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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孙女想知道,姜怡宁回来到底说过什么?”
长安忽然站起了身,“孙女倒是想问问她,在司马府上一声不吭地离席,落水出事儿是她自找。为何偏偏要锁孙女休憩厢房的门?支走孙女身边的下人?”
正准备离开的长公主脚步倏地顿住,扭头看向素来柔和如今满面冰霜的长安。
虽说大多情况下会长安都会选择以和为贵,但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她也并非软糯包子,“孙女休憩的厢房那位中了药的公子与怡宁姐姐是何种关系?她的这番作为到底是何种居心?可有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与我有半分善意?”
“你这是何意?!”锁厢房的门?厢房里藏了男子?长公主瞪大了眼,骇得差点没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栽下去。
“红月,红菱,红雪。将你们今日在司马府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说与祖母听。”
红月,红菱,红雪便是长安今日带去司马府上的贴身下人。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主子的遭遇,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三人面面相觑之后,小碎步上前。
这三人是当初长公主亲自拨到长安身边伺候的,品性,规矩都是顶好不过的。此时三人扑通地跪成一排,低着头,言辞清晰地将自己被姜怡宁支走的经过给复述了一遍。红雪还着重强调她本不愿离了长安身边,但怡宁主子正在气头上,非叫她走不可。
话音一落,长公主的心中便翻起了滔天的波澜,这可跟怡宁回来的说辞是完全相反的。
她转过身审视长安。比起怡宁回来时狼狈不堪,仿佛天都塌下来,长安则镇定整洁得多。且不说怡宁有没有做那等恶毒之事,就算怡宁一时激愤,长安怕是也没吃亏。否则依十九的这乖戾性子,可不得闹翻天?
两番全然不同的说辞,长公主也说不清信谁。怡宁是自幼养在膝下,不说自小就知书达理,心地善良。便是再怨恨长安占了她的位置,自个儿多有偏颇的行径也未曾叫她有多怨言这一点,长公主心里就十分心疼她。长安呢,也是个好孩子。乡野中长大,入了公主府也未曾被府上富贵迷了眼。性子恬淡温和,做事磊落妥帖……
至于在厢房里藏男人锁门的这件事,双方各执一词。长公主琢磨着琢磨着,还是有些不大信。
不是说长安在信口开河,当着十九的面儿,长安再怎么恼火怡宁,也不会说出这样离谱的谎话。但若说信怡宁真做了这等糊涂事,其实也不是。坏了长安的名声,于怡宁本身又有何好处?两人都是姜家的姑娘,一个的名声臭了,另一个难道还能议到好的亲事?长公主自认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女不是那等没脑子的人,所以这当中必然有误会。
于是抬起眼帘,凌厉的目光瞪向长安身侧的李嬷嬷。
李嬷嬷背脊一绷,站了出来。其实,她早就想就姜怡宁的事给长公主好好说道说道。从宫里回来,到这次外出做客,怡宁主子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越来越叫人失望。此时站出来,她言辞犀利地就将在司马府上发生的种种给从头到尾都讲述了一遍。
顾忌着周和以还在,她有些方面其实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但长公主却还是受不了,只觉得老脸都被扒下来。瞥了眼周和以,她脸刷地一下子黑得彻底。
尤其周和以挥了一下手,几个人被丢了进来。
这几个人都是从司马家弄来的,此时一丢出来。几句话一逼问,长公主其实已经信了长安。只是听旁人说起亲自教养长大的孙女所做之事,她心中委实不好受。
李嬷嬷若是懂事儿,这时候是劝慰也好和稀泥也罢,都能叫她好受些。然而这一股脑儿的全是对怡宁的指责,兰心难道是越老越糊涂了不成?外人还在呢就这般辱骂主子?长公主是委实没料到李嬷嬷会说得如此难听,此时不由心生反感。
她怒而抓起手边的杯盏狠狠砸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屋里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闭嘴!”
李嬷嬷胸口一滞,抬眼看向她。
长公主高立在上首,暴怒地睥睨着下首之人,尤其是李嬷嬷。平素温和的眼睛里覆满冰霜与怒气,她冷呵道“今日之事,本宫会亲自彻查清楚,都不必再说了!”
李嬷嬷脸色倏地一变,反应过来,今日这般行为怕是触犯了主子的忌讳。她头皮发麻,这段时日被掉离主子身边,她竟是忘了。怡宁主子哪怕没了姜家的血缘,也是主子从一团儿大养到如今亭亭玉立,哪里是才回府不到一年的长安主子能比的!坏了事儿了李嬷嬷心中不安,长安这暴脾气就已然被长公主回护的态度给激了。
她本没指望长公主会对她有多疼爱,但这般一遇事便发现偏颇的感觉当真叫人恶心。长安不是个软脾气,你虚情假意,我便也懒得敷衍。她本就生得美艳,此时横眉冷对的,瞧着颇为咄咄逼人。
长公主扶着下人的手,很是失望地看向长安。她本以为长安是个懂事儿的,可如今这是要作甚?将家中的丑事都摆到明面上来,当着十九的面儿揭发怡宁的恶事。这般的意气用事,果真是缺了体统教导!
祖孙俩彼此冷冷对峙,再没了往日和睦亲密的模样。屋里伺候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必再说?”陷入死寂的气氛被周和以一声嗤笑打破。
他淡淡地放下了手中杯盏,挑起一边眉头站起了身。虽说料到了这位姑祖母会有这般反应,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许是今生定了长安,上辈子比这更过的事儿他都无动于衷,这辈子却火冒三丈。
“姑祖母可知姜怡宁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是从何处得来的底气?”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长安的身边,侧目又瞥到了长安脖子上的红印子,眼里血气就冒上来,“若是姑祖母不疼爱长安,不若让她早些出嫁。嫁到本王府上,她便不用姓姜了。”
“你!”长公主顿时火冒三丈,“这是本宫的家事,十九还是莫掺和的好!”
“掺和?姑祖母你说笑了。”周和以似笑非笑,“长安既然定了本王,本王也不愿换王妃。如此,本王又哪里算得上外人?”
“尚未出嫁,姜家之事还轮不到你插嘴!”长公主控制不住脾气,失态到指着周和以鼻子怒喝,“溧阳王如此行事,不觉得羞愧吗?”
“不羞愧,若真叫人欺辱了本王的未来王妃,那才是羞愧!”
周和以不想跟个铁了心护短的老婆子纠缠,这件事,长安受了委屈,他必然要替她讨回公道。今日不管姜怡宁是装病还是真病,闹也要闹出个结果来!若这件事都叫她蒙混过去,往后她一时兴起,要了长安的命,那岂不是也无处可说?
忆起上辈子那个姜长安被沉了塘,姜怡宁的溧阳王妃还还稳坐如山,周和以对长公主的公道就不抱希望。不过上辈子被沉塘的那般轻易,多少与他不作为有关。
周和以叹了口气,手一挥,三四个黑衣人从屋顶落下来。
突然出现黑衣人人,屋中人骇得赶紧将长公主围起了起来。长公主倒是镇定,但对周和以的行径十分恼火“放肆!周和以你胆敢在我府上放肆!”
周和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去,把姜怡宁给我揪出来。”
“你放肆!放肆!”长公主怒极,“这里不是你溧阳王府,这里是姜家!你们这群奴婢,胆敢硬闯?!”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德帝拨给周和以的一支皇家暗卫。
要说十九皇子的得宠,并非只是明面上那些疼爱而已。周和以的得宠,是自出生起便有一支贴身护卫的暗卫。明德帝心知他无心帝位,怕往后新帝记恨他优异,在周和以年至十六之时,便暗中将号令暗卫给了他。
换言之,哪怕周和以这辈子不入军营,他手里捏着的暗中势力也足够他在京城横行。
暗卫只认一主一令,如今令牌捏在周和以手上,明德帝都指使不动。别说长公主。这三个暗卫悄无声息地闯进内院,不出一刻钟就拎着尖叫的姜怡宁出来。
姜怡宁是真怕,她本还在装昏迷,突然间人就凌空了。这个暗卫顾忌她女儿家的身份,不敢多碰她,就拎着她一只胳膊在屋顶上飞掠而过。那种胳膊要被扯断的痛,和对高度的恐惧,吓得姜怡宁再顾不上装模作样,哭得涕泪横流。
人一丢出来,暗卫就退到周和以身后“禀主子,这位姑娘脉象强健,似乎并无不妥。”
“你胡说!”姜怡宁就跪趴在周和以面前,闻言刷地抬起头。
周和以垂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了脸色极其难看的长公主。
“姑祖母,若是不信,不若将那位太医叫出来问问。”周和以单手负在身后,一身血红的广袖长袍,冷冷地盯着长公主,唇色血红,肤色极白,眼极黑,仿佛一尊堕魔的神祗,“这位昏迷不醒,究竟是装,还是真……”
作者有话要说周和以哼!请牢记:玫瑰,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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