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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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群像

晨曦透过粒子束间的缝隙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斑驳地拉长闪烁。(.ggdown.)申元峰抬起戴着粒子铐的手往前伸出，轻轻接住日光,感受重见天日的温暖。

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申元峰回过头,从容地冲立于门口的人点了下头：“京队,哦不,现在该叫你京局了,恭喜高升。”

京海抬了抬手，守卫立刻解除牢门上的暗红色粒子束。他跨步迈入房间，语调毫无波澜地开口：“申局，我今天是来接你出去的，叶辉翔快要不行了,他最后的愿望是见你一面。”

“……”

申元峰的泰然瞬间被这个消息击垮，仓促地眨了几下眼，眼眶随之红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身形,抬起手颤抖着抹了两把稍显蓬乱的发鬓，低声问：“能给我身西装么？”

“车上都准备好了。”京海侧身让开路,抬起手,“走吧，申局。”

上了车，申元峰看到负责押运他的司机是边骁,姚芝也在副驾上坐着。车外还停着六辆核电摩托,骑手全都身穿监察局特勤处的制服。

坐进车里,他对跟上来坐到自己对面的京海说：“你们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事实上对我来说，在监狱里比在外面安全。”

“我们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申局，你得罪的人太多了，难说会不会有人想趁此机会报仇。”姚芝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

闻言，申元峰沉默不语。

当初寰死后，曾经追随他的那些人，至少是浮在明面上的那些，尽数落网。抓捕容易，但审判定罪需要确凿的证据，作为交换不追究叶辉翔知情不报犯罪行为的条件，申元峰将这些证据全部交出，而他自己则需要服满漫长的五十年刑期。

背叛即死，那些被他提供的证据定罪的家伙们尚有余威在外，杀掉他成了那些人共同的目标。为了保护他，姚芝一直将他单独囚禁在物管局地下的ds区牢房里，同时禁止一切探视。

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京海让申元峰抬起手，用光盾解除掉对方手上的粒子铐，又为他推开病房门：“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有什么话，抓紧说。”

申元峰对着病房窗玻璃里映出的倒影看了看，确认自己看起来不太像个阶下囚的模样，挺直背脊走进病房。

听见脚步声，叶辉翔睁开眼，侧头望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眼眶微红。

“来啦？”他抬起枯瘦的手，握住申元峰的手。

“嗯。”申元峰用力点了下头，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弓身将额头抵上那几乎是皮包骨的手背。

生离死别之际，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唯有热泪无声滑下。

病房外的走廊上，姚芝跟京海一人一边守在门口。

“你跟叶辉翔很熟？”姚芝无聊找话题，“刚听医生说，他所有的住院费用都是你在支付。”

京海侧头将目光投向走廊尽头，平淡道：“叶辉翔是寰的复制体‘培养槽’之一，而我，是他唯一的任务成果。”

姚芝面露惊讶：“还以为你醒了之后，除了雷亚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不记得了，都是申元峰告诉我的，”京海继续说，“他希望我能抽空去看看叶辉翔，毕竟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叶辉翔算是我的亲生父亲。”

姚芝冷嗤一声：“把自己的伴侣贡献给寰做复制体培养槽，他也是够衷心的。”

京海摇摇头：“是叶辉翔自己的要求，申元峰是血族混血，他们不可能要孩子，而孕育一个修补过基因缺陷的胚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风险。此举既可以让申元峰在寰那得到信任重用，又能暂时拥有个完整的家庭，我想可能是他那时最大的期望了。”

“哎……”姚芝叹息道，“这叶辉翔是为了爱情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了。”

“谁又不是呢。”京海笑笑，看着姚芝说：“我听边骁说，当初他和杨筱拿罗胜逼你选边站，你立马倒戈了，完全不考虑我们能不能赢。”

“少废话，没我的帮忙，你们能赢？坟头草都长多高了。”

姚芝扬起下巴，慷慨地赏了他个大白眼。

将申元峰押送回ds区，姚芝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给罗胜拨了个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她靠在光能玻璃上，用手指轻轻沿着细雨留下的水迹滑动。

和申元峰与叶辉翔的情况相似，她与罗胜也是血族混血和人类的组合。时间的流逝无法阻挡，终有一天她要面临罗胜比自己早走的事实。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必须珍惜彼此间的每一刻。

罗胜接起电话，没等姚芝开口，他问：“晚上要加班？”

“不加班，想约你出去吃晚饭。”也就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物管局现任局长大人才会像个真正的女人那样撒娇，“不许拒绝我。”

听筒里传来声低笑，“行，你说去哪吃，我待会忙完去接你。”

“怡华吧，吃完顺便开个房间，就在那过夜了。”

“……在家睡觉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去酒店过夜？”

“要是你能保证卓宇希半夜不来敲卧室门，我当然愿意在家睡。”姚芝皱眉表达不满，“不是我说啊，他睡觉怕黑为什么不去敲卓汉和滕希的卧室门啊，老找你这当姥爷的干嘛？”

罗胜为难道：“宇希他从小是我带大的，自然跟我亲。”

“他八岁了啊，我八岁都开始执行夜间巡逻任务了。”

“姚芝。”

“嗯？”

“不要以为宇希只是为了找我才半夜来敲门的，他也一样很爱你。”罗胜轻声安慰她，“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们依旧是你的家人，你的喜怒哀乐都会有人分享，所以……别像个八岁的孩子一样争宠了好么？”

视线瞬间模糊，姚芝瞪大艳丽的眸子，憋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过她仍是不肯承认自己和一个八岁的孩子争宠了，语气依旧倔强：“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归我，让卓宇希找他爸他们去撒娇。”

罗胜那边笑叹了口气，说：“好，今儿晚上我归你，哦对了，那你得和卓汉打声招呼，他和小希都是今晚值班。”

“行，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姚芝又拨通边骁的手机：“边骁，今天晚上你带二队替三队值夜班。”

“嗯？”边骁正跟网上踅摸下班带张星和孩子去哪吃饭呢，这突然“被加班”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不是，姚局，我昨儿才刚值完大夜班。”

“加个班死不了。”

“怎么不让一队的加啊？！雷亚他们一个多礼拜没出过任务了。”

“你打的过京海么？”

“……”边骁不甘心道：“六队呢？杨筱可从来没值过夜班啊。”

“老金一年给局里捐好几千万，就是为了不让杨筱值夜班。”

“……”

面对武力值和财富值的双重压迫，边骁自觉冤屈无处申诉。

“那就这么定了。”

“喂，姚局，我要是离婚了可全赖你啊。”

“自己拴不住老婆，赖不着别人。”

没等边骁再抱怨一句，姚芝挂断电话。

窗外的雨停了，数道灿烂的日光从日渐稀薄的云层中倾泻而下，照亮隐隐而现的彩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