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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一过,教室里的同学像是换了一批似的。一个个精神满满的跟周围的同学讲着假期的愉快生活,显然是忘了还有即将公布的月考成绩。
杨清泽踏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险些认不出他。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短袖,黑色的牛仔裤只到脚踝的地方,向外翻的布料上绣着一箭穿过的两个红心。再往下看过去,是暗红色的袜子和白色的板鞋,鞋后方是红色的鞋标。全身混了三种令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颜色,却偏偏不突兀,搭配的很好看。
沈知洲今天难得起早了一些,在沈放下楼跑步的时候就跟着出了门。
他吸了一口杯子里的牛奶,嘴角的白色奶渍还来不及擦掉,就因为这猛然出现的视觉冲击呛着,顺着咳嗽的动作滑到了脖颈上。
杨清泽在他身边坐下的瞬间,他边咳边想:“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我的了”莫名其妙的他又想起了家里那一大箱红内裤,每到过年邹意都会去买上十条八条的,久而久之就满了一大箱。他想杨清泽得去他家多少次,才能都穿过。
杨清泽显然没有注意到他那点藏在咳嗽下的歪心思,见他咳的面红耳赤的样子,也跟着着急。他丢下书包,转身接了杯水递给沈知洲。
沈知洲也不接,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才闷声声的说:“我被牛奶呛到了。”
杨清泽抽出纸巾替他擦了擦脖子,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沈知洲朝他凑近了点,侧身把嘴唇贴在他耳后问道:“你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
“......”
杨清泽耳尖蹭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知洲。沈知洲也不尴尬的回看着他,他终于受不了,趴在了桌子上假意咳嗽,看起来竟然比被呛到的人还狼狈几分。
沈知洲随便抽出本书立在桌子上,脑袋直往杨清泽身上拱去。他压低声音靠在杨清泽肩膀上,半真半假的说:“我梦到你穿了红的,我塞毛巾里的。”
杨清泽猛地抬头,右手捂住他的嘴唇,脑袋里搜寻了一下,他真的不记得自己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这套衣服还是之前叶蔓蔓买了寄过来的,他带过去的衣服都洗了,只能勉强穿这个。
“啊”杨清泽先是按了一下他的嘴唇又猛地收回手,掌心湿漉漉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货竟然舔了他的手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还用舌尖在他手心里转了个圈。
“你......”
“我......”沈知洲一手拉过他的右手,掌心里的水渍还未完全消。他盯着看了会儿,莫名的热火从小腹处散开,在全身烧了起来。但他似乎还不甘心,强忍着那点仅存的羞耻心又凑了过去:“什么颜色?”
“我......我不知道。”杨清泽捂着脸,两只眼睛从指缝里探了出来,眼神躲闪之间他说:“真的。”
“唔”沈知洲今天是不达目地不罢休了,他强撑着不把脑袋埋到衣服里,一字一顿的说:“去看。”
杨清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也顾不着尴尬不好意思了。满脸写着:“智障了吧,我去你大爷的去。”
“要不我跟你去。”沈知洲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对着杨清泽说:“杨清泽同学,一起去厕所吗?”
前面的女生闻声转过了头看了他俩一眼,没觉得什么又转了回去。杨清泽却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局促感,他扫了沈知洲一眼,跑出了教室。
沈知洲摸了摸唇瓣,没有丝毫要追上去的意思。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脸在发烫。
脸也不能总不要,不是吗?
杨清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上发梢连着脖颈边上的衣服都湿了一片。
沈知洲皱着眉头把可湿水纸巾从包里拿出来,先是像小孩肚兜一样贴着他的脖子围了一圈。然后又用纸巾把发梢和脸上的水擦掉,最后才绕着衣服边角吸水。
“这么刺激?”沈知洲脸不红心不跳的问:“还需要冷静?”
“滚啊”杨清泽白了他一眼:“上课了。”
沈知洲哦了一声,趁着老师放ppt的空隙悄声问他:“看了吗?”
“没有”杨清泽睁着眼睛说瞎话,实际上他本人特地躲到了蹲坑的位置看了才走出来进行正常的“小号”。
“好吧”沈知洲也不勉强,他说:“那我下课自己去看。”
杨清泽难得感到恐慌,老师在黑板上分析卷子,他在下面祈祷着别那么快下课。
然而十之八事总是不与愿同的,叮铃铃的声音刚响起,老师就宣布下课了。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讲台上的老师说:“班委去办公室把考卷抱过来发一下。”
沈知洲一个瞎嚷来的文艺委员,自然是不需要去的。他一脸好笑的看着杨清泽白里透红的脸,轻笑一声跟着班长出了教室。
杨清泽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拿了开来,整个人呼吸都顺畅多了。这个点想起来他又觉得显得矫情,这都在一起了,问些什么该不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偏偏就是尴尬的不行。
他想果然是太容易得到的,最没有安全感。
十几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简单的多。那人篮球打得好,那人理科成绩比较好,又或者那人打架比较厉害,零零种种突然生出的好感都能成为内心反复想起的念想。可他又那么不同,他不认为自己懂爱情,也不认为沈知洲懂。他就是在那个繁星满天的深夜里,突然想这个人对我这样好,我舍不得他。
舍不得什么呢?是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关心,是轻而易举就看出的不同寻常还是柜子里一袋又一袋的牛轧糖饼干,即使不适即使尴尬即使甜得慌,他都想这是夏末秋出终于来到自己身边的果实。
他一向活得自持清冷,与人相处多半也是分必要与不必要。有些人他从一开始就绕的远远的,哪怕是不得已的相处他也拿捏有度,不热不冷。可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任由沈知洲带着他的圈子他的朋友他的习惯扎根在了他心里。
他多半的时候都是清醒的,哪怕是迷糊在他的温柔乡里也带着最开始的那点自知的清醒。他闭上眼就能想起沈知洲转身说要挖他的情景,他为自己当时的冷静和答案都不起波澜。因为这都比不过他内心最真实最直白的想法,他的感官里全是他的气息,那种近得不能再近能让人瞬间脸红心跳或者突然想抓紧的气息。这个人活在了他所有愿意交往的人际关系顶端,他在内心对自己说,只要是能靠近一点,那么只要是他要的,他都乐意给。
以前有人问过姚青,问他为什么要和这么难相处的杨清泽做朋友。姚青每次都气得要打人,久了也意识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就偷偷买了一堆网上流行的“情感糖”以杨清泽的名义在班里发,好看的糖纸在班里传来传去。被细心的女生留下来折成千鹤夹在书里,杨清泽曾不小心看到一句:“我不曾见过春天,可我又那样渴望秋天。有生才有长而后有成,我只有前两种,可我又不曾见过春天。”
这句无厘头的话被杨清泽反复念了好几遍,然后装进了家里那只带着密码锁的盒子里。盒子里的东西被棉布包了好几层,能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绝对珍视,可那些棉布层层绕着的东西上面不过是一张轻飘飘的糖纸。
“又是第一,我的天。”同学们一拥而上围着往黑板旁边贴成绩单的班长,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教室里传来传去,乱哄哄的一片。
杨清泽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入眼便是沈知洲把他的桌子往前推去抵住前桌的凳子,然后自己挤了进去。
前排是高个子的体育委员,他一言难尽的回过头。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似的深呼吸了几口说道:“你后面又没人,拉拉凳子就能进去了。”
沈知洲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本就晒黑的脸又黑了点。他对着体育委员悄声说:“没办法,我强迫症。”说着说着他还盯着体育委员看了会儿突然问道:“你多高?”
“184,怎么了?”体育委员对自己身高一向自信,只顾着享受跟别人分享高度的快感,显然也忘了点别的什么。
“奇怪了,我才181,咩咩是眼瞎还是咋滴了。”沈知洲后面的话说得很轻,但坐在他旁边的杨清泽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高个子体育委员听到181的时候就匆忙转过了头,虽然他想跟女生坐一起,但他知道这是老师眼瞎促成的不合理。
沈知洲自顾自思考这个开学一大不解之谜,没有注意到杨清泽古怪的表情和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的嘴唇。
过了半响,他在把书挡在前面问杨清泽:“胖的人是不是看起来比较矮小?”
杨清泽抿了几口杯子的水,润了润喉之后才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瘦的人看起来才比较矮小。”
沈知洲越过书看了体育委员一眼,又顺着胸口向下看了一眼,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比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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