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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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白濑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他滑开了手机屏锁，传来的是轻轻的呼吸声。

白濑的大脑犹如灌了大盆水发肿发胀，扬声器贴着耳边，让他似梦似醒。

过了好半天，对面才传来轻笑声，“小白~来喝酒，我在厅堂等你。”

“嘟嘟嘟——”

手机屏幕的灯熄灭了，白濑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过来。第一次听见幸子祈求无助的语气，他半撑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想，白天又是滑雪、堆雪人打雪仗，现在还有精力喝酒？

虽然不满对方扰人清梦，但还是套上了外衣，两手揣在衣兜里过去了。

暖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壁炉的火柴烧得噼里啪啦滋滋作响。

“你来了。”幸子满面红光，举着秀珍的酒杯向白濑道。

白濑走进一瞧，愕然道：“你怎么剪头发了？”

幸子穿着最大号的女士浴袍，浴袍也只能堪堪遮盖到膝盖窝。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高高瘦瘦的骨架轻轻松松将宽大的衣服撑了起来。短到耳垂的黑色碎发露出了硬冷的线条，露出的小腿笔直修长，又蓬勃散发着矫健的肌肉能量。

她看起来好像和平常有点不同，鼻子好像更高挺了，眼睛变得狭长了一些，眉峰似乎上移了，侧脸的线条刚毅了许多，甚至喉间多了点凸点……

男人？！

白濑赶紧摇摇头，抬眼在看时，幸子眯着眼笑，弯弯的眉毛，淡化了锐利。充满柔情的鹅黄灯打在她绯红的脸上，和一般喝醉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白濑疑心是自己多想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吧台上摆着五个乌金釉的酒瓶，两杯小酒杯，两碟下酒菜，两个小盘子，还有热腾腾的关东煮。

幸子啜了口酒，“这里的酒真好喝，你尝尝。”幸子兴致勃勃地给白濑酌了一小杯。

“喂，你喝多了吧？好歹考虑一下，我还未成年。”白濑挑眉，这白酒他灌下去，明天能起的来吗？

幸子一拍脑门，“对。”

她撇撇嘴道：“那真是太浪费了，我在这里存了不少名贵的酒呢，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喝呢……”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没有焦距。

白濑心中一咯噔，这简直像交代遗言一样。

“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白濑不打算与这醉鬼纠缠，起身离开时，却被幸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干什么——”白濑恼怒地瞪回去，声音却截然而止。

“白濑，陪我喝一杯吧。”

很久没有听到幸子叫他的名字了，幸子的眼睛藏着很多东西。当你想探进去看看时，会被不动声色的躲开。

鬼使神差他重新坐了下来，晕乎乎灌了几杯酒下肚。胃部犹如火烧一般，脸颊迅速蔓上红晕。

幸子也好不了哪里去，她面前堆积了不少瓶子。她大着舌头，“小白，我这些名贵的酒就存这里了，你一定要帮我喝，我在这里还留了你明年的生日礼物，它很重要，所以，你一定来，知道吗？”

白濑头晕的厉害，喷出的气体都弥漫着酒香味。他抗拒地不假思索，“才不要，要来一起来。”

他又把滚烫的脸平贴在桌上，清凉的温度微微降低了脸上的灼热，让燥热的身体享受了丝丝凉意。可沉重的眼皮几乎要阖上，睡意一阵阵不断袭来。

“你和柚杏一起去上学吧。”幸子忽然开口道。

“什么？”白濑微微撑大眸子，不可思议地盯着幸子，意识你有毛病吧。

幸子苦笑，巨大的内疚向她席卷而来，她缓缓开口，“不要在来横滨了，不要和中原中也牵扯不清了，你——不行。”

什么？！

你给我说清楚！

白濑腾地坐起来，幸子修长的手指越来越近，宽大的掌心盖住了他的脸，一股奇异的香气飘到鼻尖。

白濑浑身一软，脑袋困顿无力，身体疲倦虚弱。

可脑海里不断挣扎：不！不！不要睡！不要睡啊！

他想抬起双臂，跳起来揪起幸子问她，什么意思？可是，却无力阖上眼睛，软绵绵地倒在吧台上。

幸子幽幽叹了口气，酩酊大醉的模样倏然褪去，浑浊的目光清明起来。她揉了揉白濑的头发，俯身重复：“我在这里留下了酒和礼物，你一定要记得来拿。”

幸子将白濑放回了房间，红叶早已换好了和服，打着伞，在外面等她。

半晚，大雪纷飞，扑簌簌落在桃红色的伞上，盖了一层又一层。

“这样做真的好吗？秀一？”红叶担忧道。

幸子扯开了浴袍，露出了剪裁得体的西装。

“外面冷，小心感冒。”她把浴袍盖在了红叶身上，拿过红叶的伞，顺手握住红叶的手揣在心窝处，“笨蛋，不用等我，冷了吧。”

幸子，哦，不，准确来说，他的真名为秀一，性别男。

他足足高了红叶一个头，颀长高大的身形笼罩了红叶。他深邃的碧绿眸子温柔入骨，“红叶，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为了我们的幸福，搏一把。”

秀一抚上红叶的脸庞，在月光下，落下庄严宣誓的吻。红叶的睫毛颤巍巍，她紧张地扣住秀一的手腕，“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我从没拜托过你，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帮我拦住白濑他们。”秀一握住红叶的手恳切道：“当初我让他们来的横滨，所以，这次我不能再眼睁睁让他们去送死……”

红叶明白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她柳眉一竖恶狠狠道：“你若不回来，我就把你存在这里的酒喝光！”

秀一微微惊讶，他宠溺了揉了揉她的发丝，“别给我喝光了。”

浴袍还有秀一的体温，红叶孤零零的站在外面看秀一的身影越来越小。她会等到他回来的，对吧？

白濑宿醉醒来，头痛无比。

他跌跌撞撞跑到外面却被红叶拦住了，他暴跳如雷，“你干什么？！”

“今年的冬日，我会陪着你们。”红叶抖掉了伞上的积雪，亮出泛着寒光的剑，“咻”地一声，剑尖指到白濑的鼻头，点到此为止。

白濑差点腿一软跪倒再地，额头冒出冷汗。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中也在等着他回去，冈崎真一还需要他的帮助，凭什么无缘无故的被限制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