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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狕终究是耐不住了,它眼露凶光,像一个迅猛的猎豹扑向二人,利爪在昏暗的崖底显得黑亮。

齐云升接过简言手中的荆棘木棍,死死地将她护在身后,握紧木棍狠狠地挥向迎面扑来的狕,身体迅速像旁边移动。

狕被荆棘木棍打到眼睛,扑了个空,它眼神凶狠地怒吼,再次扑向他们。齐云升转身拉着简言飞速逃跑,由于地上遍布荆棘,两人的速度并不快,狕很快接近他们,伸出利爪将抓向简言,齐云升眼眸一缩,来不及思考便直接用身体挡出狕的攻击,后背立即被抓出数道深深的伤痕。齐云升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手中的荆棘木棍用力戳进狕的眼睛里,木棍应声断裂。

狕痛得大叫,立即后撤,它的眼睛已经被荆棘戳破,汩汩地流血。它盯住齐云升,利爪抖然间变长,再次大吼着扑向他们。

他们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几乎再无还手之力。齐云升望一眼脚边的水潭,两人牵着手,默契地相视一眼,纵身一跃跳进寒潭。

寒潭的水冰冷至极,两人浮在水面上被冻得瑟瑟发抖。齐云升后背的伤痕血淋淋的,皮肉外翻浸泡在水中,将潭水染红了一小片。

简言满眼担忧地看着它后背的伤口,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齐云升脸色苍白,微笑道:“小伤而已,不打紧!”

简言关心道:“伤口都这样了,还知道和我开玩笑,什么‘不打紧’。”

齐云升抱着简言笑道:“真的不打紧,一点都不痛。”

狕依然在水潭边踱来踱去,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们伤了它的眼睛,它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两人在水潭中被冻得嘴唇发紫,头发和眉毛上沾着水汽,紧紧地抱在一起,希望可以暖和一些。

齐云升凝视着简言,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影子,轻声细语道:“小言,你,为何要骗我。”

简言一愣,觉得非常奇怪,他居然喊自己小言,想起自己如今正紧紧地与他贴在一起,脸颊顿时发烫发红,她吞吞吐吐地道:“你乱说……乱说什么胡话,我何时有欺骗过你。”

齐云升望着她的灵动的双眼道:“那日,你曾在大泽城告诉我,你平生最不爱吃甜食,可为何膳房的刘大伯说你十分喜爱甜食。”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简言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两颊变得更加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想……想骗你的,我。。。。。。”

齐云升猛地将她搂向自己的怀里,打断她的话,道:“没关系。”

简言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眼神复杂,她想起自己苏言的身份,内心苦涩,她知道,倘若有一天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那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修仙界——一个崇尚修为的世界,一切以实力和背景为尊,几乎人人都渴望拿到琉璃剑,“齐云升,我……”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轻声道:“你不用回答。”

这世间,无奈与不如意本就太多,你内心的委屈与酸楚只能一个人慢慢咀嚼,吞进肚子里。简言何尝有过勇气,何尝敢大声告诉齐云升,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苏言。他们终究是缘分太浅,敌不过命运的变幻莫测。

水潭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简言和齐云升眼神一亮。很快数位身着检事堂服饰的弟子便发现浮在水潭中的两人。

他们手握银剑,警惕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狕,有人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号符,放飞上天绽放出妖眼的红光。

狕眼神凶狠,见来了这么多猎物,立即扑向最近的一位弟子。那人反应极快,虽无法使用灵力,但也迅速躲开了狕的攻击,利剑将狕的身上划出一道伤痕。

里一边,几位弟子迅速跳进水潭,将齐云升和简言捞上岸来,拿出上好的疗伤丹药喂给他们。

一支破空之箭飞来,一箭将一旁气势汹汹的狕射穿了脑袋,脑浆迸溅。简霖风手握一把木弓,赶忙跑到简言身边,搂着她,神色关心道:“小言,你没事吧?”他扫视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看见血淋淋的小腿,顿时满心的担忧与后怕。“都怪大哥,大哥不应该让你独自一人去捉那黑袍人的。”

简言微笑道:“大哥,我没事的,小伤而已,休养几天便会痊愈,苗苗还好吧,可受了什么伤,这次她被抓,也有我的责任。”

简霖风看着简言,皱眉道:“黑袍人的事情掌门已经着手调查了,你不用再去过问这些事。苗苗很好,多亏了林一,并未受什么伤。”

齐云升望着简霖风抱着简言,心里顿时一阵不开心,恨不得立即将他们二人拉开。

之后,两人回到检事堂,安心休养。掌门特意派了上好的郎中为他们疗伤,以感谢此次的救命之恩。至于连山派与南山派的比试,由于连山派出了事故,导致一些弟子受伤无法参加比试,所以今年的比试便不再算数,来年再比,南山派已经决定择日返回门派。不过林柔作为两派的交流弟子,会留在连山派一年。

简言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顶,想起齐云升在水潭里对她说的话,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可想起自己是苏言的身份,又立刻一阵烦闷。

她已经休养了数天,身体的内伤与外伤完全恢复,尤其是外伤,看不到丝毫疤痕。今天是审理缝尸案件的日子,她将流深与苍月喊来,立刻起身梳洗,准备前往牢狱。

刚出门,走到验尸房前,简言便看见齐云升正在练剑,他身着玄色暗金流纹长袍,黑色发冠,鬓若刀裁,给人一种冷峻傲岸的感觉。从崖底找回的紫电剑在他手中仿佛一条紫龙,一招一试,势若惊鸿,宛若游龙。

齐云升瞥见简言,立刻收了紫电剑,上前微笑道:“小言,你来了。”

简言尴尬地咳了一声,摸摸鼻子,道:“你还是叫我简言为好,我不太习惯,别人也会误会的。”

“无妨,叫久了自然便会习惯。”齐云升直接略去了“误会”,他巴不得被人误会。

简言有些无奈,心想,大师兄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不过是在水潭里泡久了些,怎么全然不似过去的作风。她并不知道,就是那一淹,将他内心的感情给淹了出来。

简言离齐云升太近,不由退后几步,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现在要去到牢房,你。。。。”

还未等她话完,齐云升一把牵起她的手,道:“既然你邀请我去,我便应了你,走吧!”语毕,便拉着她快步走向牢房。

简言无语地跟在他身后,眼神无奈,她本想说你继续练剑,结果变成这般样子。她本想挣开,可感受着他温暖的手掌,竟有些舍不得。他的手很大很厚,掌内有一层薄薄的茧,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齐云升用眼睛余光关注身后的简言,怕自己走得太快简言跟不上,便渐渐放慢了脚步。他牵着简言纤细白皙的手,嘴角上扬。此刻,阳光正好,金灿灿地光芒仿佛被人揉碎了,洒在两人身上,温暖的光线,渐渐将两人的心连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并不十分清楚,但是,有一种名为缘分的情缘,将两人的命运扭在一起。大千世界,七情六欲,唯独情关最难跨过,倘若你曾细细品过那醉人的爱情,便再也无法割舍。爱,便是爱,不掺任何杂质,会让人无所顾忌,令人甜如含蜜,痛若剜心。

牢房里阴暗潮湿,一股腐木喂充斥鼻间。简言命人将屠夫带了上来,绑在十字刑架上。屠夫眼眸浑浊,仿佛有蚊虫粘在上面,满脸横肉,面无表情。

屠夫猥琐地扫视着简言,嘴角上咧,露出满嘴黄牙,他微笑道:“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齐云升眸子一暗,闪过一道杀气。

简言神色淡然,眼神深沉,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道:“你应该知道刀子切去人的四肢时的痛苦吧,你说,若是我用这把匕首剜去你的眼睛,会不会很痛苦。”

屠夫嗤笑道:“你们诬陷我杀人,仗势抓我,老天爷会惩罚你们的。”

简言面无表情,道:“据我们的打听与调查,你身在倚山村,数年前因为卖猪肉发了小财便搬到附近的镇子里,在那里开了一家猪肉铺子。你家中还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只可惜十几年前你爹去世时哭瞎了眼睛。你们母子二人生活过得一直很是清贫,直到搬到镇子里,卖猪肉渐渐家底充裕起来。”她看着屠夫渐渐放下警惕,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官府的人前往你家调查时,你娘一个人坐在地上,她说自己的儿子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很担心,想请官府帮忙寻找。”

屠夫浑浊的眼睛划过一道担心与柔软,攥紧地拳头也渐渐松开。

简言道:“从始至终,官府的人都未曾告诉过你娘,你因为杀人而被抓了起来。”

屠夫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她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你们乱抓无辜之人,让我认罪,我不会承认的,绝对不会。”

简言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吗,你所杀的那些女子,她们也有爹娘,也有很多爱她,在乎她的人。她们的爹娘会摆好饭等待她们回家,有些女子的丈夫会抱着她们的孩子,等待自己的妻子回家。”

听到她的话,屠夫身体一震,眼眶里迅速聚满泪水。

简言继续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老母请无人照料,但是你放心,我们检事堂绝不会放任不管,一定会为你娘找到一个很好的住所,让她安享晚年。”

他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的娘亲,他想起娘拄着拐棍寻找自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屠夫表情挣扎,终于放声痛哭。

简言格割掉在屠夫身上的绳子,那一刻,他脆弱的像一个孩子,瘫在地上,痛哭流涕,说出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本是倚山村一个普通的村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村镇间来回往返买猪肉,但是,他和他娘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是清贫。有一晚,母亲将他叫到跟前,将手上的玉镯交给他,告诉他,现在他到了娶妻的年纪,让他将镯子当掉,换钱娶媳妇。

他生得丑,一般女子见他就躲,哪敢和他成亲,最重要的是,他没银子。那个玉镯是爹年轻时送给娘的定情之物,是祖上家传的,多年来娘一直戴着手上,不曾拿下,因为娘说过,每当抚摸镯子,便觉得爹还在身边。

他本想拒绝,可娘却激动地指着自己,眼含泪水,说,他们一家不能到了她断了香火,不然哪还有脸面去地下见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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