?
我简直快要被这个人逼疯,我希望这个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再也不见!
可我摸到袖口处的玻璃弹珠时,脑海里又闪过梶井基次郎为我出头的模样,想起他纯真坦率的性子,想起他偶尔露出的傻兮兮笑容……
真是可恶,为什么人总会心软呢。
我哆哆嗦嗦找到了医药箱,一边流泪一边给他包扎。绷带被我缠的乱七八糟,动作粗鲁不温柔,他却一声不吭,反而笑嘻嘻的看着我。
他黯淡无光的眼神又充满了希望,伸出的食指模仿音乐指挥官的模样,打着古怪的拍子,“我~的~男~孩~,我~的~男~孩~,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舍不得我去死。”
他凑近了我,我不理他,看见他的模样,我只想狠狠揍他一拳。
他拽住了我的下巴,细细摩擦我的下唇,眼神逐渐幽深。
“我~的~男~孩~,我们接吻吧。”他轻轻开口。
神经病!
浴缸的边沿因为沾上了血水,我没有按好,手心一滑,重心一歪,倒在浴缸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作呕,我挣扎站了起来。泪水、血水哗啦啦流下,模糊了视线。
梶井基次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单手拽住我的腰,扣住我的下巴。
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吻太霸道,带着血腥味犹如狂风暴雨重重地洗刷着牙床,对方灵活搅动、追逐着舌苔,嘴角溢出的津液缓缓滑到下巴。
一道惊雷从耳边响起,贝尔图乔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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