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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快结束了,正在构思最后一个关口,所以这几天磨蹭了些,十分抱歉。

一篇快结束的文,好比一个快咽气的歹徒,众位女侠何必着急,敬请好整以暇的等天网恢恢好了。

这两天文下的评论很热闹,大约是就昌哥问题进行讨论,部分读者十分为昌哥抱不平,痛骂顾二,某关就此也讨论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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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写了梁大公子的故事,所有人就能明白了关于昌哥问题的后续,可惜。

有些矛盾是解决不了的,有些仇恨是化解不开的。

好比很多人大谈特谈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我觉得蛮无力的。

为什么我国黄土高原这么贫瘠荒凉,陕甘山区一带严重缺水,土地就是一把黄沙,基本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可是根据地质勘探,数万年前,黄土高原本来是一片温带森林,绿色原野,巨木参天,牲畜繁茂,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呢?

很简单,从秦汉开始的十三朝古都就在那儿,古代中国崇尚木建筑,从宫殿,皇城,皇亲国戚的府邸,乃至老百姓的住宅,木料从哪里来?平日烧火的柴薪呢?

两千年的封建王朝,至少砍伐了上千年。

古代社会对自然的伤害尚且如此,何况进入现代的工业文明。

各种生物绝种,鲥鱼,白鳍豚,大黄鱼,还有成批成批死在海滩上的蓝鲸,一族群一族群坠落死亡的候鸟……

有一位资深环保前辈很早就说过一句话,要自然好,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或者死掉知道90%,然后摈弃所以现代手段,和所有动物一样,拿着矛矢去狩猎,用原始工具耕种,过上n多年,地球自然再度绿色健康了。

这句话很极端,但是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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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再次强调,有些矛盾是解决不了的,有些仇恨是化解不了。

被从小灌输怨恨嫡母的庶长子和嫡母之间,基本可以说是无解,像梁大公子和梁夫人。

养废了,明兰于心不忍;养好了,损害明兰亲生子女的利益;哪怕不好不坏,一个大嫡长子近十岁的庶长子,是个多么大的麻烦。

人都是自私,扪心自问,诸位女侠如果有自己的孩子,会怎么办?

可惜明兰不是空见,让谢逊打上十三记七伤拳,就此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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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读者说,顾二不养昌哥,导致昌哥“一辈子的坎坷,是寂寞痛苦的生活”,本人万分不同意。

这位读者没仔细看文,顾二曾经要养昌哥的,就在迎娶明兰之前,他跟曼娘摊牌过,那是他最后一次为抚养错误出生的庶长子做出的努力,尽管这个努力将会破坏他即将到来的美好新婚生活,但他还是向曼娘提出抚养昌哥的要求。

——是曼娘拒绝的。拒绝原因是,希望顾二连自己一道领进府去,否则怕失了儿子,又丢了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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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做事,拿得起放的下,顾二到底是掌兵带权的人,不是面对曹表妹扭扭捏捏决断不了的贺宏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当初说出最后一句,就该说话算数!

儿子又不是父亲一个人的,母亲也有一半,昌哥将来要怨恨,也不用全部怨恨父亲吧;顾二要养昌哥,曼娘要求把自己也带进去,否则硬夺走儿子,她就要去死,那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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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文的有趣之处,除了像盛老太太中毒这样黑白分明的事件,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的错误和正确,如昌哥问题,永远都不能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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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请个别读者仔细读书,当初要生昌哥儿的不是顾二,顾二非但不要婚前生子,还特意送去汤药婆子,是曼娘的算计,努力才生出昌哥儿来的。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婚前哪能生儿子,屋里的通房,外头的相好,都会努力避免。

如果说昌哥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那么这个错误大部分的责任该由谁来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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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昌哥的出生,怎么能跟顾二的出生相比?

顾二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他的出生虽然没有被期待,但也没有被预防或者避免吧?

昌哥的出生是悲剧,因为他不是被期待的,甚至不是自然的结果,而是生母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心中的‘爱情理想’,千般算计下的结果。

他本来有机会跟父亲,但生母再次为了自己拒绝了这个机会。

这些种种,读者们难道分辨不出该绝大部分负责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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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关一开始就说了,写的男主女主都不是完美的人,甚至有很多缺点。

读者们要指责某个角色的缺点,其实某关是很欢迎的,因为这就是作者的本意,只是希望个别读者能指责的有逻辑性一点。

让某关写的有信心一些,不然写了半天,还是鸡同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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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二的错误不在昌哥,而在明兰。

成婚前,他曾跟曼娘交涉想接回昌哥,这对明兰是多么大的麻烦,他不是不知道。

婚后,明明他自己都没有全心待明兰,却很理所当然的要求明兰这个那个,当然了,明兰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敷衍功夫一流。

直到老太太中毒事件之后,顾二才明白过来,并很诚恳的希望能在漫长的岁月中和明兰相濡以沫。

至于改的怎么样,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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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顾二不该让昌哥出生’?

明明预备了汤药婆子,可曼娘还是怀了孕,当时的顾二应该怎么办?

去找无痛人流?

什么叫昌哥‘一生坎坷,痛苦寂寞的生活’?(某读者语)

没爹娘福的人,就不能自己自立门户吗?男子汉大丈夫,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纠缠着父母辈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不放,不往前走下去,不能挺直腰杆做人,放哪儿都是茶几一个!

插曲一段题外话:

哪怕是陆依萍,抛弃就抛弃好了,倘若陆老爹能供给她们母女富裕安稳的生活,哪来后面那么多狗血?

陆依萍的仇恨很能让人理解。一边自己母女饥寒交迫,读不起书,鞋子破了也没钱买,那边的异母姐妹却吃香喝辣,吹拉弹唱,当然要报复它丫的!

倘若今天陆依萍母女虽然被抛弃另居,但吃饱穿暖,读书生活都安稳富足,她还看着异母姐妹过的比自己更富裕更舒服更受父亲宠爱,而想去报复的话;某关老早就吐口水了!

正常的生活需求,和得陇望蜀,得寸进尺,是有根本区别的!

如果陆依萍因为异母姐妹比自己多几条裙子,多几副首饰,能呼奴唤婢而去报复的话,那某关只能说——

你妈是妾,她妈也是妾,又不是正房和妾侍,大家同床竞技,你妈技不如人,你就少唧唧歪歪吧!

有功夫怨自己不够受宠,还不如怨自己不会投胎!

同理:

如果今天昌哥过着艰难贫寒的生活,当然可以指责顾二没心肝,可他们母子在乡下,物质上是充足的,上头还有人罩着,哪个会去欺负他?

就因为团哥儿过的比他更好,更受父亲宠爱,有更光明的前途,更众星拱月,所以读者们为昌哥鸣不平,还说什么“一辈子的坎坷,是寂寞痛苦的生活”——?!

每每有读者为团哥儿的幸福生活和可见的美好前程,而去怜悯昌哥,某关就囧了。

庶子就该跟庶子去比,哪有跟团哥儿这枚嫡长子去比的道理。

说句不好听的,无论从生母还是出身,昌哥有任何跟团哥比的余地么?

在乡下,有钱有地,有老娘有自由,还有受到安排和保护的身份,大可悠游自在的过日子,不能当张居正,至少能当个徐霞客吧,就算当不了徐霞客,至少也能当个田园富家翁吧。

比之大多数在豪门中看嫡母脸色,分家时只给三瓜两枣的庶子好的不知哪里去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为昌哥各种抱不平的读者,与其抱怨顾二明兰曼娘常嬷嬷等等等等,还不如直接抱怨昌哥不会投胎算了。

言辞有些犀利激烈,最近工作写文太累了,十分抱歉。

凤仙女士奔向新生活后七八日,石氏兄弟终于要回来了,车三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焦躁不安,瞥见明兰望来的好奇目光,她尴尬一笑:“自打成亲后,和我那当家的就没分开过几次。当初说好的,他在水里,我也在水里,他在火里,我也在火里。谁若早一步去了,黄泉路上好歹要等一等。”

她说的理直气壮,明兰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问道:“姐姐这般痴心,若是……石家大哥负了姐姐呢?”

车三娘豪迈的笑起来:“我原先是个卖解的丫头,算是高攀,嫁个漕帮小头目;我想好好侍奉老娘,他要拉扯大兄弟,都是下九流,都有拖累,这就搭伙过日子了。以后的事谁知道,若他真敢起花花肠子,当我瞎了眼,红白刀子见真章就是了!眼下嘛,快活一天是一天。”

明兰赧然而笑,相映之下,颇觉自己患得患失的好笑。

石氏兄弟来的那一日,车三娘披着一件簇新的大红刻丝袄子去门口迎丈夫,落日余晖照在石铿黑黝黝的脸膛上,望向妻子的目光宛若艳霞般光彩。

带回来十数个大箱子,其中十个是顾廷烨叫捎回来的,都是西北特产,各种珍贵的皮货,毛料,风干的菌菇瓜菜,党参,黄芪、当归,还有几张异域风情的厚毡,色彩浓丽绚烂。

石铿道:“都是路上孝敬侯爷的。”又指着另几个大箱子,笑道,“这些是我们兄弟补上今年的年货,都是些粗物,夫人万请笑纳。”

什么东西倒在其次,明兰关心的是人,若眉也挪着笨重的身子过来,怯怯的问了几句。

石铿又道:“侯爷身子好的很,行军也顺,侯爷说,叫夫人只管好好养胎就是,旁的不要操心。”又对若眉道,“公孙先生也好的很,近来迷上了西域的葡萄酒,为着战事,不敢多饮,叫我封了两车回来,叫姨娘收着,说这酒以后跟儿子吃。”

的确是公孙老头的口气,若眉听的一乐,低头捂嘴甜笑。

石铿坐在门边说了好半天,末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明兰,说是顾廷烨的家书。

信封厚沓沓,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顾廷烨于笔墨上素来简洁,往日里是多一个字都不肯写的。明兰突发妙想,不会是路上收的孝敬银票吧;谁知回屋拆开一看,竟然真是家书!

信里也没说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日常琐碎,絮絮叮嘱。

一张张,一行行,断断续续,似乎是得空了就写,什么天况,士气,西北风土人情,还有将士间的闲谈笑话云云;往往每段后头,要添上两句戏谑调侃。

什么‘风沙遮天蔽日,行不多时,只得安营扎寨,比你的脾气还大’,又或者‘老天爷跟你一个性子,说变就变,错在哪也不叫人知道’,再不然‘这儿妇人多泼辣健壮,能骑会射,待这趟回来了,我教你骑马’……

有时掰不出来了,就拽两句歪诗。

什么‘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还好些;‘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有点肉麻了;‘愿我如星你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明兰捧着信笺笑倒在床上,嗯,很好很好,你作星,我是月,回头来个众星拱月。

小胖子刚吃了半碗蛋奶糊,胖脑袋一点一点的要睡了,明兰用力亲了儿子一口,笑眯眯道:“以后要好好读书,别跟你爹似的,也不知哪本书上抄来的!”

这夜,明兰将家书读了又读,把十几张信纸捂在心口,最后迷糊着睡去。

……

次日,红光满面的车三娘来嘉禧居,眉目含情,皮肤滋润,明显昨夜激战酣畅;明兰打趣了她两句,车三娘便说了来意。

她言语清楚,三言两语之后,明兰大吃一惊:“石锵要娶小桃?!”

车三娘扭扯着帕子,为难道:“离家几个月了,我们当家的打算这两日就走,那傻小子从昨夜就起就不对了,闷头闷闹的饭也不肯吃。我问怎么了,他把嘴闭的跟河蚌似的。他大哥要拔拳头了,这小子才开口,说几年前见过小桃姑娘,之后一直惦记。这回见到,大家都大了,个子也高了,他就动了心思。”

明兰呆了半响,才结巴道:“石兄弟…看上小桃…什么了?”

记得几年前那次江上遇劫,获救后她就更衣休憩,一直坐在屋里定神,下头丫鬟们则忙着奔来奔去的收拾,那会儿一道帮忙的石锵自然见过她的丫鬟。

小桃是个好姑娘没错,可相貌……明兰眼前浮现小桃的模样,圆圆的,憨憨的,粗粗的,笨笨的,很村姑气质。一见钟情?

车三娘也难了,道:“这我也不知道。不如,夫人自己问问那小子?”

明兰点头。因外男不好入内宅,她和车三娘只好坐轿到外厅去,另叫人去传石锵。

到了外厅,站在门廊边的石锵少年,头顶几乎顶到梁了,脸红的好似煮熟的鸡蛋,跟卡住了喉咙似的,死活说不出话来。

车三娘几乎把石锵当儿子看的,见状,恨铁不成钢的走过去,用力捶幼弟道:“你倒是说话呀!夫人说了,正在给几个丫头看女婿呢,你再不说,那煮熟的…”不对,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姑娘根本没熟。

“你再不说,那长毛鸭子本就是会飞的…!”车三娘挥着拳头,吼道。

明兰噗嗤笑了出来,厅堂内气氛一松。

“你好好说,到底喜欢小桃什么了?你若不说出个道理来,我如何放心把小桃嫁到大老远去?”明兰柔声问道。

石锵擦擦脑门上的汗,手脚都无处放,看看嫂子,再看看屏风后的人影,终于鼓足勇气道:“小桃姑娘……”憋了半天,“是个好姑娘!”

车三娘绝望了,怀疑是不是自己从小管教太严了。

明兰叹了口气,用中学训导主任哄学生说出早恋的口气:“那你说说看,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小桃,是个如何情形呀…?”

依她原先的打算,定要给那傻姑娘找个靠谱的夫婿才行,并且要近些,好方便照顾。

石锵开始回忆,没头没尾的说了半天,只有一句关键:“…满船的姑娘都吓的厉害,有些哭,有些骂,还有些在发抖,连话都不会说了…只小桃姑娘没有。”

“那她在干嘛?”明兰也好奇了。

高门内宅里的丫鬟都是娇养的,哪里见过劫匪。当时船虽已靠岸,但水面上还浮着几具尸身,不远处的船只刚扑灭了火,飘过来带着尸臭的焦味,船板上处处血迹未干,甫获救的女孩们惊魂未定,又要勉强收拾,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石锵脸上荡漾起一层梦幻:“……她借了柄鱼叉,然后到浅水边一气叉上十几条肥鱼,然后捡了把冲到岸上的匕首,当场斩下鱼头,刮鳞挖肚,然后唱着歌回去了。”

这下非但明兰傻了,连车三娘也囧掉了,她很想摸摸自家幼弟的额头——难道那姑娘杀鱼剁头的样子十分明媚动人?

“我就想讨这样的婆娘!”石锵小弟握拳,坚定道。

明兰半响不能言语,最后只能道:“这个…我得问问小桃…”想到那傻丫头的性子,又补上一句,“怕一时半会不能答复。”

车三娘笑道:“这个不急。陪了那么多年的丫头,夫人自然要细细为她打算。我兄弟岁数也不大,况且我们那堂房叔父过世还不到一年,慢慢来,慢慢来,待夫人想定了再说。”

她不如石锵小弟这么天真,凡事要多思多虑,让幼弟娶到心爱的姑娘当然好,可能娶顾侯夫人从小伴大的贴身侍婢更加好。不是要贪图什么好处,但多个跟侯府的牵绊,就算将来自己夫妻走了,石家在漕帮里势力不再,女儿和幼弟也有贵人照拂,不致受欺。

……

直至回屋,明兰还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当下赶紧把小桃捉来问。

小桃的反应比当初丹橘好,一点没脸红,呆了半天,只问:“嫁了以后,还能跟夫人住一道么?”

明兰道:“这可不成。石家有点儿远,到这儿要小半个月的路程呢。”

小桃立刻摇头:“那我不嫁。”

“笨蛋,为什么呀?”

小桃闷闷道:“当初和丹橘姐姐说好的,倘若我要外嫁,她就不走了。我跟她说,她在外头有人等,我没有,我会留下陪夫人的,叫她尽管嫁好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明兰心头一酸,“你们两个……”

她揽过小桃的头在怀里,像搂团哥儿一样,仿佛她也只是个小小孩子。

“傻丫头,这话我跟丹橘说过的,现在也跟你说。”明兰鼻头也开始酸了,“我从来,从来,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要叫你们舍了终身幸福,就为了留在我身边。”

尽管她也很舍不得。

忍住眼中湿意,明兰拉起小桃的脸,认真道:“你自小到大,从未有一字一句一事瞒过我。现在,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识得石家小哥的,你…喜欢他么…?”

小桃傻傻想了半天,摇头道:“我不知道。”

明兰无奈道:“那你觉着他人怎么样?”

小桃带着哭腔:“没去西北前,他就托人给我带了好几回东西,有安雅斋的酥糖,德福居的酱肉肘子,西街的荷叶莲藕粽子……这次他又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我偷偷去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他说,他都是捡自己爱吃的送来的。”

说着说着,真的哭了起来,手足无措,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明兰叹气道:“哭什么,傻丫头,志趣相投,都是吃货,这不是蛮好的么。”替她擦干眼泪,又问:“那你愿意跟他过日子吗?一直一直。”

小桃还是一脸茫然。

明兰又好笑,又无力,挥手道:“罢了,你先下去罢,这事谁也别说,叫我好好想想。”

是稳妥起见,让这傻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呢;还是放她出去,让她拥有独立的人生呢;明兰抱着脑袋苦思起来。

车三娘何等机灵,没几日就看出明兰的犹豫,便说自己夫妇先回去料理帮中事物,求明兰恩典,叫石锵小弟再留一阵,好跟屠家兄弟学些本事。

明兰正头痛呢,自是一口答应。那车三娘会来事,嘴上手上都没空过,屠家两位娘子早被哄倒了,闻听此事,也是乐得卖个人情。

如此石锵小弟就留下了,在外院跟公孙猛挨着屋子住,平日跟凶巴巴的屠家老二学拳脚功夫,挨揍完毕,再去接上搜罗好吃的。

好容易料理毕石锵的起居,廖勇家的来跟明兰回话,恰逢明兰在午睡,便托夏荷传话,夏荷一口应了,送走廖勇家的后,回了自己屋,看见碧丝懒洋洋的挨在炕头,笑骂道:“好个轻狂的小蹄子,把你惯的,廖嫂子差遣,你也敢装睡?!”

碧丝无精打采的翻着手上诗集,娇滴滴的笑道:“叫我歇一会儿吧,有你一天,我且受用一天。”

夏荷望着地上炭盆一会儿,悠悠出神:“看来小桃姐姐是终身有靠了。”

碧丝闻言,猛的从炕上打挺起来,急急问道:“莫非那事是真的?”然后自言自语道,“难怪三天两头往里头送东西。”

想起石锵挺拔的个子,漕帮的富贵,她嘟嘴道,“私相授受,也不怕丢丑!”

夏荷摇头笑道:“你呀你,眼红了不是。人家送的是吃食,你一口,我一嘴,姐妹们早分着吃完了,难道你没吃?何况……”她抿嘴,“何有昌家的都不说话,显见是夫人的意思。”

碧丝闷闷道:“谁眼红了,谁眼红了!翠微姐姐自小就疼小桃和丹橘,夫人也处处体贴她俩。真不知石家看上那笨丫头什么了?”

夏荷好笑的望着她,“我是后头来的,不能和你们比。不过呀,你也是活该!”

“你什么意思?”碧丝小声问道。

夏荷道:“我虽服侍夫人不久,可也瞧出夫人温厚和善,像你们自小服侍的几个,但凡好些的,夫人焉能不上心?那秦桑和丹橘,都嫁出去的,夫人还三不五时捎些东西过去,这样的主子……啧啧,上辈子修来的。”

她走到暖炉旁,倒了杯热茶轻轻吹着,“那燕草我没见过,若眉是自己给夫人找为难,至于你嘛…”她坐到碧丝身边,调皮的戳她脑门,“委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碧丝不乐意的扭了扭。

夏荷继续笑着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好吃懒做的;分衣裳胭脂了,你跑头一个,有活计要做了,你躲的没影儿了;肥鹅大鸭子,绫罗绸缎,只得了您碧丝姑娘每日描半片花样子,做三两针刺绣。闲了,不是看书,就是吃吃喝喝。阿弥陀佛,我的佛哟,您是来做丫头的,还是来当小姐的?也就是夫人和几个姐姐好性儿,从来不说你。换做别家,哪容你享福?!”

碧丝生性柔顺,又贪图安逸,只想永远这么过下去,好吃好穿,不用干活,还有小丫头伺候,可眼见姊妹们一个个都有了着落,她不免心中暗暗着急。

“不过是个混江湖的下九流,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低低嘟囔着。

夏荷笑道:“你浑说什么呢,不是好人家,夫人会这么为难?你看看车氏娘子身上穿的戴的,撒起银子来眼都不眨一下。”随即又叹气道,“真出去了,那可是当家做奶奶了。”

“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干嘛……”碧丝红着脸,放低了声音,“干嘛不挑个好的做弟媳。我瞧石太太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夏荷失笑:“我的好姐姐哟,你是真傻不成?”想跟这糊涂的也解释不清,索性说最直接的,“石家要开枝散叶,石太太早看过了,小桃姐姐是宜男相,喜欢的不得了呢。”

呷了口茶,继续道:“石太太不高明?呵呵,她瞧出夫人心动,可小桃姐姐不开窍,夫人不放心的,不就是石家哥儿的品性么。人家索性把兄弟留下,叫夫人可劲儿的细细查看,若真是个好的,夫人就替小桃姐姐做主喽。”

碧丝听的急了起来,扯着夏荷的袖子道:“那,那我怎么办?连绿枝也有眉目了,夫人属意外院的小陈管事,都托廖嫂子去跟陈家老俩口说了,只有我……”

夏荷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道:“依夫人的秉性,总之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不过要怎么用心给你这么个好逸恶劳的丫头挑夫婿,也是不会的;估计你将来的日子……呵呵,要粗茶淡饭一些了。

碧丝素来好哄,既没胆量爬侯爷的闯,也没毅力尽心办差,勤恳努力,只是听了夏荷的话又放下心来,懒懒的躺倒去翻诗集了,活脱一个小姐样儿。

夏荷托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

其实,她倒希望小桃嫁出去,能多些表现机会;话说,能在这种明理清白的好人家里做丫头,实在是福气。

院里气氛和缓,丫鬟间也不用斗眼鸡似的,只要好好干,将来不敢说比绿枝好,总也能丰衣足食;运气好了,还能放出去安家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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