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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楼。

同一个青楼,同一个房间。

不同的是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二人成双,现在就成了一个人形单影只。

楚留香坐在麝月楼,弹曲儿的还是那个临月姑娘,而面前则放了几坛酒。

楚留香已经在这儿喝了一天一夜,却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撑着额头,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他知道此时应该探查酒坛的事,但还是觉得心中郁郁,忍不住来这儿喝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这个地方,只是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然站在麝月楼的门口。

当时夜幕已经降临,麝月楼里热闹非凡,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夜色之中孤苦伶仃,显的分外可怜。

楚留香面容苦涩,赌气似的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可却来到了之前同虞泽一起待过的那个房间,又叫来了那个曾短暂的点出了他同虞泽之间情愫的那个姑娘。

于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要来这儿?

无非是几个时辰之前,临月姑娘那句无心的话,揭开了蒙在他心上的那一层纱。

告诉他。

他喜欢他。

想到这儿,楚留香又想起了虞泽那双在阳光下过分漂亮的眼睛,却在下一刻,顾惜朝口中,描述的那个满身血腥的虞泽出现在他面前。

于是他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酒,一小坛酒就这么被喝空了。

一旁的临月看着他借酒消愁的样子,拨弦的手停了下来。

她悄悄退出去,又拿着把二胡悄悄进来。

友情给楚留香弹了一首《二泉映月》。

凄凉的曲子流淌而过。

楚留香叹了口气,醉眼朦胧的看向一旁的临月。

此时他神思尚在。

他看着临月那清秀的脸庞,恍惚间又想起了当时她说“楚留香喜欢虞泽”时那笃定的样子。

临月姑娘在这里这么多年,应当见惯了悲欢离合,各种缘分。

他心想。

带着醉意开口。

“临月姑娘,倘若你发现你心仪之人同你心里想的不一样,你当如何?”

“怎么说?”

临月停下拉二胡的手,略带怜悯的看向楚留香。

分分合合的情侣见的多了,还没在一起就分了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

楚留香无意识的转着酒杯,斟酌着道。

“他是富商的儿子,我起初以为他只是性子骄纵,心地还是好的,但是刚刚……”

“若他性子真的极其恶劣,公子你也不会在这儿借酒消愁犹犹豫豫了吧?”

“……”

楚留香不说话,眉头紧锁,手中的杯子快被他玩出花来。

“你说的是,但是……”

“他惩罚下人,都是那些干了私德败坏的人,但是手段……也着实太残忍了些……”

楚留香顿了顿,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说法来,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比如明明只是小偷小摸,发配就行,可他偏偏先打个十几大板,将人打个半死,这种刑罚,对那个家丁来说……为实太重了……”

“他可曾这么对待过无辜之人?”

“应当……没有吧。”

楚留香想起了玄水楼的规矩——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虞泽是玄水楼的人,那么这条铁律应当是遵守的。

但是楚留香很快又起了另一个忧思。

那么无辜又由谁界定呢?

小偷小摸不算无辜,杀人犯法也不算无辜。

山匪为了金银杀人,的确是罪不可赦。

但是如果一个心地赤诚的少年为了报仇杀人,那又该如何对待呢?

面对这么多不无辜,但是罪孽并不相同的人,虞泽又会如何呢?

应当……是一棒子全杀了吧……

楚留香心里乱糟糟的。

原本被刻意忽略的事情在顾惜朝点出虞泽本性的那一句话后,通通被翻了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深夜、莎车国那一具惨白的尸体。

那日在虞泽走后。

楚留香曾回到皇宫看过亚孜的尸体。

十四岁的少女面上满是惊恐,喉间的伤口森然可怖,但是整洁利落,看得出下手之人并没有犹豫。

但是亚孜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她太年轻了,又长着一张和善的脸。

年轻到常人下手之时会面露犹豫。

可是虞泽没有。

那道伤痕干净利落,若是落到果蔬上面应当是极其整洁好看的,但是落到人的脖子上却只剩下了森然可怖。

他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尚且如此,那对别人呢?

他会不会如此干脆的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一个柔弱的女子、更甚者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当然,不论罪责大小,这些人都是有罪的人。

但是因为本身年龄、性别、身份的缘故,若非真的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一个正常人即便动手毫不犹豫,心中也会不自觉的产生那么一丝怜悯。

但是虞泽全然没有这种情绪,

面对死生大事,他冷漠到了一种让人近乎害怕的程度。

楚留香想着他月夜下面无表情杀人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感到一点不舒服。

于是他又喝了一杯。

“倘若他真的没有像那些恶霸那样欺行霸市的话,我倒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公子你也不必如此……”

就在这时候,临月出声了。

“不,你不懂。”

这根本就不是打人几板子的事。

楚留香苦笑道。

“我只是个局外人,真正伴在他身边的人是你,那你又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临月有点不服气道,她说罢顿了顿,想到之前虞泽的样子,又嘟囔一句。

“我觉得他倒不坏……”

“我……”

楚留香愣住了,他回忆起了相识几个月的点点滴滴,虞泽本就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杀手,这点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他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开朗、善良、内心柔软,而如今细细想来,这内心柔软的事情还不少。

无论是当初在密道里救他,还是在更久以前买顾惜朝的画……

楚留香不喝酒了,他微微抿唇,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好看……”

一旁的临月眉角一抽。

这是个什么理由?

楚留香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接着往下说。

“好看到我老忍不住看他……”

“还有……”

“武功好……”

“恩怨分明……”

“讲义气……”

“有时有点别扭……但是可爱……”

……

随着他的话语,虞泽的形象逐渐在眼前显现,一个形象鲜明的、喜欢吃零嘴、傲娇、但是下手干脆利落的杀手。

与顾惜朝口中那个嗜血狠辣的人完全不一样。

楚留香的眼神迷茫了一瞬,但是很快变的清明。

仿佛云开雾散,楚留香在一刹那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虞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那个会在沙漠里拼死救他、会红着耳朵瞪他、会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着的人。

哪怕顾惜朝说的是真的,那些血腥的残忍的,与阳光的温暖的,都作为虞泽的一面而存在着,二者彼此共存,但也不能因为一个而完全否定另外一个。

这么一想,似乎那些血腥的杀戮也有了另一种解释。

楚留香心中的天平一点一点的倾向虞泽。

鼓噪的心脏突然柔软下来,像是一朵软绵绵的云朵。

楚留香突然发现此刻自己很想他。

想那人动坏脑筋时的坏笑,害羞时强装镇定却微微发红的耳根。

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如果自己给他上药的话,他一定会睁着那双绿眼睛瞪我吧……

捂着屁股像小孩子一样躲到墙角。

墨绿的眼睛盛着照进来的阳光,亮晶晶的。

大声的让他“滚!”。

傲气的样子像只猫。

可是通身的气势却像是露出獠牙的猎豹。

凌厉漂亮的样子叫人移不开眼睛。

于是楚留香的眼神也软了下来。

他趴在桌上,盯着不远处临月鬓间发簪上的绿宝石。

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淡淡的、柔和的、带着缱绻。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好似透过那颗宝石看到了虞泽的眼睛。

此时他突然很想见到虞泽。

这种冲动来的突兀又迫切。

鼓噪着窜入他的心中,带着并未消散的热意,连带着他的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一刹那间,表现的竟然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楚留香此刻突然觉得有点害臊。

应当更加镇定一点的。

他想。

身体不受控制的起身,打开了门。

顾惜朝的院落距离这儿就三条街的距离。

若是赶的快的话,一刻钟便可以赶到。

此时虞泽应当还没有睡,今夜朗月当空,无论怎样都是个好日子。

楚留香足尖一点,来到了屋顶上,手心微微汗湿。

胸中的情感激荡着,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的口中宣泄而出。

楚留香很想对虞泽说些什么。

无非也就是三个字的事。

但是这三个字却有千百种说法。

怎么说?如何说?

楚留香突然犯了难。

作诗?直接说?还是……直接……亲?

楚留香纠结着,脚下的步伐时快时慢,歪歪斜斜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醉汉。

算了。

最后,他有些焦躁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冷静,先冷静下来。

被虞泽看到,那个小混蛋又要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他了。

想到这儿,楚留香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几分。

此时他里麝月楼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楚留香脚步一顿,循声看去。

之间一个黑影如蝴蝶般从麝月楼上坠落,屋顶上还站着几个黑衣人,见状也立刻随之跳了下去。

那人影很小,蚂蚁一般。

但几乎一刹那,楚留香就认定了那人是虞泽!

于是他面色一变,身体下意识的一个急刹,还未止住脚步便在屋顶上急急转过了身,鞋底与瓦片摩擦,发出细微的、刺耳的响声。

楚留香阴沉着脸,身躯几乎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几乎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飞一般的朝麝月楼赶去。

……

耳边风声呼啸。

虞泽并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早年时接近死亡的时候不少。

但是却从没有像这一刻,脑海中闪过如此多的东西。

他想到了那短暂却带着金色阳光的童年,想到了嘴硬心软的文越,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和顾惜朝对月吟诗的那一夜。

想到了……

想到了楚留香。

虞泽突然有点不甘心起来,若是以往,他定然不会这样。

可偏偏在此时,他心中突然腾起了一丝不甘心。

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把心意跟楚留香说了。

早知如此,当初在沙漠的时候就该多亲几下。

早知如此,那几个月就不应该躲着他。

……

他很少说“早知如此”,但是今夜却偏偏格外的多。

像是把一生的不甘都说尽了。

且次次与楚留香有关。

唉——

早知如此……

但是你若问他后悔吗?

后悔。

但是你若问他若是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选择吗?

虞泽的思绪回到一天前。

发现答案并没有什么变化。

自然是——会得。

毕竟有些事,即便后悔也要去做。

……

当时苗淼和江芙已经回去了。

月明星稀,枝叶婆娑。

顾惜朝拿着那一沓资料,在桌上翻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右手食指曲起有节奏的击打着桌面。

一时间,不大的房间内,除了窗外隐隐约约的风声便只有“笃笃笃”的敲击声。

虞泽不敢打扰顾惜朝,只睁着一双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一旦顾惜朝摆出这幅表情,那么事情多半能有突破性进展。

可是这敲击声实在太有节奏,有节奏他几乎忍不住要睡过去。

尤其是此时虞泽还因为伤而躺在床上,身下被褥柔软,对人天生就有一股吸引力。

于是虞泽撑不住了,头一点一点的,酷似小鸡啄米。

这场面与他儿时念书的时候如出一辙,但是不同的是,那时候虞肃清还会拿戒尺拍他书桌。

“啪!”的一声,能惊起十几只飞鸟。

但是此时可没有人能叫醒他了,虞泽头一点一点的,点一下低一点,点一下低一点,最后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不多时便打起了小呼噜。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日的奔波、还有涤尘的事,都如同一块大石压在了他的心上,叫他这几日都没睡好。

再加上江芙之前友情给他添加的药方里似乎有安神的药材,让他迅速便去会了周公。

顾惜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

当那敲打声停下时,已经是半时辰之后了。

他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臂膀,兴冲冲想告知虞泽自己的发现。

一转头,却顿在原地。

床褥之上,虞泽睡得沉沉的,脸庞在斜斜照进来的月光下泛着玉似的光泽。

顾惜朝盯着他嘴角那道水渍。

忍了忍,终究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像个老妈子似的抽出他身下的被褥,盖在了他身上。

顾惜朝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最后一脸无奈的离开了自己的屋子,转身进了虞泽的房间。

虞泽是第二天醒来后才知道顾惜朝昨晚已经有了突破。

当时顾惜朝正坐在桌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

虞泽这才发现自己睡错了房间,联想到早晨起床时嘴边的可疑痕迹,他的语气瞬间小心翼翼了起来

“你……昨天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的太死了,我快把身下这把凳子砸裂了,你也没醒。”

骗人……

虞泽瞪着眼睛看那凳子看了半晌,发现上面一道裂纹也没有。

于是他果断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发现了什么?”

顾惜朝从怀中掏出了昨夜写的那张纸,上面写满了这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

“昨天江芙带来的那份资料你看了没?”

“看了,侯元凌的确有个女儿,是他未发迹之前同原配妻子生下的,不过这点被他瞒的死死的,并未有几个人知道。而周聂……”

虞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和他夫人是奉子成婚的,那破庙应当是当年他们……咳咳,”总之,这十三个人收到的东西或多或少都跟他们以前做过的亏心事有关,那些纸条的话……多半也是些威胁恐吓的话。”

说道这儿,虞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姜御史真的是断袖?还同一小倌牵扯不清?”

“……应当吧。”

吃瓜吃到麻木的顾惜朝在昨夜初次读到这一段的时候,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毕竟姜御史光小妾就有十二房,平日里见到顾惜朝时也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不止一次讽刺过他长得阴柔。

可是天可怜见,顾惜朝自认长得虽然不算粗犷,但是跟阴柔可一点也扯不上边。

所以他想来想去,最后果断将这一切归咎于姜业审美有问题。

“也许他……男女通吃?”

那十二房小妾的名字及来历再顾惜朝脑子里过了一遍,早些年前在青楼的所见所闻也过了一遍,在这方便格外见多识广的顾惜朝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同样的泡面头,一绿一黑两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在从对方的眼睛里出奇一致的看出对方对自己贞操的担忧后,两人相当默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朝堂和江湖不同,朝堂之中结党营私、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那些相公们走一步想十步,个个把自己的把柄捂的严严实实,有更有甚者放出假消息去,掩人耳目,没有那么好查。”

虞泽一下子想起了那些因酒而死的纨绔。

“你是说……”

“能有在京城里横着走的资本,家里少说也是名门望族,家中几代为官、要么是父辈位高权重。这些人家出来的孩子,哪怕不学无术,但是对那些私下里的流言知道的可不少,哪些人怕死,哪些人伪善,他们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先把人定下,然后再顺着蛛丝马迹一路往下查,那些亏心事啊、把柄啊,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顾惜朝说着,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赞赏,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同那些纨绔子弟打好关系,以后走动也方便点,可若是他们父亲一不小心出事了,因为这层关系牵连到自己也不好。

顾惜朝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对那些纨绔的嫌弃占了上风,这天底下讨好皇帝一人便好,讨好他们做什么?

还是发展暗线实在些。

这些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就在这一瞬间内,虞泽已经将来龙去脉想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主谋想让那些官员们为他做事最简单的就是用把柄威胁他们,于是他找到了那些纨绔,让他们……可是他又怎么保证让那些纨绔听他的话?”

虞泽顿了一下,很快想起了蓝翅虫。

“对了!蓝翅虫!他用蓝翅虫……”

虞泽想到了江芙说的话,噤了声,同抬眸,恰好对上了顾惜朝的视线。

顾惜朝勾了勾嘴角,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涤尘,涤尘就是能压制蓝翅虫的东西,如果我没记错,涤尘是先在那些纨绔的圈子里流行起来的,他将涤尘混着蓝翅虫卵让那些人喝下,再用蓝翅虫控制他们为他卖命,但是因为蓝翅虫过于稀少,同时为了不走漏消息,他必定会杀了他们。但是全部因为涤尘而死太过蹊跷太过蹊跷,所以他有意识的让涤尘扩大了流行范围,或者……此举还有些别的目的。”

“他们还想用蓝翅虫控制那些官员。”

虞泽想到了那条从周聂身上抽出来的虫子。

“他从那些纨绔手中获得把柄,又借着那些他们的手让涤尘流行起来,然后如法炮制,用蓝翅虫控制他们,同时以那些把柄为保障,将那些官员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虞泽不说话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惜朝神情严肃,沉声道:“他此举,一定所图不小。”

有什么事需要将朝堂江湖上有名有权的人都控制了才能做成?

查到如今,这事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虞泽的私人恩怨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影影绰绰显现出来,牵扯了朝堂、江湖,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上。

“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是倘若这些猜测都成真的话……”

顾惜朝的手攥的紧紧的,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回想周聂的举动,那十三个人里大概率是有人有了异心,所以主谋才会采用这种手段来警告,但是他要警告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且我观那日,周聂他们的高兴不似作伪,他们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还是说……”

顾惜朝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因为他的动作被带倒,摔在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他宴请众人是真,而警告那是三个人……只是顺便?”

话音刚落。

二人皆静。

顾惜朝的额头已经淌下了一滴冷汗。

虞泽更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压下了喉间泛上来的恶心。

二人都想到了那日品酒宴上的那杯涤尘。

还有楚留香点出了那句话——那日的酒香的过分了。

蓝翅虫有股土腥味,若要让人不待戒心的喝下,自然要用更重的味道去掩盖。

而当日,几乎整个大堂的人,在推杯换盏之中都喝下了那杯酒!

如此想来,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请柬,是不是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就为了在尽可能的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的同时,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毕竟他们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宴请众人,这种行为在众人眼里可以算是多此一举,以后即便出事了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

“他们疯了吗!?”

顾惜朝忍不住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最后狠狠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十三人都有叛徒出现,更何况那么多人!他要怎么控制他们!”

“不行,先把这事查清楚,若这事是真的……我定要入宫禀明皇上!”

找酒花了不少时间,求证又花了不少时间。

当顾惜朝带着江芙和苗淼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虞泽等的心焦,刚一见那三人的身影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却得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坏消息。

那涤尘酒的确能暂时压制蓝翅虫,时效大概为三天,每隔三天必须要喝一壶的酒,不然定会肠穿肚烂而亡。

“你们可能研制出解药?”

虞泽急急问道。

江芙摇了摇头。

“解药肯定是能研制出来的,但是最少要花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确是太久了。

但是有解药总比没解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虞泽也没心思小心翼翼的查了,赶在事态严重之前将事情控制下来才是要紧事。

“那请柬是苍梧一人负责,品酒宴也是以她的名义开办的,周聂的信息指向麝月楼,而在品酒宴之后他又莫名生病……此事一定与她有关!顾惜朝,侯元凌毕竟是朝堂之人,我不方便出手,就交给你了,至于麝月楼……我今晚就去探查一二!”

“你一个人?”

顾惜朝忍不住皱眉问道。

虞泽沉默了,倘若当日宴会上的江湖人都受主谋驱使,那么即便他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虞泽私心上不是那么想带玄水楼的人陪他一同赴险,即便他知道文越并不会因此跟他生气。

但是虞泽独来独往惯了,同玄水楼的人不那么亲厚,虽说是少主,但也不过是因为他是文越的徒弟罢了,出去这一点,他与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仇是私仇,虞泽背着仇恨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有朝一日轻手手刃仇人,他固执不想让外人参与,也不想强迫一些并不熟识的人陪着他去面对危险。

玄水楼是文越的玄水楼,是他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东西。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使玄水楼受到重创。

但是虞泽也不能单枪匹马一人去,这太危险了。

于是在顾惜朝的眼神下,他妥协了。

召集了目前在京的所有玄水楼的人。

只说了一句话。

“尽力帮我,但若危及了自己的生命,大可独自离去,能赶来相助,虞某早已感激不尽。”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今夜。

今夜的麝月楼静悄悄的,甚至连一点鼾声都听不到,静的有些诡异。

虞泽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兜里放满了江芙制作的丸药,他窝在窗边,伸手将窗户戳了一个洞,探头看去。

里面黑漆漆的并未点蜡烛,借着窗外隐隐约约照进来的月光,只能大致看见房间正中放了张床,四周纱帐垂下,将床上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便只有窗边的一个香炉在袅袅的升这白烟。

虞泽的鼻尖动了动,嗅着这甜腻的味道,他以防万一还是含了颗解毒丸在嘴里。

窗外十五位杀手为他护航。

虞泽往里面吹了点迷烟,接着就打开窗户,翻进了房间里。

虞泽小心翼翼的翻找着,找到了四五个暗格,并在其中发现了苍梧同侯元凌等人的书信往来,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她是幕后黑手

虞泽觉得有点蹊跷,这证据未免也来的太过容易。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划过他脑海,窗外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他们被发现了。

虞泽立刻加快了速度。

他拿起墙上的画,发现了后面的一个暗格,用铁丝撬开锁之后,他从里面找到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慢慢的一沓信。

虞泽随便抽了一封粗略一翻,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睛。

这匣子里,满满都是苍梧同太子密谋造反的信件,而她处心积虑的控制了侯元凌等人,又利用品酒宴给那一百多个人下了蛊,就是为了这件事。

而如今太子年幼,即便要造反,也定有人在一旁指使。

在太子一党中,太子同那三位太傅最为亲厚,其中顾惜朝出身卑微,又曾经效忠于意图谋反的宰相蔡进,若说有谁指使——他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虞泽拿着信封的手颤抖起来。

但是顾惜朝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纵然心比天高,一袭才华常年不得重用,但是他如今已经当了太子太傅,太子作为当今皇上的独子,地位又相当稳固,登基只是时间问题,他又何必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虞泽想到了今晚顾惜朝要觐见皇上告知他此事。

心中不由的漫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糟糕

这是圈套!

虞泽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如离弦的箭一般向洞开的窗户奔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窗户“咚”的一声关上,下一刻,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蜡烛。

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一旁的屏风上,投影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虞泽立刻向一旁的帐幔看去。

里面哪里有什么人?

被子里那鼓起的一团,不过是个枕头罢了。

“苍梧!”

他盯着那屏风上的人影,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早知道你会来,却没想到你带来了这么多帮手。”

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轻笑。

“不过可惜,你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影袖子一挥,那四个黑衣人便齐齐攻了上来!

虞泽眸中一利,弯刀瞬间出鞘,带着凛凛寒光,以劈山裂海之势朝为首之人的头颅砍去。

虞泽挥刀是不讲究什么方法的。

当年他学武的时候已经十四了。

十四岁,在这个西门吹雪已经能外出挑战人的年纪,他才开始在烈日下蹲马步。

文越待他很好,帮他调理身体帮他打通筋脉,还包括了对教虞泽习武时的严厉。

虞泽当时拼着一股狠劲儿,不用文越催促便会相当自觉的爬起来练。

但是即便如此,过晚的习武时间就注定了他内力不如同龄人,所以文越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刀法改编,使其招式变得更加灵活而最大限度的不依靠内力。

可是虞泽练不来这功法,文越的刀法太稳了,如三山五岳,巍峨沉稳。

而虞泽是一支离弦的箭,在射出去的一刹那便只想着取敌人首级,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所以文越的刀法到了虞泽手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变得更加诡谲灵活,狠辣刁钻,没有定式、无迹可寻。

那人矮身一躲,一个扫堂腿踢过去,却只见虞泽手在地上一撑,灵巧的躲开,修长的大腿夹紧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另外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虞泽越兴奋的舔了舔唇,不作停顿,立刻攻了上来。

刀光密密麻麻网成了一片,墨绿的眼睛看着他们,像是在看着两只猎物。

如同饿狼遇到羚羊,那双墨绿的眼眸中不掺杂其他感情,只有纯粹的渴望,纯粹到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咽了口口水,互相对视一样,再度攻了上来。

这回两人更加不要命了。

苍梧静静坐在屏风之后,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一动不动,似乎对这场生死较量全然不在乎,或者根本就是胸有成竹。

虞泽的余光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他如今只想快点回去,生怕顾惜朝出什么问题。

他这样想着,有心想要加快动作,但却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那炉熏香果然有问题,即便事先服了解毒丸,也不能完全抑制住毒性。

虞泽手中的动作拖沓起来,他的背上被砍了一刀,小腿上也被划了一道。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房间的地板,可是窗外的那十几人全被拖住了,没有一个人能来救他。

虞泽想要速战速决,索性拼着左臂受伤挥刀结果了一个人。

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即便虞泽现在浑身浴血,特也仍旧有一战之力。

但是那苍梧却一直坐在屏风之后,不动如山。

虞泽顾忌她有什么后招,趁着与黑衣人缠斗时候,不着痕迹的向屏风转移过去,想要趁机挟制住她,威胁她让那些黑衣人停手,也防备她有什么后招。

近了,近了。

虞泽走到屏风面前,眼角余光往后一瞥,一脚踹开黑衣人,刀背一拍就直接掀飞了屏风,接着身子一扭,五指成爪,直直朝苍梧的脖子袭去。

可却在下一刻,猛地瞪大了眼睛!

屏风后的确坐着苍梧,可是不是活的苍梧,而是一具死尸!

尸体的手脚脖子上都绑了级细的丝线,丝线陷进了肉里显出了道道紫红的血痕,苍梧的眼睛紧闭着,眼下青黑,面色惨白,静静的坐在那里。

糟了!

这才是真正的陷阱!

虞泽面色大变,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在他指尖触碰到尸体的一刹那,苍梧的腹部突然裂出了一道缝隙,随着裂帛声响起,无数的蓝色虫子喷溅开来,劈头盖脸朝虞泽砸去。

虞泽躲闪不及同尸体滚做一团,当他打算爬起来的时候,那黑衣人的刀却又到了眼前。

蓝翅虫在虞泽身上蠕动着,有些还试图朝伤口里钻,虞泽无力硬抗,一边将身上的虫子扫下去,一边向那窗户跑去。

咔拉——!

深夜中一声巨响,虞泽撞碎了窗户,他一手解开腰带脱下了满是蓝翅虫的外衣,一手将弯刀插入麝月楼的外墙上,期望止住下坠的趋势。

可是麝月楼只有两层楼高,虞泽坠落的速度很快,弯刀还未降低速度他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虞泽躺在地上,口中忍不住泄出一丝□□。

但是那几条蓝翅虫还在不遗余力的往他里钻。

虞泽来不及缓神,立刻咬牙将那几条虫子拽了出来,直接碾死在地上。

此时他浑身剧痛,额头上淌下的血糊住了他的半只眼睛,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费尽的拿起刀,用刀鞘支撑的地面,死死的盯着那几个迎面而来的人。

在他摔下去的那一刻,原本同玄水楼的人缠斗的黑衣人便如同蚂蟥一般,齐齐朝他扑过来。

虞泽无路可退,看着这个场面,他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睛却湿润了。

不甘心啊……

心心念念了十年的报仇,却在距离凶手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中断。

他仰头看着那扇亮着的窗户,死人不能说话,那么那个说话的女声定然是凶手所为,凶手此刻应当就在二楼的那间房间里,兴许还倚在窗边一脸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狼狈相。

那么近……

但是也那么远!

不甘心啊!

虞泽从喉中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如同野兽悲鸣,不管不顾的朝那二层小楼行去。

剑光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虞泽的刀又狠又快,削手、断脚即便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杀出一条道来!

玄水楼的杀手接二连三的加入战局,黑衣人被拖住,虞泽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余力再战了。

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虞泽此时咬着牙,仅凭一口气吊着,拎着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如同一座雕像。

他不敢动,若是动了那一口气便没了,到时候怕是连个三岁小孩都能轻而易举杀死他。

一个黑衣人来到了他面前,那人身材瘦削并不高壮,身上满是伤口,看上去十分凄惨。

但是即便再凄惨,只要此时还能走得动路,还能挥的动刀,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少主,快走啊!”

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声嘶力竭。

他拼了命的向往虞泽身边跑,却无奈被死死拦住。

耳边刀剑相击之声不觉于耳。

虞泽看着缓步走来的那人,笑了,扬声道:“忘了我对你们说过的话了?保命要紧,你们倒好,一个都没记进去!蠢货!”

说罢,他看向黑衣人的眼睛弯了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墨绿的眼睛在月光下透亮的如同一颗翡翠,带着莫名的蛊惑。

“你是当日饮酒宴上喝下涤尘酒的那些人之一吧?”

这话他说的又轻又柔,似乎只是在同人随口聊天一般。

果不其然,他满意的看到那黑衣人的瞳孔骤缩了一下,动作上带上了一点不自然。

于是他的语气更加轻柔了,眉间微蹙,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倒真像是为他着想一般。

“真可怜,区区一个蓝翅虫就将你们耍的团团装,这虫子的解药可不止他一个人有,你们却迫于他的威胁,赌了命运又赌前程,之前都是交口称赞的江湖大侠,却一不小心,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人暴徒。”

不知是那句话刺激到了黑衣人,那人的眼睛赤红一片,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提着刀的手抬了放放了抬,最后还是闭上眼睛,一咬牙,挥刀狠狠砍去!

虞泽也握紧了手上的刀,正打算拼着最后一口气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从斜里窜出一个人来,一把搂住他,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那一刀。

顿时,鼻尖溢满了郁金花香。

虞泽抬头,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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