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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陈文强已经躺下了,接到秦处长的电话。对着话机,陈文强竭力忍着才没发火,只是极其冷淡地说:“秦处长,你该向唐书记汇报。”
秦处长陪着小心地劝陈文强不要生气,但是越劝越惹得陈文强心烦。“我这是看时间晚了,不好打去唐书记家了。”
陈文强的火气到底被秦处长撩起来了。“你正经地谈工作有什么不能打电话的?我明天有手术,你是不是要我陪你去见唐书记啊?啊!”
“陈院长,我主要是考虑那家人纠缠不休,法院让他家去做尸检,那家拒绝了。那尸体也总不能一直就那么冻着啊。我今晚和老向谈的结果很不好,他家准备明天要去省政府的□□办。陈院长,那会对我们省院的名声、临床医疗都有恶劣的影响。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提前告知你让你有个准备。还有傍晚普外科死的那个,我估计家属也不一定能接受。”
“傍晚死的那个,病历在哪儿?”陈文强粗声恶气。
“我问了普外的护士长,她说在她手里呐。实际的出院日期是今天下午五点。”
“嗯,我知道了。那明天再说吧。”陈文强扣了电话。
然后他就打给梁主任。
“老梁,你们科今天出院了一个八十岁的老爷子,疝气修补术后的那个。啊,对,你听啦?”
……
“那好,你知道了就好。嗯嗯,那就与咱们医院没关系了。我没事儿,睡觉了。明早七点半我去你办公室。”
撂下电话,陈文强就不满地嘟囔:“老梁知道消息也不告诉我。”
小尹见他心气不顺,赶紧劝他道:“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知道你今晚也能痛快睡觉的。反正跟咱们医院没关系的。快别想了,你明天有手术的。”
“不想了。我看那个秦国庆那老小子是诚心的。我不信他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他再不玩活计儿,我干脆提议唐书记兼职医务处长算了。”陈文强赌气道。
小尹就笑:“明白你的人知道这说的是气话。糊涂人还不得以为你借机报复秦国庆啊。”
“他?就他值得我打击报复吗?一个老油条。要是医务处的活儿都干不好,也就配去后勤打杂了。”陈文强嘟嘟囔囔地贬低了秦处长一通,心里的火气发出去,终于安心去睡了。
*
翌日清晨,空中又飘起了毛毛雨。
七点半的时候,外科各科室已经又忙开了。今天陈文强到了医院就直奔普外科。见梁主任、谢逊、卞主任、许主任还有普外的护士长,已经在主任办公室在等着他呢。
卞主任面带尴尬,这一个两个接连出事儿的,都是他管床的患者,自己简直是霉运上身了。
“陈院长,”卞主任迎上去。“这个患者术后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嘱咐他和陪护的家属,满24小时要离床活动,同时还给了阿司匹林预防血栓的,医嘱和病历里都有记载。”
陈文强听了卞主任这番话,心思安稳了一些。他伸手去拿梁主任办公桌上病历,前后仔细看了一遍,把病历递给护士长说:“收好。”然后他对梁主任说:“既然这样,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梁主任点点头,陪着陈文强一起往外走。
“你今天也有手术?”
“嗯。今天的手术偏简单一些,要是顺利的话,三个小时能完成。”
“那中午一起吃饭?”
“行啊。”
陈文强回到十一楼,看看时间已经快开早会了,就径直去监护室,他要先卡巴看昨天那个烟雾病术后的患者。见患者已经清醒,他拿着护士的特护记录单匆匆看了一遍,朝护理的家属说一句:“还不错。”
吩咐接班上特护的温暖加小心,就急匆匆回去十二楼。
吕青正与石主任八卦昨晚死的那个老爷子。
“我听人说他就倒在咱们医院的正门口。就差一点点就走出医院了。所以,都说他就该死在医院里的。”
石主任看到陈文强进来,咳了一声说:“陈院长,昨晚疝气术后死的那个你知道吧?”
“知道。昨晚大半夜的,医务处的秦处长打电话给我了。我刚才去普外看了病历,术后有给抗凝药,也有吩咐患者离床活动。该做的都做到了。”
“那就好。小李呢?”石主任见办公室站了不少人了,顺口就问了一句。
吕青四顾一圈,看李敏和十一楼的进修大夫、实习生都没过来,就吩咐门口的实习生。“你们谁去十一楼喊李主任,过来交班了。”
李敏带着人在楼梯见到来喊他们的实习生,李敏看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到7:50,自己这些人没有迟到。
“老师,石主任。”李敏坐到自己的位置。
吕青看看电子钟说:“交班。”
*
医务处秦处长在梁主任和卞主任进手术室之前堵住了俩人。
梁主任猜他是为昨晚的事儿而来,就站在手术室门口说:“秦处长,昨晚那个老爷子的病历我重新看过了。卞主任的治疗符合临床规定。”
秦处长摇头说:“不是为那老爷子的事儿。是那个肝癌的。”
梁主任转身就走。
卞主任尴尬地打个哈哈说:“秦处长,到时间了。我该进去做手术了。”
男更衣室里,陈文强和石主任已经换好衣服了,俩人见梁主任在先满面愤懑之色,卞主任在后尴尬难堪,对视一眼,石主任就笑着说:“老梁,今天什么手术啊?”
“胃癌的。”
“你最近可没少做肿瘤啊。”
“我这都要变成肿瘤外科了。你呢?”
“和你差不多。食管癌的。胸外那边一大半是肿瘤。一大早的怎么不高兴了?”
“还不就是医务处的秦处长,堵着手术室的门,要跟我上回肝癌那个患者家属的事儿。我走跟他说了,爱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吧。这要是送进医院里,就想着百分之百的能治好、不然就得给赔偿,一个手术做下来,手术费的提成还没有200块,我还不如去做剃头匠了呢。”
梁主任一边嘟囔一边换衣服,他直起腰,见陈文强和石主任都担心地看着自己,就自嘲道:“你俩放心,我不会被那个不开眼的影响了情绪。”
陈文强点头:“你知道就好。今天你和老卞谁是术者?”
“老卞。”
“我。”
梁主任和卞主任同时回答。
“小心点儿吧。你们科最近不顺当。”陈文强叮嘱俩人。
“好。”俩人齐声应答。
石主任和陈文强一起离开更衣室。站在手术室的大厅里,石主任就提醒陈文强道:“老陈,我过来一年了。这一年省院发展得挺快的,手术量也是三级跳,咱倆也小心一点儿吧。”
“嗯。”陈文强接受了石主任的好意,他忧心忡忡地说:“我现在天天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咱们省院没有那么高的水平,按着死亡率、事故率等的统计看,哪科都该补上几个了。”
“这个手术季过去快一半了,再坚持两月也就好了。”
陈文强嗤笑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外科这些大夫们,也都该紧紧皮了。”
“主要咱们仔细到了,也就不怕了。”
“你说的是。尽人事而后听天意了。”
6号手术间,李敏已经带着人在给患者摆体位了。这是一例侧脑室肿瘤,位于双侧侧脑室体部,适合采用胼胝体前部入路。也就是患者要采用仰卧前屈的体位,这是李敏和陈文强已经做熟的一个手术径路。
“冯姐,给我一个中单。”李敏要可一个中单,垫在患者的肩背部。麻醉科的刘主任扶着呼吸道的插管,看李敏将患者头部前屈并用食指测量大约为15°后,用头架固定好患者的头部。
陈文强准时进去手术间,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敏干活。等李敏在右侧额部发际内画好线了,他才说:“小李,这个手术你带马大夫和实习生做。”
李敏愣了一下,立即回答:“是。”
原来的术前讨论,今天是陈文强带着马大夫上台,手术通知单上术者也是陈文强。但是,李敏看陈文强脸色肃穆,估计他情绪不好,也就悄没声地不提上周的术前讨论了。
李敏按部就班地切开头皮、开好骨窗,暴露部分上矢状窦,以便将前纵裂充分显露出来。该悬吊的硬脑膜也做了悬吊,室间孔也做了封闭,轻轻巧巧地分开大脑纵裂,在双侧胼胝体动脉中间切开长度不超过2.5厘米的切口。
肿瘤显露出来。
比鹌鹑蛋还要略小一点,灰红色的实质和囊性的混合体。与脑室周围无粘连,断掉起始供给血管后,李敏将整个肿瘤钳夹出来。
和预想的一样顺利。
“引流管。”李敏伸手。这是要放进侧脑室的管子。硅胶管的质量非常好,够硬度,还有足够的柔韧度。这是陈文强比较了十几家耗材供应商之后挑选出来的进口货。
为这批优质优价的预付款管子,药剂科的范主任、萧主任跟陈文强开了好几次玩笑,说他一根管子的成本,赶上过去三根了。
陈文强毫不留情地戳他俩:“首先得好用啊。再说了5块2一根的管子,你三倍不过是15块。我这本来就要15块的管子,你就是两倍,也比你那三倍赚得多。”
“可你这要积压流动资金啊。全是预付款。”财务处的王处长愁得不得了。“原来的引流管咱们可以半年后付款……”
陈文强被逼无法,只好说:“各科手术全用这种质量的硅胶管。把原来那些硬不啦叽的都淘汰了。那么硬的东西放肚子里,不把肠子捅漏了,也会把大脑捅个洞的。”
最后,还是萧主任和采购出面,将剩余的引流管均给其它医院了。
*
李敏看着马大夫带着实习生关颅。儿外科的柳主任昨晚手术遛达进来了。
“陈院长,你这面做完了啊。”
“是啊,今天这个顺当。你也做完了?”
“嗯。我那边就一个小儿疝气。这周六你没安排手术吧?”
“没有。要借小李?”
“是啊。这周六,还有下周可能也要借小李。”
“下周恐怕不行,你要借就得周日的。我们安排满了。”
“六台?”
陈文强摇头:“要出去办事儿,来回得两天时间。我们科的手术都要安排在三四五六的。”
“那我跟老周商量商量,不行就下周日手术了。”
下周李敏要去面试,陈文强作为联合招收研究生的导师之一,他也要一起过去,他得去做面试官。
*
手术顺利,让陈文强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到了舒院长办公室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唐书记、秦处长都在舒院长的办公室里坐着呢。
“老陈,手术做完了?”唐书记微笑着打招呼。
陈文强点点头说:“小李带进修大夫做的,我就站边上看着来的。”
“你可真放心。你也不怕碰着哪儿了。那是脑袋啊。”
“嘁。显微镜下吻合血管,她都做得好好的,这一个不用显微镜的手术。”陈文强坐下来,秦处长给他倒了大半杯的热水。
“你们说到哪儿了,接着说吧。”陈文强端着水杯,催促唐书记等。
“我们才说道那患者坚持要去省政府的□□办。我上午跟人联系了一下,还都是劝我们息事宁人的。”秦处长言辞言切,但他跟着补充道:“我是赞成陈院长你的意见,不能纵容出无赖来。但是就这么拖着,毕竟不是个事儿的。”
唐书记补充了一句:“我怕拖下去,患者不停地□□,按照程序就转回省厅市局的,那就会影响省院的综合考评。这涉及患者满意度的评分……”
陈文强张嘴想说话,舒院长立即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舒院长提问:“唐书记,你的意见呢?”
“我和秦处长是一样的想法。早点儿解决了早好,咱们省院的事情多着呢。但这安排工作是不是……”
陈文强不顾舒院长的制止,猛地开口打断唐书记道:“那是不可能的。”
唐书记愣住了。
陈文强的枪口这回要对准自己了?
“我跟你们说一句心里话,我最近一直不安,很不安,从接受医疗院长就不曾安心过几天。因为这两年咱们省院内外妇儿几大科的发展,速度之快,超出了我们任何人的意料。各科的住院患者、门诊的诊疗人数比去年同期都翻番了,比前年增加的就更多了。
这中间,外科手术就不仅是翻番了。外科的床位原来不到200张,现在是420多张,带来的不仅仅是收入的增加,”
听着的三个人都点头,等着他往下说但是。
“同时临床风险、也就是意外的发生率也在逼近我们。我举个例子,剖宫产的死亡率和阑尾炎差不多,目前有统计数据显示超3%,但咱们省院是多少?不到3%。
三级以上手术的死亡率、围手术期的死亡率,在三级甲等医院,基本是5%到10%。咱们又是多少?基本就是在这个幅度内。想压到5%以下,那是异想天开。不超过上限,或者临床大夫的每一步、都竭尽全力地做到他们能做到的,就不能再抱有‘息事宁人’的想法。”
唐书记就说:“咱们总要提要医疗和护理的质量,减少死亡率的。”
“这个死亡率,不是我们提高技术就能降低的。一级乙等医院,可能一年都不死一个人。二甲医院的手术室,可能患者都能顺利下台。咱们是三甲医院汇集了一级、二级医院不接的危重患者,咱们又不是神仙,肯定不可能各个都能治好救活的。”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应该高标准、严要求自己。像京城的技术更好的医院看齐。”
陈文强冷笑:“京城那几家超级医院,那是全国的危重病历汇集的地方,死亡率50%以上呢。那根本就不是技术高、就能降低死亡率的事儿。”
秦处长咬着嘴唇没说话。
*
陈文强闭下眼睛,再睁开就盯住唐书记说:“神经外科从无到有,从一年做不到十例开颅手术,到现在每周4台以上的手术量。至今手术台上没死人、没出事,是好!但是我的精神快绷到极限了。
人怎么可能不出错?
现在的每一例手术,术前我都和小李反复核对,斟酌来考虑去的,如果这样充分准备了、还出事儿了,患者家属不依不饶地找□□、要做医疗事故鉴定,我看以后我封刀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的意思呢?”秦处长适时插话。
“普外老梁和老卞都是副主任医师,俩人普外科的技术水平在咱们省也是数得着的,他俩在省院也是首屈一指的翘楚。他俩如果封刀不做手术了,损失的是我们省院。那个什么要梁主任出两万块钱的赔偿,说是意思意思的主意,我艹,那是人出的主意吗?”
陈文强激动。
“老梁一年挣多少钱?他一年至少要做百例以上的三级手术,就按阑尾炎3%的概率算,他全年收入也不够意思的。”
唐书记双手叠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打破了等她说话的、凝重的气氛。
“幸好咱们普外科整年都没有10%。秦处长,我没记错这个数据吧?舒院长,陈院长,你们要理解我对省院荣誉的看重。”
得到俩人点头后,她继续说下去:“要承认陈院长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些大夫够小心的。别的行业都允许犯错误,都允许摸着石头过河,咱们这儿是凡人、不是神仙,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
舒院长点头:“唐书记,你想通就不用我劝你了。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唐书记沉重地点点头,表态:“虽然涉及患者满意度的评比。但是咱们也不能因此寒了临床大夫的心。该支持他们的时候,咱们不能后退。”
唐书记说完话看向秦处长。
秦处长就说:“我努力去做说服工作吧。”
唐书记宁可放弃先进了,都不去顶陈文强,自己为谁要跟陈文强顶牛啊!
*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秦处长合上自己的工作笔记说:“舒院长、唐书记、陈院长,这事儿我会认真处理的,争取能够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你设想的是什么结果?”
秦处长叹口气说:“让老向想办法去安排工作了。除此,那家是不会后退的。我昨晚和向主任去了死者的家里,说家徒四壁夸张了,但也确实挺紧吧的。死者媳妇说8000块的住院押金已经把家淘空了。两个孩子待业的……”
舒院长等了一会儿见唐书记不说话,就说:“老秦,不然就把他们安排去分院的建筑工程队。苦点儿、累点儿,但有一份工资,基本生活能保证。”
“那是临时工啊。”
“现在哪单位招人都要考试。还是那句话,在咱们省院每年都要死不少人,要是咱们医院没过错,也要提供两个工作岗位,这几十年下来,可要比我们在职职工人数都多了。”
秦处长明白舒院长的底线了。他站起来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等秦处长走了,陈文强就问:“费院长呢?”他很奇怪费院长怎么能不来参加这个会。
唐书记答道:“被上面找去说明麻醉意外的那件事儿了。好了,我先回去了。”
舒院长没留她,反而说:“老秦那边你得空就去帮帮他。”
唐书记点点头,心情沉重地、沉默地离开了。92年这才到4月份啊,现在就要放弃争取先进单位的工作了吗?
*
“老舒,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会啊。领导责任肯定逃脱不掉的。”舒院长不以为然。“但是小赵是主治医,他技术不到家出了事故,主要责任是他本人。我们给他调离岗位、脱岗培训两年的处分,这两年是只有基本工资的。不可谓不重了。”
“次要责任呢?谁负?”
“被找去谈话的费保德。他是当时的医疗院长。可能麻醉科的老周,”舒院长沉吟起来,“唉,我也说不准他会不会被牵连。说不定最后会跟我一样,得个通报批评吧。”
听得是通报批评,陈文强坐了回去。但他立即忿忿不平地抱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老周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最后要是还挨了个处分,这让人也太难接受了。”
舒院长微笑,怜悯地看着陈文强说:“当初要是由麻醉科的刘秀云担了责任,就没有这么些事儿了。可你不是爱才、舍不得她么?”
陈文强被问住,他只愣了眨眼的功夫就说:“我虽然舍不得你和老周被通报,但是比起来小刘的前程被毁,费保德去担次要责任,唔,这么换还是划算的。小舒,我认为自己没做错。再说了,闲着他向泰和也是闲着,让他伤伤脑筋,去给不讲理的亲戚安排工作去吧。”
看看吧,这就是他的小强,一直是爱憎分明!
说完了公事了,陈文强说起了私事儿。他把李敏总结的那书稿原件递给舒院长。舒院长略翻翻问:“你这是准备付印?”
“是啊,我认为不错。值得给刚接触神经外科的、还有初级主治医师看,很有参考价值的。这是咱们省院这两年的开颅手术总结出来的。”
“小李挺有心的。”舒院长赞了一句。
“这事儿啊,是这么来的。”陈文强就把苗粤生的问题和提议说了。“我也没想到小李往心里去了,而且只用一周的时间就整理出来了。”
“这书谁是主编?”
“小李啊。”
“能有人认账买吗?”
“我主审。”
“嗯。那就好。那你这上是不是要加ct、mri的片子?”
“那些老胡搞得差不多了。他还找了一些副主编、编者署名,都是神经外科有点儿名气的,让他们出钱赞助买书号。”
“老胡才出了一本书,他有经验,交给他错不了。你想和我说什么?”舒院长十指交握、支肘看着陈文强。
“有几个药商要赞助买书号。”陈文强看着舒院长,不错过他的表情。
“别从医院走账。直接交到出版社吧。”
“嗯。我也是这意思。”
“咦,这怎么缺了一个角?”
“说是发现页码编错了。”
“你这本是给我的?”
“不是。这本是原稿。你要想看就复印一份。”陈文强上前欲夺回。
舒院长笑笑撒手,说:“等出书了,送我一本看看就行。这个你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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