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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都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邬雪芳,眼见天还没亮,索性坐起身来,关于昨晚跟林长青的谈话,她想了很多。
最终的决定是,她准备问问女儿有何想法。
林长青冥思了会儿,也同意了这个做法。女儿已十八,算起来已过适婚年纪,两人想的是,过没过又怎么样,好不容易将女儿找回来,一辈子不嫁人陪在身边才好,根本没考虑过择婿这个问题。
如今皇上提起来,若是下旨,便是板上钉钉定的事。趁早,问问安宁的想法,不定想要成亲生子呢,退一万步说,有镇国公府在,不管是入宫还是嫁他人,谁敢委屈安宁。
林长青去上早朝了。
许久,天终于亮了,邬雪芳差人去唤林安宁过来。
不一会儿,虞烟身着雪霏折枝堆花云锦裙,裙角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略似粉黛,咋眼一看,真真是人比花娇,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这一刻,邬雪芳老母亲的情绪太饱满了,觉得哪怕是皇上,也觉得配不上自个的女儿。
“安宁,可歇息好了?”
“很好,劳烦母亲担忧。”话落,虞烟拢了拢眉,又轻声询问:“母亲找女儿可有要事?”
“还没用膳吧?快坐下,陪娘一起。”邬雪芳没回答,反倒笑盈盈的将女儿拉着坐下来。
虞烟还想问什么,后又把话咽了回去,点点头坐下来。
片刻,早膳就摆放好了,很是丰富,色泽鲜亮,看着也可口,有虞烟最喜欢的珍珠牛奶玫瑰露,还有阳春白雪糕,樱桃银耳……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足以看出邬雪芳的用心。
邬雪芳亲手乘了小半碗珍珠牛奶玫瑰露放在虞烟跟前,眸子里缀满了笑意,轻轻柔柔的开口,“安宁尝尝,可还合胃口?”
“母亲别顾着我,一起吃。”虞烟嘴角带笑,说着还夹了块阳春白雪糕放在邬雪芳的盘子里。
邬雪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如此贴心又赏心悦目的女儿刚回来没多久,又要到别人家了。
她怎么舍得。
好半晌。
邬雪芳看了眼林安宁,不知话该如何开口,如果可以,真想把女儿藏起来,不管是谁,都别想玷污了她女儿。
虞烟早就看出了邬雪芳的不对劲,眸子一抬,轻声问:“母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说吧,没关系的,我听着。”
邬雪芳低叹了一身说:“安宁,娘就跟你说实话,昨儿个你爹过来,说皇上有意立你为后。我跟你爹着实是舍不得,你打小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相聚了,没享几天福,又要走,叫我跟你爹怎么放心得下。”
“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决定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你对皇上无意,厌倦皇宫的生活,你爹就是排除万难也不会让你入宫,你若不想嫁人,就在林家一辈子,谁也不敢说一二。安宁,你得说实话,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皇上要立她为后??
虞烟愣住了,不明白皇上为何要立她为后,想来她成林家女之后,还没跟皇上见过吧。
唯有的一次见面,她还是虞烟,还在浣衣局的洗衣婢。奉树青姑姑之命,给各宫送衣裳。
就那次,她见着了黎明百姓都称赞的好皇帝。以前是人人说起都要鄙视两句的荒蛮人,只会舞刀弄枪的漠北王,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哪怕是为了保卫国土的完整性,只要一提起来还是令人闻风丧胆。
可不是么,绿央嫁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
没想到竟那般年轻,更没想到的是看着竟那般温润如玉,看来传言是真的不可信啊。
与她心里设想的皇上简直是天壤之别。
邬雪芳见女儿不说话也不笑,想必心里极不愿,却又开不了口,看着这副懂事的模样,她心疼得很,忙拉住女儿的手,似抚慰,道;“安宁别怕,也别多想,你不愿就算了,你爹定有其它办法的。不碍事。”
虞烟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顿了下,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今圣上得人人称赞,励精图治,为人苛察,仁厚礼贤,勤政爱民,如今元盛更上一层楼,天下太平,繁荣昌盛,百姓生活日益变好,外敌不敢贸然入侵,这都是圣上的功劳。若是能成圣上的妻,为元盛出一份力,女儿不敢推辞,更不有一丝怨气,反之,这是女儿的福气。”
“女儿既然有幸回了林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骨肉至亲的人,已足够,不想叫父亲母亲为难。”
“且有朝一日入主中宫,女儿不委屈,而是父亲母亲带给女儿的福气,承蒙皇上厚爱。”
一番话说得邬雪芳泪流满面,扑过去抱着女儿,哽咽道:“安宁,你就是太懂事了,娘看着心疼啊。”
虞烟:“……”
她说得不是实话吗,怎么会心疼呢。她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找到亲生父母,还是新帝信任的贵族,从洗衣婢变成贵族小姐。她一直生活在深宫中,就算再回了皇宫,换个身份,对她来说,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方才的话确实是她的心里话,句句属实。
当今圣上是个好皇帝,应当也是个好男子。
“安宁,娘问你,若皇上执意,你可真自愿入宫?”默了会儿,邬雪芳抬起来看着虞烟,一字一句认真的问。
虞烟“嗯”了一下。
“傻闺女。”邬雪芳始终觉得虞烟太懂事了,也是,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迫进了宫,小小年纪便一个人面对一切,不管前方是狼是虎。
一想到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后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晃到了晌午。
邬雪芳身边的王嬷进来,低声说:“夫人,老爷回来了,让你带小姐去正厅,来贵客了。”
“贵客?”邬雪芳蹙了下眉,问:“谁?”
王嬷回:“老奴不知,老爷说是贵客。”
不会是皇上吧?
邬雪芳不由自主往这方面猜,紧接着又看了虞烟一眼,说:“安宁,走吧,我们过去。”
虞烟点头,起身。
.
正厅里的确是便服的天子,傅少廷此行,是为了看看这个未来的妻子是否具有一国之母的特质,即便先生之女,可惜没养在先生膝下,他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便有了这趟出宫。
没料到的是,先生的女儿竟有几分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傅少廷越发狐疑,他见过的女人少之又少,更可况是这般清丽透彻的女子,见过总该会有几分印象,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而后便在吃饭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虞烟。边上林长青的脸险些挂不住了。
林长青还好点,特别是邬雪芳,自从女儿找回来后,喜爱日益具增,平日里像是护着小鸡仔似的。
哪能容下傅少廷这等如狼似虎的目光,哪怕是皇上又如何,她女儿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又不是烟柳巷的女子,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哪有这么随便的。
好在林长青知自个夫人的性子,一再抚慰。邬雪芳虽说性子急了些,总体来说是个识大体。
一顿饭算是相安无事过去了。
后,傅少廷提出请求:“先生,可否让我与爱女单独说两句?”
话音一落,邬雪芳终于忍不住了,挣脱掉林长青的手,上前一步,喘着气说:“皇上,这于理不合。”
林长青讪讪一笑,总不能去打自个夫人的脸,另一层意思也算是认同了邬雪芳说的话。
哪有女子未出阁与男子单独讲话的。
傅少廷也知,自个要求有些过了,便准备作罢。不料边上的虞烟轻轻走到邬雪芳身边,说:“娘,没事的。”
虽说圣上看她的目光有些灼热,可眸子是清明的,应该是有问题要问她。既然这样,多接触也是好的。
总比一面不见,一话未说,一道圣旨,两人便羁绊一生的好。
邬雪芳没料到女儿会这般说,话语里带着几分不赞同,唤了一声,“安宁。”
见状,一旁的林长青先看了眼傅少廷,又看了眼自家闺女,想必是有意的,便劝道:“夫人好了,既然皇上有话问安宁,我们就先回避一下。”
“娘放心,没事的。”虞烟点点头。
邬雪芳这才不情不愿跟着林长青走了。
屋子里只剩两人。
傅少廷倒感到几分不自在,顿了下问:“林小姐以前可否见过朕?”
闻言,虞烟抿了抿唇,而后答:“见过。”
“何时?”
“三个月前,臣女还是宫中浣衣局的洗衣婢。”虞烟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的说。
这些话,就算她不说,皇上终究会知道,既有意立她为后,那么,她身上就不可能有秘密;她主动说了,意义大不相同。
傅少廷有几分错愕,很快恢复了过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面前好颜色的女子几句道清了以前的来路,让他无话可问。
过了会儿,傅少廷轻咳了一声,直勾勾看着虞烟,沉声问:“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这么直接。
虞烟眼睛微睁,张了张嘴:“……”
傅少廷又道:“朕承诺,往后数年,后宫只你一人,你只需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后。”
这个……
不会吧,哪有皇上只有一个女人的。
再说,哪有直截了当问她的,亲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要问,那也应当是情投意合的两人。
这认真说起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搭上话。
这让她如何回是好。
虞烟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蓦地将一颗心提起,放在腹前的手微微攥紧,眸子徐徐一垂。
见状,傅少廷眉心一皱,不懂面前女子是何意,既不回应也不拒绝。一会儿,哑着声音又道:“你若不愿,便摇头,朕不强求。”
虞烟努力僵着身子,不动丝毫。
又过了会儿,傅少廷吸了口气,想了想再问:“你若愿,便点一下头。朕便回去着手准备婚事。”
虞烟一脸酡红,这样的话,倒像是两人私相授受已久。最后被迫轻点了下头,紧接头更低了。
“你、这是愿了?”虞烟的动作实在太细微了,傅少廷有几分不确定,便有询问了几遍。
这一刻,虞烟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次僵硬的点了下头,双手攥了又攥,紧张到了极点。
“朕明白了。”不知为何,见她再点头,傅少廷心里腾升起一丝雀跃。而后大步出了屋子。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虞烟才抬起头来。
思绪回笼。
一张脸红得滴血。
真不敢相信,她竟做了如此大胆的事。
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算什么,算私定终生!!!
隔日。
立后诏书就下来了。
林家女这三个字再一次在京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六月二十五,宜嫁娶。
虞烟阔别皇宫不久,再一次被迎回皇宫,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一步一步被人搀扶前行,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此入住中宫,母仪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完了哈。
下一章写安安,还是给安安安排个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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