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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之后,修士们感受到了久违的、萦绕在天地之间的灵气。
虽不多,但足够他们打开芥子袋。
从前在水下洞窟之中,他们活得不人不鬼。眼下重见天日,不少人方才哭过一场,如今怔愣不言,仍然难以置信。
温如莹有意起了个头,询问:“有无哪位道友愿意搭把手,救助下面的凡人?”
修士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站出来,闻言说:“在下不才,粗修过医道。”
“这位仿佛是儒风寺的梅道友?我是穿云楼弟子,你我此前见过。我虽不及师尊妙手回春,但也算得上医修。”
“师兄都站出来了,我们当师弟、师妹的,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气。”
原先紧绷的气氛逐渐松快下来,修士们你一眼,我一语,氛围逐渐和乐。
这时候,楚慎行身在炼器室内,收拢自己此前留下的种种灵宝。秦子游则坐在桅杆上,看下方景象。
楚慎行抬手、挥袖,炼器室中的阵法消散于无形,这里也变成一间寻常房屋。
而秦子游眼看凡人们一个个被从鱼口中托出,病的病,伤的伤,倒没有一个人算得上康健。在这之中,屈新已经算得上好运。
他记起此前与屈新相见时,屈新求他和师尊,一定要出海。到如今,也不知道他有无达成目的,或者干脆再度落空期望。
秦子游想着这些,同时,听几个凑在一起的医修讨论,要如何对这些凡人施治。
他们手上灵丹妙药有限,又因此前经历,虽然此刻摆出一张乐善好施面孔,可事实上,心里总有些不确切。
真的安全了吗?
虽说那救人的仙师说往后不会再有鲛人袭击,可这种事,如何又能说得准呢?
退一步讲,哪怕没有鲛怪,海上危险依旧无穷无尽。
医修们看一眼彼此,多少知道旁人心思。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到底,也只是给真正病危垂死之人用了药。至于屈新这样,虽高烧不止,却在一众凡人中排不上号的存在,则仅仅得了一碗回春丹化成的水。
回春丹正是那穿云楼医修弟子提供。一颗上品灵丹,心疼得这穿云楼弟子咬牙,但最后还是大方相让。一共化了满满一桶水,可以给所有凡人、包括一些修为低微的炼气修士服用。
屈新的状况的确不算严重。在喝了灵丹水后,就回复了意识,茫然问询,究竟发生了什么。
医修没空搭理他,倒是另有一个存在仿佛听到人类青年的声音,在船舷上探头。
正是那灰色鲛人。
将修士、凡人们送上水面之后,巨鱼与灰色鲛人并未离去。
前者沉入水中,若自上空往下俯瞰,便能见到渔船之下有一个巍峨的影子。渔船之于巨鱼,宛若一粟落于沧海。
而灰色鲛人则徘徊在渔船周侧。为了不吓到其他修士,此鲛身上贴了一张隐匿符。
看到屈新坐在人群之中,灰色鲛人朝他所在的方向伸出手。
可屈新却见不到灰色鲛人。
秦子游想了想,抬手在面上一抹,遮掩容貌。然后跳下桅杆,有意无意地走到屈新身边,“恰好”被对方拉住。
“这位……”屈新迟疑,不知如何称呼秦子游。但在他猜想,秦子游多半也是修士,“这位仙师,我们如何就出来了?”
秦子游看他,更加好奇,心想:这仿佛不是高兴的样子啊。
他回答:“是有两位云游真人出手相助。”
秦子游面不改色,把自己的修为也往高抬了一截。
他说着话,还朝船舱方向拱了拱手,很像模像样。
屈新听了,蓦然站起,匆匆道了句谢,便往一侧船舷冲去。
秦子游看他这样,眼皮一跳,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屈新要这样跳进海里。
又及。
他心中吐槽:屈小郎,你走错地方了!正好和那灰色鲛人位置相反啊。
不过灰色鲛人并不计较这些。
眼看屈新冲去另一边船舷,灰色鲛人往下一跃,身体轻巧地落入水中。眨眼工夫,从船下穿过,到了屈新面前。
有风吹过。
吹落了灰色鲛人身上的那张隐匿符。
屈新看着浮在海面上的鲛人,嘴唇颤抖,伸手过去。
秦子游轻轻“啧”了声,捏了个法诀,帮屈新、灰色鲛人一同遮掩踪迹。
灰鲛坐在船舷上,头发和屈新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这一人一妖头挨着头,显得十分亲昵。
秦子游算算时间,觉得他们应该有许久未见,关系却似依然如故。
他看了片刻,心想:可之后呢?他们又要如何?
经历过石巢中的一切之后,秦子游对灰色鲛人的态度十分矛盾。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开始觉得无趣,于是脚下一点,重新跃上桅杆。又在识海中催促,“师尊,收拾好了否?”
楚慎行含笑,说:“这样急?”
秦子游垂眼,看着船下巨鱼。
他说:“总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这番请巨鱼出马,并非毫无付出。
在鲛怪头领终于愿意告知巨鱼所在之后,楚、秦师徒得以找到通往灵脉的入口。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千百年来,此方巨鱼与鲛怪一族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巨鱼吞灵脉而吐玉精水,而玉精水之于鲛怪而言,是一种大补之物。
为了拿到玉精水,鲛怪一族负责替巨鱼看守门户。整个石巢,恰建立在灵脉之上。任何觊觎灵脉、玉精水的存在,都会先受到鲛怪攻击。
虽然人修很难察觉鲛怪一族所在,但总有其他妖兽,会根据传承记忆,前来掠夺。
秦子游额外问过楚慎行,这里的玉精水,与别处有无不同。
楚慎行检查过后,做出判断:的确,比归元宗的几处采集地点,这里的玉精水更加精纯,大约能让寒鸦的威能更上一层楼。
细细想来,大约是此方巨鱼不受外界打扰的缘故。
而楚慎行能请巨鱼出马、将人族送上水面,则是因为他答应巨鱼另一件事:如今鲛怪一族元气大伤,恐怕没有能力在接下来的百十年间抵御妖兽。而楚慎行提出,自己可以帮巨鱼在原有的石巢上构筑出一套防御、攻击并重的阵法。
巨鱼应许。
秦子游心情复杂,颇有喟叹:若是自己有一位相处了百千年的“邻居”为人所杀,哪怕自己不会有意为“邻居”报仇,也一定会对“凶手”厌极恶极,可巨鱼完全没有这样心思。
到底不是人修。
如今,秦子游话里的“人家”正是指巨鱼。
楚慎行听了徒儿的话,更觉得好笑。
他最后用神识检查一遍整条渔船,确定只要不出大事,此船一定能坚持到回盖阳城。
之后,楚慎行身形一晃,出现在甲板上。
秦子游见了师尊,亦跳下来。两人一起,进到笼罩着屈新与灰鲛的隐匿阵里,不让他人瞧见行踪。
屈新骤然见到楚、秦师徒,自然惊愕,又慌忙与灰色鲛人分开些许。
这当中,灰鲛拉住屈新手臂,不让他真正离开。
屈新因此又急又怕。他浑身紧绷,咬咬牙,身体稍稍侧过一些,对灰鲛有回护之意。
楚慎行看着这些,饶有兴趣。
他开门见山,问:“这鲛妖,似与你相识?”
屈新一怔。
旁边灰鲛抬起屈新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些什么。
屈新惊疑不定,但在灰鲛的安抚下,还是平静下来。
他定一定神,也知晓两位仙师不打算与自己“叙旧”。此刻,屈新看一眼身侧鲛人,点一点头,实话实说:“对,我们已经相识多年。”
楚慎行:“哦?”
秦子游好奇地看着眼前一人一鲛。
屈新说:“几年前,我在海滩上看到阿久,也就是他。”
灰色鲛人似乎能听懂自己的“名字”,露出一个笑,把屈新往后拖了些,靠在屈新肩上。
灰鲛的头发、身体打湿了屈新身上褴褛的衣衫,不过屈新对此并不在意。他侧头,放松下来,与灰鲛相视一笑。
秦子游感慨万千。
“只是,”屈新又说,“两年前,阿久忽然不见了。他方才才告诉我,那时候,族群头领召集所有鲛妖回此地,阿久也不得不听从。”
灰色鲛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屈新拍了拍灰鲛手臂。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无论谁看,都是一副相当怪异的图景。
只是无论屈新,还是灰色鲛人,都对旁人目光不以为意。
楚慎行对此不做评价。
他更想知道:“日后呢?它若跟你一同回盖阳城,若再伤人——”
屈新急急道:“阿久从不伤人!他还会从海中捉鱼给我。”
秦子游腹诽:难怪这么多年过去,屈新依然要住在山崖上。此地僻静,的确适合与鲛妖私会。
“再有,”屈新犹豫一下,“两位仙师,阿久还说了另一件事。”
楚慎行原先对此兴致缺缺。
但屈新说:“约莫五年前,有一群修士,找到鲛族巢穴。阿久说,那些修士身上溢满血气,倒像是几只吃了百千人的鲛妖。往后,鲛族头领便驱同族往东海,似布下什么命令。”
灰鲛喉咙里又发出低低的声音。
“仿佛,”屈新犹豫,“是让那些鲛妖提前与修士接触?”
听到这里,楚慎行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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