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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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一个男警察不耐烦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距离他走进审讯室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但对面的女人始终一言不发。

女人偏侧着头，散落的长发是他的面具，躲在面具之下，就没人能看清他的面容。

“你知道你只是在浪费时间吗？”男警察停止敲击桌面，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带着火焰的温度，“我们是在调查一起命案！死者就是你的朋友，你真的打算这么一直装聋作哑下去吗？”

质问结束，男警察感觉好像看见女人躲在长发背后的眼睛眨了两下，可惜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宛如错觉，安静继续折磨着他的神经。

“吱呀——”

突然有开门声响起，男警察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腾地站了起来。

“阮队。”

阮薇冲男警察点点头，随后他的目光扫过尹秋，男警察立马会意地报告起了审讯的情况：“报告阮队，嫌疑人一直不肯开口，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

男警察面带愧色地说道，阮薇则安慰地笑了笑，这种连话都不肯说的嫌疑人一直是最难对付的。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他聊一聊。”

男警察闻言顿时和搭档退出了审讯室，阮薇走向桌了，但他并没有坐下，他就站立在桌了这边俯视尹秋。

尹秋从发丝缝隙里抬眼看到了阮薇，阮薇的神情肃穆而威严，尹秋看得害怕，所以他只瞥了一眼便赶紧垂下了眼睑。

阮薇居高临下，这让他捕捉到了尹秋的一些小动作，比如尹秋并拢的双腿，他放在腿上纠结的右手，以及尹秋脖了上紧绷的肌肉，甚至最明显的，尹秋左手胳膊打着石膏所以放在了桌面上，但他的左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你在害怕。”阮薇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可尹秋却因此打了个哆嗦。

“在你被警车带走后，我查看了你的家，你是准备离开榕城对吗？”阮薇回想着在尹秋家发现的行李箱说道，“你想逃走。”

尹秋的喉咙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察觉，此刻他整个人都在微不可闻地

“你在害怕什么？那天你和周思雨离开按摩店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受伤？”阮薇的声音在一步一步拔高，他双手撑桌俯身靠近了尹秋，尹秋有一种仿佛是泰山压倒般的恐惧。

审讯室突然再次变得死寂。

尹秋依然沉默，可他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阮薇知道尹秋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是你杀了周思雨。”

良久以后，阮薇兀地说道，如同是晴空里突然劈下的一道惊雷，是对尹秋的宣判。

尹秋终于控制不住地看向阮薇，阮薇这才发现原来尹秋早已泪流满面，只见他泣不成声地反驳道：“我没有！”

阮薇很高兴自已终于撬动了尹秋的嘴巴，可他还是低估了尹秋的固执，尹秋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他便再次埋起自已的头，宛若沙漠里的鸵鸟。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直到审讯室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

来人是李平威，他给阮薇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报过警！”当阮薇听完李平威的耳语后，他震惊地看向了尹秋，“你昨天晚上打过报警电话，可是接线员还没问清细节你就挂掉了电话，为什么？”

尹秋这一次终于控制不住自已，他开始嚎啕大哭。

“昨天晚上你和周思雨遇到了凶手对吗？他弄伤了你。”阮薇温柔地试探道，尹秋的哭声证明了他的猜测。

“你看到他了，对吗？”阮薇紧张地差点忘记了呼吸。

“不要怕，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们会抓到他的。”

阮薇伸出手想要握住尹秋的左手，可是蓦地，尹秋猛然抬起了头。

阮薇看到的是一双破碎又惶恐的眼睛。

“你们根本抓不到他！如果你们能抓到他，那他怎么能杀掉那么多人？”

尹秋声嘶力竭地吼道，阮薇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他回头看见李平威，李平威和他一样，以及此刻正在审讯室外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

晚上九点，当张忆安疲累地准备离开警局时，阮薇找到了他。

“张法医，抱歉又来找你了，不过能麻烦你和我一起再去一趟现场吗？”

“怎么了？”张忆安看着一脸歉疚模

“案情刚刚有了新进展，我们需要再去工地勘查一次。”

莫名地，张忆安感觉阮薇的声音似乎有点异样：“是和我们找到的那个嫌疑人有关吗？”

阮薇点点头，同时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了张忆安：“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原来嫌疑人尹秋在昨天晚上曾经拨打过报警电话，只是电话接通不久他就挂掉了电话。”

“为什么？”张忆安一边打开纸袋一边问道。

“昨天尹秋和周思雨一起离开其实是因为尹秋接了一单私人的生意，尹秋知道周思雨需要钱，所以特地带上了他。后来大约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他们离开了买主的家，随后在停车场，他们遇到了凶手。”阮薇回忆着尹秋的讲述说道，“当时他们和凶手发生了搏斗，尹秋的左手就是这样受伤的，后来周思雨帮尹秋拖住了凶手，尹秋才得以逃离了停车场。”

张忆安听得甚至忘记了继续拆开纸袋，他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尹秋逃走后拨打了报警电话，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他接到了周思雨手机打来的电话。”

“是凶手打来的？”张忆安震悚地问道。

“凶手用周思雨的手机给尹秋打了电话，他还用周思雨的手机给尹秋发来了这些照片。”

阮薇说着指了指张忆安手中的纸袋，张忆安这才想起继续拆开纸袋。

拿出纸袋里的照片，张忆安的心脏都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强忍着跳动的眼皮，张忆安看完了所有的尸块照片。

最终，张忆安说出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这些不是同一个人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