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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偶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春生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得厉害。

沈毅堂的语气过于轻柔,眼神过于···缠绵。

春生目光闪烁。

一时,只忽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里慌慌的,忙垂着眼,只有些不敢看他。

又觉得那两道视线过于炙热,仿佛要将她融化了似的。

沈毅堂忽然间又凑了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许久,只哑着声音道着:“丫头,你告诉我,究竟我该怎么做,它才不会痛,而你也···”

语气忽而一缓,语气一软,沈毅堂只忽然间吸了一口气,轻声喃喃的叹息着:“丫头,你说,爷该拿你如何是好啊···”

语气中竟透着一丝无奈的味道。

不知为何,春生听了只忽而觉得心里头一酸,一股又酸又涩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沈毅堂是意气风发的,又是威严霸气的,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无奈,仿佛不知所措的样子,春生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心隐隐有些抽痛,竟片刻都瞧不得。

眼底忽而浸染了一片湿意,闭眼之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慢慢的流淌了下去。

沈毅堂只觉得脸上一凉,随即身猛地子一颤。

意识到那是什么,心也随之一颤,却是久久未曾睁眼,半晌,只喘息着,将春生搂地愈加的紧。

许久,春生亦是颤抖着,伸着双臂慢慢的朝着沈毅堂搂了上去。

以往,大多时刻,春生习惯背对着他躺着。

而这一晚,春生是枕在沈毅堂的臂膀上睡去的,她微微侧着身子,枕着他结实的手臂上,沈毅堂一手搂着春生,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贴在胸口。

夜已深了,烛光摇曳,满室涟漪,微弱的光线,洒在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上,宁静安详。

一夜无梦。

许是头一晚折腾得较晚了,第二日到了往日里要起的时辰,里头却是并无半点动静。

司竹与素素在外头转过好几遭了,素素只一把拉着司竹的袖子道着:“竹子,你进去瞧瞧吧···”

若不是昨个开罪了那沈毅堂,此番素素早就进去了。

她向来口直心快,往往说话做事不经大脑,心中想些什么嘴巴一张就全都出来了,一想到沈毅堂那张发青的黑脸,素素便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瞧见司竹一副犹豫的模样,素素又一连不耐烦的道着:“得了得了,甭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我去,我去得了吧——”

昨日姑娘说今日要到外头逛逛的,过几日江家老爷寿辰,姑娘说要亲自去挑贺礼。

素素瞧着日头不早了,一时,又想起昨日那沈毅堂到底喝醉了,便有些担忧。

轻手轻脚的将门推开了,瞧见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了,床榻前的纱帘放了下来,一时,瞧不清里头的动静。

素素又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前,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探了探,只依稀能够瞧见里头隆起的一大片,犹豫了半晌,素素只鼓足了勇气小声的唤了一声,“姑娘——”

里头没有动静。

片刻后,素素咬着牙,又低声的唤了句:“姑娘,该起了——”

不多时,只瞧见一只大掌由里轻轻地挑开了帘子一角。

素素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

顿时,身子吓得下意识的往后移了一步,只慌忙伸手往胸口处轻轻地拍了拍,嘴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吓死我了——”

说话间,见那沈毅堂醒了,素素忙低着头,朝着里头小声地道着:“爷,该起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昨日便吩咐奴婢,今日早起要出门一趟——”

素素话语方落,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低声的“嗯”了一声,随即,淡淡的吩咐着:“下去吧。”

素素犹豫地又往里头瞧了一眼,在那纱帘放下之前,只依稀瞧见自家姑娘正闭着眼,躺在爷的怀中正睡得香甜。

素素顿时面上一愣,忙不迭退了出去。

沈毅堂垂着眼,一低头就瞧见了春生的睡颜。

柔和的侧颜,均匀的呼吸。

沈毅堂心中一片柔软。

前几日两人吵架,他一个人睡在书房,彼时如何彻夜难眠,此刻,便是如何的平静安宁。

那几日是翻来覆去,整夜都合不了眼,心中倍是煎熬,然而此刻,沈毅堂只觉得诧异,原来即便什么都不做,就单单这样将人抱在怀中,也能够感觉到心安满足。

他其实早早便醒了,以往每一次醒来,她都是背对着他,唯有这一回,似乎有些不同,他一低头,就能够瞧见她。

沈毅堂就这样睁着眼瞧了一个早上。

论姿色,春生无疑是绝色,沈毅堂无疑是喜爱绝色的。

且他的要求极高,便是连府里的丫鬟、小厮,那也须得是个相貌伶俐讨喜的,免得瞧见了些个磕碜的平白污了他的眼。

他年少时骄傲霸道且放纵,无论做什么事情皆是由着自个的兴致来,当然,他也有那个资本。

他想,他对她的好感,第一眼,便是源自她的相貌吧,即便那个时候她还那样小。

只觉得忽而有些庆幸,庆幸他有着这样的一个霸道而无理的要求,这样,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沈毅堂不知道对于春生的宠爱,是不是全然皆是因着她的相貌。

他只知道,除了她,好似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历来走南闯北,时常在外四处奔走,可谓是阅人无数,比春生还要美貌的女子他所见到的并不多,但却也并非没有瞧见过,尤其是这诺大的京城,怎样的芳华绝色没有?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除了她以外,其余的绝色在他眼里,仿佛悉数失了颜色似的,内心竟毫无半分波澜。

思及至此,沈毅堂慢慢的牵着春生的手,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又仔细端详了半天,细嫩的手指,纤纤蛮夷,肤若凝脂,只觉得便是连双手,都令他移不了眼。

沈毅堂盯着瞧了片刻,只忽而将春生的手置于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一时,惊醒了怀中的人。

春生嘤咛一声,悠悠转醒,昨夜睡得极沉。

方一睁眼,便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道着:“醒了?”

春生微愣,下意识一瞧,便瞧见自己头枕在了沈毅堂的臂膀上,半个身子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春生脸上有些微微不大自在,轻声地“嗯”了一声,便挣着要起。

沈毅堂忽而轻轻地压着她的肩,低声地道着:“还早,在躺会儿···”

说着便又压着春生重新躺了回去。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春生枕在沈毅堂的臂上,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偶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春生只忽而默默地将手摊开,贴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手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一起一伏的震动着。

沈毅堂见状微微勾唇,觉得有些痒,只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忽而轻咳一声,抬着眼瞧着床幔低声的道着:“你放心,尹芙儿的事儿爷会处理好的——”

猛地听到他说话,不知是听到“尹芙儿”三字,还是那个“爷”字,春生微微一愣,许久都没有说话。

沈毅堂见她没有出声,只垂着眼瞧她,过了会,又补充了一句:“给爷些时间,爷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的——”

话音刚落,春生的身子微微一颤。

尽管这话说的无头无尾的,或者算是接着前一句,但是春生却是知晓他说的并非是前一桩事儿,而是——

这似乎,还是头一次,他与她谈论着这样的话题。

三年前,他说过要风风光光的抬进来做姨娘,三年后她说过会伺候他三年,随即,桥归桥路归路。

除此以外,两人从未再触碰过这个话题了。

何谓满意?便是连春生自己都不知晓,究竟怎样的交代她才会满意,很久很久以前,她便知道,她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了。

而现在,他与她一道,似乎也进了这死胡同了,这根本就是一条进退两难的路啊!

然而,许久,春生只忽而慢慢的将脑袋埋进了沈毅堂的肩窝里,依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毅堂瞧了,面上一喜,只忽而抱着春生一把翻身将春生压在了身下,细细密密的吻随之而来。

正在这时,只听到屋外有人犹豫的唤着:“爷,瞿三爷与江爷一道来了,说是···说是寻爷有要紧的是事儿——”

沈毅堂听了无甚反应,依旧捧着春生的脸浅浅的啄着,春生却是挣扎着要起来,只推着他道着:“你···你快些起来···”

见他动作越发过火,只忙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道着:“沈-毅-堂-”

沈毅堂只嗖地一下停住了动作,却是抬着头黑着脸往外瞧着,只板着一张脸,眼底一片恼怒。

这两人打头一回这般和睦,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了,沈毅堂只绷着脸道着:“没个眼力劲儿的——”

春生忙推开了他,下了床。

沈毅堂这才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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