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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相眼睁睁地注视着和光跑远,前方的火圈挡住了他的道路。
第三轮了。
第一轮是那个多话的和尚同他的几十个属下,第二轮是方才跑走的和尚,第三轮是眼前的王负荆。人族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怎么宰了这么多,还能冒出来更多,不应该两股战战地逃走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火圈外围的火苗,火苗登时跳到指尖,手指的魔气转瞬溃散。眼看火焰有顺着皮肤往上爬的趋势,他立刻折断手指,掐灭了那一点凤火。
手指瞬间长了回来,可他却不敢大意。
这一轮的家伙比之前的厉害太多。
凤火?王家人?王负荆?
魔相嘴里叨叨这三个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上下打量一番王负荆剑眉星目的脸,他轻轻笑了出来。“你不是大业帝的奴隶吗?居然逃出来了?”他看向王负荆的脚腕,笑容渐渐僵住。
“脚链,也解了。”
王负荆没回话,站在火圈里,抱着双臂,意味不明地笑。
魔相看着他腰上的火鼠裘,穿了和没穿一样,不禁讽刺了一句,“怎么?换了刚才那个和尚做主人,连件衣服都不给你穿?听说你的凰舞跳得不错,有没有跳给你的新主人看?”
他抬起下巴,语气有些懒散,“这倒是没有,不过......”他神情一变,视线倏地变得像鹰隼一般锋利,“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让你开开眼。”
魔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道,“哦?那就让我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就见他掐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指尖钻出一束火苗,火苗猛然变成一顶火柱,直直地冲自己奔来。
魔相惊讶地睁大眼,连忙调动黑雾挡住,耗费了不少魔气,才压制住火柱。
“凰舞从来不是助兴之舞,而是杀人之舞。既然你想见识见识,可别后悔。”
火圈挡住了魔相的视线,响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魔相眯起眼睛,两手一挥,拨动着周身的魔气,又挡住了这一下。
魔相知道,这家伙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凤火专克魔气,他主动进攻,恐怕会被凤火压着打。打着打着,只会变成持久战。打到最后,拼的就是各自的底蕴,究竟是这家伙的凤火多,还是自己的魔气多。
他的魔气肯定更胜一筹,但是也正如了这家伙的愿,他被拖住了。
攻击的火焰被魔气扑灭,半空白烟弥漫。
魔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挥动着枝条,抽开了这阵白烟。白烟散尽,他看见王负荆咧嘴一笑,双手交错,两只手都做好了掐响指的准备。
啪——啪——
两股火焰袭来。
然而还未停,清脆地声音不断地响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一束束火焰直冲过来。
啪——啪——啪——啪......
一声比一声清脆,一声比一声响。
就像是空灵的音乐一般,节奏一下一下地打着,节拍错落有致、主次分明,一束束火焰交织着、缠绕着,互相夹击,前后掩护。
魔相环视四周,看着狂扑上来的火焰,登时明白了凰舞的含义。
呵,原来是这样。
然而,就这点程度,怎么拦得住他。
魔相双手一挥,四周的黑雾腾空而起,一团团对准了红色的火焰,不留一个地全部吞灭了。清脆声一停,魔气大有盖过火焰的架势。
回想起身上的任务,他不能再耗下去了。
魔相定定地看着王负荆,深吸一口气,十指的指尖钻出黑色的树干,化作无数枝条,紧接着他侵身一跃,趁着王负荆没反应过来,猛地钻入火圈,直直地朝他扑了过去。
十指的枝条开道,挥开了无数赶来救急的火焰。
不到一弹指,魔相就奔到了王负荆身前。
食指的枝条直直朝王负荆眼睛刺去,而火焰都在一尺之外,全都赶不过来,就算赶得过来,他还有九根枝条能挡住火焰。
魔相心头一喜,到手了。
枝条即将刺到王负荆眼珠子,距离只剩一毫厘时,王负荆倏地笑了,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他抬起手,掐了个响指。魔相看到,他的指腹上布着十字的伤疤。
猛烈的气流旋转起来,吹乱了他红色的长发,发尾上缀着几颗火星子。
枝条被截住,怎么也无法向前挪动一分,明明眼珠子就在跟前。咔嚓,枝条尖端裂开,一点点化作成灰。
王负荆张开嘴,吐出几个字。
魔相没有听清,耳畔蓦地响起爆炸声,滚滚硝烟突然出现,紧接着红色火焰侵占了整个视野,撕心裂肺的灼痛感包裹住自己,不断向身体内部扎入。
皮肤的魔气陡然溃散,被火焰一口咬下,吞噬干净。火焰还未停下,像一把钻头,劈开了表面的魔气,接着往身体里面钻去。
魔相咬紧后槽牙,调动更多魔气,堵住伤口,极力阻止魔气的溃散,然而治愈的速度及不上火焰燃烧的速度。刚修复好的魔气,刚愈合的伤口,转瞬又被火焰咬住。
难以忍受的疼痛间,他想起了王负荆吐出的那两个字,那一张一合的嘴唇。
白痴。
魔相怒吼一声,不顾身上的火焰,挥动全身的魔气拦住四周的火焰,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跳出了王负荆的火圈。
火辣辣的热浪消缓了一点,他才腾出功夫来收拾身上的火焰。
刺拉。
身上的火焰扑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魔气,然而魔气还在滚滚地翻腾,身体的疼痛感也还未消散。
魔相望向王负荆,心里头不由得划过一丝厌烦,太棘手了。
王负荆赤脚踩在火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咧嘴一笑,“这就不行了?我的梧桐木还没使出来呢。”
说完,他的右手动了动,手心挥出一阵熊熊燃烧的凤火,比之周围的火焰更加精纯,而后一根七尺的枝条出现在他手中。
无风,火圈的每一缕火苗都抖了抖,仿佛在朝这根枝条臣服一般。
他高高地举起梧桐木,梧桐木的尖端挥出一根细细的火柱,然而这根火柱直通云霄,点燃了天边沉沉压下的黑云,黑云燃烧起来,变成了鬼烂神焦的红云,火焰焚天。
魔相仰头望了一眼,不禁心生胆寒。
王负荆轻快地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笑意,“别急,咱们慢慢玩。”
另一边,和光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骚动发生的地方,果然如她所料,骚乱是由走火入魔的修士引起的,而此次走火入魔的修士和之前的不是同一批。
半个月前,虽然她把魔主带回了万佛宗,但是她一直紧紧地盯住魔主,不给他一丝侵染修士的机会。除了最后用龙筋绑住他那一次,她的心神几乎没有离开他。
那段时间,魔主不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侵染修士。
那么,眼下走火入魔的修士是魔主在上一次骚乱前感染的,但是魔主却没有引发他们心中的魔气,而是留到了现在。在战争的关键节点,给修士狠狠一击。
啧,这一招真厉害。
临时搭建的散修聚集区,一日不见,更加破烂不堪,屋檐的砖瓦都碎了,唯一完好的一块斜斜地横在边缘,微风一吹,掉了下来。
啪——
瓦片没有碎,它落在一具尸体的脸上,把脸打了个稀巴烂,眼珠子蹦了出去,一蹦一蹦地弹到了和光脚边。
和光回头望了一眼,那具尸体血肉模糊,鲜血之下是数不尽的刀痕。尸体面前的墙壁上,一道道尖锐的划痕,指甲处鲜血淋漓,可想而知死前的痛苦挣扎。
如果是平时,和光会埋下尸体,念一串往生咒。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个身影从转角处走出,他脚步摇摇晃晃,手上拖着一把刀,血液啪啪地往下掉。他一瞥见和光,眼神就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了,直直地盯住她,猛扑过来。
和光扫了他一眼,眼角发红,灵力混乱,魔气动荡,已然走火入魔。
他举起刀,狠狠地砍了过来。刀身,与墙角尸体身上的刀伤完全吻合。
和光叹了口气,侧身闪过大刀,抬起手盖在他脑门,以迅雷不及掩耳往后一按,咔嚓,他脸上的神色僵住,头部无力地垂下。
啪嗒,刀掉在地上,他的身体也倒下了。
和光往他来的方向走去,转过墙角,漆黑的小巷里,满眼可见全是倒下的尸体,乱七八糟地堆积在一起,残肢断臂,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惨不忍睹。
尸体之下,血流成河,沿着墙角的小沟缓缓流去。
血流小溪的尽头,一个人蜷缩着,他察觉到和光的眼神,顿时抬起头。他的眼角也红的滴血,眼神里满是疯狂之色,然而神情瑟缩,双手抱着头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极为害怕一般。
和光走近他,发现他的身上虽然有血液,手里却没有沾上一滴血,体内魔气动荡,然而灵力却在隐隐地运转,试图压制住这股魔气。
她欣慰地点点头,在他恐惧的眼神中,揪住他的头发,一把提起他,用龙筋牢牢捆住了。
她的解决方式就像上次的动乱一般,既然净化不了魔气,就用龙筋绑住带走。只不过这次,她不是每个人都带。杀过人的修士,斩立决。没杀过人的修士,才会带走。
一个时辰过去。
她处理完整片散修聚集区的动乱,走火入魔的修士不是死亡,就是被她捆走了。但是,她居然没有看到一个没有走火入魔的修士,要不是逃走了,要不是全死了。
她继续往散修撤离的方向飞。
三个时辰过去。
她遇到了几群被围攻的修士,她出手处置了走火入魔的修士,救出了他们。听他们说,他们是最后几批撤离的修士,大多修士都在前面,可是前方也夹杂着不少入魔修士。
她给修士们指了个方向后,拒绝了他们同路撤离的邀请。
她沿着河流走,顺着河流逃离的修士更多,一路上顺手处理入魔修士。
五个时辰过去。
西面城墙的上空,红云减少了大半。
她已经走了很远了,也处理了不少入魔修士,还是没有碰上嗔怒禅的光头和尚。光头和尚领命去撤离散修,说不定已经带着大部队走得很远了,她这么想着。
十个时辰过去。
在这段期间内,菩提城城门的方向,翻天印的大手一共出现了四次,每次都剿灭了不少天魔军队,然而每次过后,又会涌现更多的黑雾魔气,更多的天魔。
四次,加上她在西面城墙看到的那次,已经五次。
和光曾听西瓜师叔说过,五次大概就是极限了。修为的增长,只能提高翻天印的佛力和强度,却不能增多次数,因为一掌翻天印,必定荡空体内的佛力。除非一心向佛,佛心坚定,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一次施出。
这个时候,最后一战的事实才血淋淋地露在和光眼前。
万佛宗必输。
她看着身后一串入魔修士,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和绝望,努力无视必输的事实,拎着他们继续前进。
王负荆豁出性命争取的时间,她不能浪费!
十二个时辰过去。
到了王负荆约定的时间,和光的心头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浑身警惕起来,魔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说不定会从哪个角落,哪个缝隙里偷袭过来。
她时不时回头望向西面城门的方向,天边的红云熄了大半,黑云重新占据上风,然而还有那么几朵红云□□地飘着,说不定王负荆还没有输,她这么想着。
她上下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如同四周的围墙一般,破破烂烂、皮开肉绽。
被魔主凌虐过一遍、与魔主真刀真枪地打了一架、拖住魔相三个时辰,加上方才十几轮的打斗,快要撑不住了,磕多少灵药都没用。
要是魔相追上来,她估计拦不住了。
幸好还没有碰上嗔怒禅的光头和尚,他应该已经带着部队撤离得很远了吧。
这个任务,不算完美完成,拼拼凑凑也算达成了。
十三个时辰过去。
平安无事,一路上连个入魔修士都没遇上。
和光扭头望了一眼,西面的红云还剩一朵,稳稳地钉在天上。
她松了口气,轻轻地笑了出来。
十四个时辰过去。
最初的警惕过后,和光的脑子甚至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王负荆居然还在拖,挺厉害的嘛,说什么只能拖十二个时辰,嘴硬心软。
搞不好,他已经拿下了魔相。
想着想着,和光扯了扯嘴角,哼着声音笑了出来。
江在鹅跟在一旁,看了一眼她的笑容,忍不住担忧起来。她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对劲,身体也摇摇晃晃起来,随时要倒下一般。
按照她性格,此时应该万分警惕才对。
从受到魔主凌虐起,她已经快两夜没合过眼了,整个人绷得极紧,在极速紧张的状态,撑不下去也是理所当然。哪怕铜墙铁壁的修士,也是人,更别说她的铜墙铁壁已经残垣断壁了。
她倒下还好,这种撑不住还要硬撑,更让人担心。
十五个时辰过去。
她连扭头观望的心思都生不出了,只是一味牵引着入魔修士,直直地朝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队伍最末尾的入魔修士大吼了一句,开始挣扎起来,骚乱和挣扎顺着龙筋,不断朝前面的修士传染开来,直到所有人都骚动起来。
众人身上的魔气急剧地动荡起来,互相交织着,互相影响着,动荡愈加剧烈。
和光顿住脚步,正要回头处理,脑海里蹦出江在鹅的尖叫声,“小心!”
胸口猛地一疼,她被他撞了出去,他往她脑门狠狠一啄,她才陡然惊醒。
唰——
一根黑色的枝条从远处袭来,捅穿队伍末尾入魔修士的心脏,然后顺着捆住众人的龙筋,一直往前捅去,一个、一个、又一个......
直到捅穿了所有入魔修士的心脏,就像黑色的糖葫芦,刺拉一下,全部串上了。
如果江在鹅没及时撞开和光,那么糖葫芦的最后一个便是她了。
“呵,这是给我准备的大餐。”
是魔相!
他身上的魔气肆意地翻滚着,左脸有一道深入骨头的烧伤,肚子上也破了个洞,他似乎受了不小的伤,甚至没有用魔气修复伤口。
和光登时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心头一惊,猛地扭头冲西面望去,天边黑泱泱一片,看不见一抹红色。
王负荆是历史核心人物,不至于死在这儿,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那家伙是替自己挡住魔相。
魔相轻轻吹了口气,所有的入魔修士都痛苦地哀叫起来,识海猛然喷发出灵气,而后被身上的魔气卷入侵袭,全都感染成了魔气,直到识海被榨得不剩一滴灵气。
入魔修士最后哀嚎一声,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里的光亮彻底消失,挣扎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一动不动,就像被剥夺了灵魂的傀儡一般。
魔相勾了勾手指,黑色枝条又猛然缩回他指尖,同时缩回去的还有所有入魔修士身上的魔气。
咚。
所有入魔修士都倒下了,剩下的只有他同和光。
魔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满意地笑了笑,魔气抹过他的左脸和肚子,伤口全都恢复了。
和光内心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可这愤怒之上更多的是无力。
她没有思考任何战术和计略,掏出碧玺海蓝宝念珠和影骨舍利,直直地冲上前去,脑子里传来江在鹅阻止的声音,可是她已经什么也考虑不上了。
念珠和舍利被一鞭子抽飞出去。
砰——
后脑勺一痛,她被脸朝下按在地上。
“差不多得了吧,你不累我都累了。”
和光死命地挣扎着,然而后脑勺的手死死地压住她,她完全动弹不得。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不会让你穿过这里,我绝对会拖住你。”
话语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她说完后,才愣住了,她这副样子,要拿什么拖住他?
魔相笑了笑,笑意没有带着讽刺,反而带上了怜悯。“和尚,你真的觉得你还能拖住我?你也累了吧,觉得受不了吧。”
他坐在她后背,弓腰凑在她耳边,语气里带着诱惑,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是不是好想休息,反正打不赢,反正快要输了,再怎么挣扎,有什么用呢?徒增痛苦。”
魔气顺着他的话语,一缕一缕钻进她的耳朵,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心神一凛,反抗起来,“你别想蛊惑......”
这时,天光大亮。
她抬头望去,菩提城城门的上空,乌云再次被拨开,一只金色的大手从天而降,朝着地面的黑雾打去。
金光,却没有大盛。
金色的大手降到一半,就被黑沉沉的魔气压下,佛力瞬间溃散。
第六次翻天印,没能翻出这片天......
和光的心猛地落了下去,冰冷的水漫上来,冻得刺骨。
“呵,三光那秃驴撑不住了。”
和光挣扎的动作慢慢地停了,她知道,万佛宗败了。
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万佛宗会败。当现实摆在眼前时,除了难以忍受的不甘,还有果然如此的平静。
她不由得思考,既然万佛宗必定会战败,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菩提秘境内,历史的流向不会改变。在某些关键的节点,无论遇上多大的阻碍,关键的历史人物总会做出他必做的选择。
一切都注定好了。
她冷不丁地想起了明非师叔临走前的话。
“已知结局不变的情况下,你还会不会做出试图推翻历史的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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