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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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云遮住月亮,天地间猛然陷入黑暗。

玉溪镇上，唐宅。

几个人脚步匆匆，沿着游廊来到一间屋子门口，为首一人随即敲门进去。

屋里坐着的赫然是唐宅的管事，他旁边还有一人,要是宋榴儿在，应该能认出那就是唐家酒楼的掌柜。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管事沉声问。

进来的人恭敬行礼,压低声音：“属下带人沿着双宋酒楼进货的方向寻去了，那边只有一处小村庄名叫重云村。可是那里的瓜果蔬菜,都是送到我们酒楼的。”

“那就是没找到双宋酒楼的菜源了？”管事一改白天与人说话和气的模样,眼神阴沉沉的。

掌柜的有些着急，催促道：“对面那双宋酒楼抢了我们大半的生意，再不想法子治治,可就没有进账了。”

“要是没了酒楼的进账,那采……”他猛地噤声,心虚地望着管事。

好在底下的人马上又道：“不过属下抓到了那几个平日里帮双宋酒楼送菜的人。”

“据他们说,双宋酒楼的老板自己有一大片菜园子,还有鱼塘。每次都是蒙眼过去,摘了菜再蒙眼出来，所以不知道具体位置。”

“这么大的菜园子，如何藏得起来。”管事脸色沉凝，又道,“不过既然有那么大的菜园，就必定需要请人打理。”

手下立马接道：“大人英明，菜园里确实有人，不过送菜的人说只看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具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管事眯起眼，果断道：“那就多留意留意这个人，如果能抓回来问出菜园下落就更好了。”

“是，属下已布人在双宋酒楼附近，一旦有符合送菜工所描述的人出现，就马上拿回来。”

“不过双宋酒楼的老板……”他沉着口气，“出手阔绰、颇有经商头脑，却查不出来历，到底是何方神圣……”

手下起身告退，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身为难地问：“大人，九皇子那边……还是坚持要立即启程回京都。”

管事脸色一沉，唇边恍然溢出一丝阴森的笑：“没事，明天他们就不想回了。”

“那个所谓袁先生，查到了吗？”

手下道：“属下无能，寻不到踪迹。”

“罢了，如果真如先帝密信中所说，袁先生是个隐世仙人，寻不到也情有可原。”

近日事多且杂，他还得盯着那边的进度，隐隐有些力不从心。

“还有，小姐找到了吗？”

“还没……”手下小心提醒道，“京都那边就算有消息，也没这么快传过来。”

管事叹了声：“也是。”

毕竟小姐投河失踪的消息，也是刚刚才送到玉溪镇的。

随着手下带人消失在门外，掌柜也小心翼翼地起身告辞。

管事叮嘱道：“管好酒楼，再这样下去，换个更有本事的来算了。”

“是是。”掌柜叠叠应声，其姿态之低根本不像是面对着一个管事而已。

毕竟谁能想到，唐宅的主人只是幌子，而这个所谓的管事才是真正的唐家人呢？且根本不如外界所传是个支脉。

眼前这位，可是京都唐家嫡系的四爷。

管事想到这儿，腰杆子埋得更低，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

一大早，宋榴儿起来把粥熬上，又蒸上几个包子，拎着桶准备去洗衣服。

正巧微似打开门出来。

“仙君，你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呢？我帮你一起洗了。”

微似顿了一下：“不必了。”

“可是惊蛰不在啊。”宋榴儿道，“你要自己洗吗？”

微似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语气有些迟疑：“我可以试试。”

“……”宋榴儿不禁又想起仙君洗菜淘米的那个劲，“……还是我来吧，一件衣服而已。”

微似看出她眼底的嫌弃，就没再拒绝。

吃过早饭，一直快到巳时双雾都没有来。宋榴儿就说不如去镇上转转，再尝尝谭方的手艺，晚上再回来做大餐。

小满当然很乐意，就是看着自己黑团子似的身板，撅起了嘴。

早知道它当年就勤奋一点，学学怎么化人了。

宋榴儿想了个办法，商量道：“这样吧，你能把自己捏成猫啊狗啊的吗，我抱着你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就是黑了点哈哈哈。”

小满不满意，说要变狮子老虎，被宋榴儿无情地否决掉了：“你想让我牵着一只黑色的老虎出门，然后被人围观吗？”

小满只能生气地跺跺脚，然后身子融化，重新凝聚成一只黑猫的样子。

那黑猫惟妙惟肖，眼珠子也是黑色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白不同，乍一看跟张黑抹布似的。

宋榴儿忍着笑，带着它和微似出门了。

径直去了酒楼在的那条街，眼前的景象分明和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唐家酒楼虽不至于没人去，但客流量明显被双宋酒楼引走了一半有余。

毕竟在味道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唐家比双宋定价要贵上一些。不过唐家单是装潢和摆饰用具上都花了大笔的银子，价格贵一些，倒也情有可原。

只可惜这是在玉溪镇这样的小地方，能有余钱挑选更好环境服务的人只在少数，若是开在富人遍地的京都，想必唐家是要更胜一筹。

由此可见论眼光，还是双雾更透彻。

此时的双雾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宋榴儿夸了一通，正站在后厨里发愁。

因为不是饭点的缘故，后厨并不忙，只偶尔进来一个单子，然后厨子会忙上一两刻钟。

宋榴儿和微似找进来：“双雾。”

“咦，你们怎么来了。”他迎上来，瞥见她怀里的黑猫，“真有情调啊，还养起猫了，就是这猫怎么这么黑，怪眼熟的。”

黑猫闻言倏地伸出爪子，在双雾抬起的手背上挠了一下。

双雾敏捷地躲开，又伸出另一只手飞快地在它头上撸了一下：“毛茸茸……诶，这猫怎么是秃的。哦，原来是小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满愤怒地咆哮一声，扑了上去，被双雾一把拎住后颈，屈辱地摁进了怀里。

宋榴儿往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见谭方？”

“他啊。”说起这个，双雾就有些发愁，“病了，一直不好，我还在正在想，等会儿来客了谁掌勺呢，你就来了。”

他期待地看着宋榴儿。

固然，酒楼除了谭方还有别的厨子，但手艺都不如谭方好，平日里也都是帮打下手的。万一等会儿上菜，客人觉得味道次了，砸了招牌可不行。

“我原本想，歇业几天等谭方好起来也没事，结果吧，过去的郎中说他病情不定，好好坏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那到底是什么病？”

双雾摊了摊手：“郎中都看不出来，倒是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那我先顶一天吧。”宋榴儿应下来。

双雾松了口气：“辛苦了辛苦了，给你加工钱。”

越近中午，客人就明显更多了起来。宋榴儿让双雾给微似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自己挽起袖子投身到了后厨工作中。

她往常都是一个人做饭，如今还要掌控着整个后厨，一开始颇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好在其他帮厨都知道宋榴儿是东家的妹妹，因此都很客气热情。

渐渐的，一切都有条不紊起来。小满猫在后厨和大堂里敏捷地来来去去，盯着不让人在饭菜里动手脚——有了飘香酒楼的前车之鉴，就必须在这方面杜绝唐家使坏的可能。

双雾亲自端着饭菜上到二楼——酒楼本没有二楼，这是改建当时才搭起来的，双雾这个老板有时候累了，就跑上来休息一会儿，如今倒是成了某人的雅间。

敲门进去，微似就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垂眸望着外面，不知在看什么。

“还真是，你们这些风雅之人，就喜欢这种特殊的清净。”双雾诽腹道，“看来有时间我要把二楼彻底盖起来，划几个单独的雅间。”

“喏，小石榴抽空特地给你做的，本老板亲自上的菜。”他把几样菜一一摆开，见微似还望着窗外，不由凑过去，“看什么呢……”

窗外正对着人来车往的道路，玉溪镇人没有那么多，车马也少见，于是到了这个点，除了出来吃饭的人，路上便空空荡荡的，如果有什么人贼眉鼠眼偷偷摸摸，那真是一眼就看见了。

“什么人啊……他们盯着我的酒楼做什么。”

街道上，摊贩的后面两个人站着说说笑笑，却时不时各自望一眼双宋酒楼的方向。

有个人来来往往，看似正常行走，但这么会儿，双雾已经第三次看见他从酒楼门口经过了。

若不是二楼视野高且广阔，还真是不太容易发现这些异常。

微似想起宋榴儿还在后厨：“你去后厨看着，这里我盯着。”

“好吧。”双雾指了指饭菜，“趁热吃干净哈，不然剩太多端回去，我怎么跟石榴交代。”

微似不要他提醒，已经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了。

双雾合上门退出去，奔向后厨，见宋榴儿还好好地忙前忙后，就抱胸在不碍事的角落里守着，可谓尽心尽力。

午时四刻之后，来吃饭的人就明显少了，到了未时，便几乎没有客人上门。宋榴儿终于懈怠下来，伸了个懒腰。

“好了，暂时没事的话，我和微似就带小满出去逛逛啦。”

“你要出去啊。”双雾想起在楼上看见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我和你们一起啊，反正没什么事。”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宋榴儿瞥了小满一眼，笑道，“昨天我和仙君回去后，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然后她就把香菡的事情和双雾说了。

双雾就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小满：“还能钓到美人啊，改天我也去试试。”

小满愤愤地扭过头去，只把屁股对着二人。

“对了小满。”宋榴儿想起来就问，“你看见香菡去了哪里吗？”

“我小心引着她下山，最近的地方就只有重云村。她应该去借住了吧，我好像看见那个王婶收留了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就回去了。”

“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家人吧。”

正说话间，微似从楼上下来了。一行人便往外走，双雾大步走到她前面挡住：“退后退后，让你东家走前面，排面。”

宋榴儿不明所以，但随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