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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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诸、诸诸……”宋榴儿来不及痛心自己的鸡蛋,只是瞪着诸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敢说小爷是猪？！”诸珏顿时火冒三丈,“别以为你做的饭好吃我就不会打你！”

宋榴儿忙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黑沉，全然不见昨天那个乖巧的样子：“我要吃饭！”

宋榴儿看了眼地上的鸡蛋。

“笨手笨脚的！”诸珏嫌弃道，“愣着干……”

“诸珏。”

微似从房中走出来，眉头微微锁着。

“是你啊。”他不情不愿地瞥了来人一眼,但气势明显突然矮了许多。

微似将手搭在宋榴儿肩上，看向诸珏眸光沉沉：“你昨天答应我什么,可是忘了？”

“嘁,”他别过脸，“是他答应你的又不是我。”

嘴上虽这么说,但到底知道自己有求于微似,还是低了头：“知道了知道了，不乱发脾气。”他说着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纳闷道,“我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吓碎一颗鸡蛋的宋榴儿：“……”

被揍了一拳的双雾：“……”

“我脾气不好吗？”他威胁地扬了扬拳头,瞪着二人。

宋榴儿：“哎呀！锅里还在煮面,我先过去了！”说着溜之大吉。

诸珏一把攥住双雾衣领：“我脾气好吗？”

双雾：“呜呜呜,特别好。”

“那你哭什么？”

“感动的。”他抹了抹眼泪,“好久没见到像您这么好脾气的人了。”

“哼。”诸珏这才松开手,宛如被顺了毛的大狼狗，拍拍手正要去厨房。

微似叫住他，看了眼地上流淌一地的蛋液，“收拾干净。”

“另外,你既搞砸了宋姑娘一颗蛋，去问问她，需要什么，你去找来。”

诸珏不满：“一颗蛋而已……好好好，我去，麻烦死了。”

宋榴儿正在厨房里捞面，就见诸珏走进来，敷衍地问：“你鸡蛋不是碎了吗？你要什么，我赔你。”

“……不用了，一颗鸡蛋罢了。”

主要是，魔头现在真是个一点就着的魔头，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诸珏脸色不妙：“我说赔就赔，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宋榴儿给面盖好肉酱，忽得让她想起一件事来，“那我真说了？”

“说。”

宋榴儿塞给他一碗面，道：“你能不能，替我弄几只小鸡崽过来？”

诸珏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脸色有所缓和，若有所思：“什么样的鸡崽？是钟楚山那种珍贵的三足鸡？还是传说中塞凤凰的彩羽鸡？”

宋榴儿：“？？不是，就是那种家养的、黄色的、毛绒绒的，小鸡崽。”

诸珏皱了皱眉，突然反应过来，吼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什么身份，你竟然让我去抓鸡崽！”

宋榴儿弱弱道：“那你去不去啊。”

诸珏气得吃了一大口面，勉强压下心头的火：“你等着！等会儿就去给你找！”

本来还想给他一点银子的，毕竟买鸡仔当然要钱，谁知道他一放下碗，人就没影了。

宋榴儿想着他那脾气，忧心忡忡。

他不会去强抢民鸡/吧。

唉。

她去找微似，委婉地问：“仙君，你觉不觉得，今天的诸珏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样？”

微似自书卷中抬眼，嗯了一声，继而道：“诸珏体内藏着火魔，多年来受的影响颇深，于性情方面更是。”

“也不知是听信了什么旁门左道，虽强行将那火魔压制住了，却治标不治本。”

“正常时候就是你昨天看见的那副样子，可一旦火魔躁动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原来是这样。”宋榴儿恍然，“那这两种性格，一般多久变化一次？”

“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个时辰，无迹可循。”

宋榴儿愣住：“那他岂不是自己也无法掌控？”

“这就是为什么他行事尤其孤僻，且多年来，诸珏一直活在双重人格之中，因而不敢与人深交。”

因为很少与人来往，所以即使是正常状态下的诸珏，也格外腼腆内向。而且因为另一面的暴躁性格，早些年经常得罪人，平日里就只能尽量避着人群生活。

宋榴儿疑惑道：“既然这样，”虽然知道诸珏不在，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双雾说的那些传言都是怎么冒出来的？”

什么挖心喝血，尸山为床，现在想起还令人后怕。

可亲眼见过后，无论是昨天那个温驯的诸珏，还是今天这个暴躁的诸珏，分明都和传言不符。

细细一想，今天诸珏暴躁是暴躁了点，可身上一丝阴冷邪诡的气息都没有，或许是个危险人物，可绝对不是邪恶变态的。

闻言，微似只是合上书卷，眼底多了几分晦暗不明：“不清楚，大抵一半谣言，一半是替人背了黑锅吧。”

那些传言听起来确实有些耸人听闻，估计有夸大的程度。不过谁又知道其中是不是还有几分真。

“背锅？有人栽赃给诸珏，为什么？”

“是非黑白，这世上多的是不能显露于人前的肮脏。”他微微眯眼，看着天边一朵洁白的云，像是看着别的地方，“有些人想洗干净自己的手，诸珏就是最好的水塘。”

“因为他无法辩解。”

宋榴儿一颗心微微有些沉重：“无法辩解？”

微似沉吟一瞬，忽然问：“你让诸珏做什么去了？”

“什么……哦。”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仙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老实道，“我拜托他去买几只小鸡崽回来，没关系吧？”

“无妨。”他道，“譬如，你今日让诸珏去买东西，如果明天他恢复了，不会记得这件事。”

“同理，”在宋榴儿渐渐明悟的目光中，他缓缓道，“无论火魔影响下的诸珏有没有做那些传言中的事，真正的诸珏面对质疑，他都无法为自己说任何一句话。”

“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宋榴儿喃喃道。

诸珏或许能确定自己没有杀人挖心，但另一面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火魔影响的诸珏又干过什么？

她想来想去：“诸珏不相信另一个自己？”

“是啊。”微似揉了揉眉心，“外界传言四起就算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清白。”

宋榴儿皱起眉，实在无法对此事做出评判：“怎么……他宁愿相信别人的话，也不信另一个自己？”

“火魔影响下的诸珏，情绪极容易失控，且性情暴躁乖张，享受玩乐，追求刺激，也不是没杀过人。”

“只是手法没传言中那么残忍，我替诸珏问过他为什么杀人，什么都没问不出来。”

“久而久之，诸珏就认为另一面残暴不仁，心狠手辣。”

那些传言袭来的时候，恐怕诸珏都一并算到另一面头上了，心中微弱的辩解声全都被自己的惊疑不定所掩埋。

最让人无力的是，诸珏没办法和另一个自己对质，纵使有再多疑问，也问不出来。

宋榴儿沉默许久，起身离开。

傍晚的时候，双雾恋恋不舍去了镇上，说是有户人家这两天办宴席，想请双宋酒楼做流水席，他得去谈价钱。

赶在晚饭前，诸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怀里抱了个竹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红红绿绿的布。

把竹篮子塞给她，诸珏得意道：“看看，简直小菜一碟。”

掀开布，露出一小群鸡崽来。鸡崽们一团团地挤在一起，像一只只蓬松的黄色毛球。

宋榴儿眼中露出几分惊喜的光芒，随手捞起一只，看它在自己手掌心笨拙地滚了一圈，又堪堪站稳。

“诸珏，谢谢你啊。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她放下鸡崽，心中思忖着赶明就去搭个鸡窝。

诸珏顿了一下，慢慢地挠了下下巴：“……钱？唔……没问。”

宋榴儿狐疑道：“是没问，还是没花钱？你不会是抢来的吧？”

“胡说八道！！”诸珏忽地炸毛，几乎跳起来大叫，“小爷是那种人吗？我抢几只鸡干什么，我有病啊！”

“好好好，我就是随口问一下。”她想起白天和微似的对话，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诸珏哼了一声：“干嘛，问。”

“你知道，双雾挺怕你的吧？”

闻言，诸珏反而得意地挑了下眉：“唔，这不挺正常的吗，我这么厉害，他不怕我才奇怪吧？”

宋榴儿噎了一下，随即往他手里塞了个橘子：“我之前听说你会挖心剖肚，应该不是真的吧？”

诸珏剥着橘子的手一顿，眸光忽然沉了下去：“要是真的呢？”

“不会吧……我看你不像啊。”这句话她倒是发自肺腑，试问哪个魔头会老老实实地帮她买鸡崽剥橘子呢。

诸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都默默地吃着橘子，最后将剩下的半个强硬地塞进了她手里：“小爷赏你的。”

说着转身走了。

宋榴儿捏着半个橘子：“诶……”

第二天，双雾一早就赶来了，来了后就一直趴在院中的桌子上哼哼唧唧，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宋榴儿做完了早饭，才有空关爱一下山神幼小的心灵。

“你怎么回事？昨天那个宴席的事谈砸了？”

“那倒没有。”他一手抓了个饼，一手抓了个包子，面前的碟子里还整齐地排着十个晶莹剔透的蒸饺。

双雾咬了一口包子，神情萎靡：“我昨天谈完事情回家，发现小红小彩小玉小晴小暖小如小美都不见了，呜呜呜，我可怎么办。”

“？谁。”宋榴儿脸色一阵迷茫，“你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是我家的小鸡崽啊，突然都不见了呜呜呜呜呜呜。”他抹了抹眼角，忽然看见一队嫩黄色从院子中间滴溜溜地走了过去，哭声一哽，“咦？这个鸡崽，好像有点眼熟……”

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尴尬，宋榴儿面无表情地盯着还埋头喝粥的诸珏。

呵呵，难怪诸珏说他不是抢的，原来是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