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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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若是这么担心他,当初为何又带着他进来了？”周律满脸奇怪。

炼神宗一行本就危险,唐释年纪不大,若是他们担心他的话，一开始就不该把他带进来。

“这……”赵修文倒是从没想过这个,人是童佳洛说要带的,他只当童佳洛是有什么安排,从来没想过童佳洛这么做的原因,“我怎么知道？”

“唐释人缘很好吗？我怎么觉得这小孩不太讨喜？”周律问。

“确实不讨喜。”赵修文刹介有事地点点头，唐释在天星崖的处境他倒也知道，听说他与自己的师父不亲,只除了三四个亲近的师兄师姐,其他人都不喜欢他,不过奇怪的地方是，喜欢他的人眼里他什么都好，竟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这次唐释突然不见了，最着急的也就是一个疼爱他的童佳洛,其次就是跟唐释“共患难”过的赵修文本人,其他人比起担心唐释,更担心的是因唐释失踪而影响到他们目前的处境。

“我可能知道他去哪了。”周律突然提到。现在院子里的人大多出去了,童佳洛又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看看天色也渐渐黑下来，该是自己行动的时候了,周律打算支开赵修文。

“你怎会知道,你明明说唐释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赵修文却没上当,“你想逃？”

“你不笨。”周律哼了哼，“不过我是真的知道唐释可能去的地方。”

童佳洛这次带的人实力都不错，却偏偏只安排了一个看起来很弱的赵修文看着他，且还一副十分放心的模样，这让周律想逃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总担心赵修文什么后招。虽然这一天下来赵修文只是睡了一大觉，但是最后他起身接住茶盏的样子却让周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你说。”赵修文微微偏着头看着周律，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周律张了张嘴，吐出四个字：“地下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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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咎往回游到了洞口处，外头的水里是一片平静，全然没有了他刚才落水时众多黑龙王游来游去的热闹。

不过沐无咎却并没天真地相信外面安全了，他游到洞口便停住，小心地观察着外头，嘴边漏出的一串气泡顺着脸颊浮上去，带着些微小的痒意。沐无咎慢慢伸出头到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当他探出半边身子的时候，心中突然警铃大作，沐无咎立刻拨水缩回了洞内，只见外头飞快地游过去几头黑龙王，它们的身体挨得洞口十分近，几乎是擦着沐无咎游过去了。

这些畜生还知道守着人！沐无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想到唐释落入水中后也是不见踪影，却不知是被这些大鱼吞吃了或是和自己一样，找了个洞口藏身，沐无咎心中一片悲哀。

好像上次也是这样——在女几山祭坛底下，唐释帮了自己颇多，但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外头的黑龙王们偷袭不成功，便开始闹腾起来，沐无咎见实在是出不去了，只得原路返回。游着游着，他却发现前头有点点光亮，莫非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沐无咎心里疑惑着，露出了水面。

宁姝盯着水面，觉得时间无比漫长，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水底慢慢浮现出来，然后一个脑袋露出来了——是沐无咎！他回来了！

宁姝高兴得一声欢呼，连忙凑过去把沐无咎拉上来。

“这是你自己弄的？”沐无咎见宁姝身边绕着打转的鬼火先是一愣，他还以为宁姝只会扎小人呢。

这鬼火光忽明忽暗的，没有魂灯那么亮，但是也聊胜于无。人总是适应生活在光明中的，沐无咎就算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是这一点点的光亮还是让他觉得安心许多。

“现在怎么办？”宁姝看到沐无咎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一开心就把之前的种种不安与恐惧都抛到脑后去了。

“先往上走吧。”沐无咎把身上弄干，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通道。看得出来，这一条通道一定不常用——除了下头泡水的部分以外，这个四四方方的通道其他的部分是比较干燥的，只长了些青苔。

可惜通道不够高，两人只能弓着腰慢慢向上走，没得一会便都觉得腰酸背痛了起来。宁姝被这种比起“走”更像是“爬”的前进方式折腾得不轻，坐在原地使起了性子，嘟着嘴不高兴道：“不走了不走了！”

“要走，一定要走。”沐无咎也不生她的气，伸手把她拉起来，强硬地带着她继续走。

宁姝被拖着往前，也没再使性子，只是边走嘴里边问：“真能出的去吗？”

生长在炼神宗，宁姝比其他人更明白一旦落入地下水城的水域内，生还的几率有多微小……她虽然不是什么倒霉透顶的人，但是也不觉得自己就能命大到能活着出去。之前沐无咎带着她从黑龙王嘴边逃掉已经是十分幸运了，这样的幸运能再次降临吗？

宁姝心里十分清楚，连接地下洞窟的这许许多多的通道，并不是每一条都通往地上的，有些即便是通往地上，那出口也是被封住的……

“别怕。”沐无咎心里虽然没底，但是依旧坚定的带着宁姝往上爬，他像在只能依靠自己了，身边又带着一个柔弱的宁姝，所以他一定不能软弱。

这边沐无咎带着宁姝开始了漫漫钻洞之路，另一头唐释也没闲着。

看到沐无咎和宁姝掉进水里的时候，唐释确实是慌了，可是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跳下去救人的时候，等了许久都没有雷劈到自己身上，由此，他确认了沐无咎一定是没死。

“不愧是主角，真是□□啊。”唐释摇了摇头，嘴里感叹着沐无咎的命真硬，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也是死了又死好几次的人了，比沐无咎更像小强。

不管主角在下头怎么样了，唐释却是不敢在原地多呆的——他所在的位置离得水面不是很远，既怕下头的黑色大鱼再跳出来撞断石阶要吃他，又担心上面李子封可能带人下来查看，于是唐释便挑了条路走了。

不出所料，地下果然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饲傀，数目比之前的凌夜山庄只多不少，这些饲傀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各个路口，代替了炼神宗弟子进行看守的工作。奇怪的地方是越往高处饲傀越多，而越是贴近水面的地方，饲傀反而比较少，这样的分布让唐释不由得想到，难不成这些个怪物也是怕水里的黑龙王的？

饲傀堵着道，唐释也懒得再上去硬抗，加之他并不认识路，于是一碰到前头的路走不了，他就立马换道，在地下水城交错如网的通道中到处瞎走。他试过喊作者，想让作者给指一条路出来，可是作者并没有回应他，许是盯着主角去了？

一通瞎晃，唐释竟然走到一间石室内，刚一进去，唐释就看到前头似乎有东西，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里头摆着的竟然是灵台和四口棺材，每口棺材前都有一个牌位，黑暗中却是看不清上头写的什么。

唐释正想凑近去再仔细看看，他的脚刚一动，周围墙壁上安装的的魂灯就都自己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唐释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这里大概是装了什么机关，只要有人进来，等就会亮。

自动灯什么的，太现代化了吧？唐释心底吐槽一句，这才看清棺材前头放着的牌位，上头的称谓都是严父慈母贤弟爱妻爱子，看得出立牌位的是同一个人，这人的父母兄弟妻儿皆在棺材里头了。

“这……全家都死光了？”唐释只觉得这人真可怜。

这些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上，而是挨着棺材斜放着，唐释好奇心大盛，上前去看里头的人，只见里面的几具尸体都已经腐化得只剩下骨骼了。

其中三口棺材分别装了那可怜人的父母和兄弟，尸首四周还有些陪葬的物品，包括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甚至每人身边都有一件枪剑一类的兵器备着。另一口棺材装着一大一小两副骨骼，大的是一副女性的骨骼，是那人的妻子，而小的就应该是他的孩子了。

唐释叹了口气，绕着棺材一个个看过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冲动——他想碰一碰这些骸骨。

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其中一具骸骨，骨头立刻就从他碰到的地方开始塌陷下去，变成了一堆灰尘。这下可把唐释吓一跳，他刚想合十跪地给棺材里的人道个歉——对不起，不是故意要弄坏你的尸骨的——一些破碎凌乱的记忆碎片就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这些散乱的碎片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只是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唐释只花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看完了全部，这下他不得不感叹剧情的强大——他只是随便走走，竟然还能在炼神宗地下碰上了几个巫族人！

是的，棺材里装的人都是巫族人，巫族人能互相感应，分享彼此的感受和记忆。可惜棺材里的人只剩下骨灰了，留下的也就是极少数凌乱且无意义的记忆碎片，那些一闪而过的残缺画面并不能让唐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到阿允的记忆中，曾经提到过要一个巫族人的族血觉醒，就必须要牺牲五个纯血的族人。唐释数了数这屋子里的几幅骸骨，包括被他碰碎的那一副，不多不少刚好五个人。

“该不会……”唐释心底大概猜到了，莫非他以为的那个“可怜人”，为了自己的族血能觉醒，亲手……杀了他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