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是作者的亲儿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48.5 与我毁.孙越番外,沐无咎唐释,反派是作者的亲儿子,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一.崩塌
孙越一直觉得,他那个时候是该死的。
想想看,当时他们正被逼至绝境——他带着几个弟子们出门游历却遭人暗算,座下的弟子们被如数击杀、一个不留,仇敌拿着于筱泉的性命,逼迫他:“孙鹭芝,你若是想保全你师弟的性命,那便自行废了丹田罢!”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了,他没有自废修为。
而是提着刀,鼓足了那最后一口气冲上去,与那些个已是强弩之末的仇敌拼命。
后来孙越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还看到了满脸血的于筱泉一副恐慌的样子,手脚并用地向自己爬过来。
这像什么样?
他想喝令于筱泉把剑捡起来、站直了,可是他连呼吸都疼痛,更别说一开口,汩汩的腥甜就从喉咙涌出。
根本说不出话来。
死亡应该是又黑又冷的?孙越不知道旁人是否与他有一样的感官,只为自己的死觉得庆幸——他只有死了,才能保全凭虚峰的威名,才算是对得起他那几个战死的亲传弟子。
他死了,师父肯定会很伤心罢?
所有人都知道天星崖掌门的位子本来是要传给他的,突然失去了继承人,师父定会大受打击……不过那位置也可以传给师兄顾品珍,虽然师兄性子太过绵软、处事又犹豫不决,可好歹也是天星崖三杰之一。
他死了,于筱泉一定很自责。
毕竟他是为了救于筱泉才挡的那一剑,才落了个丹田尽废而死。那小子虽然愚笨粗鲁,但一向是个重义气的,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让他有什么阴影才好。
最难过的,一定是师兄顾品珍……
孙越沉浸在自己已经身死的庆幸中,却在浑身的剧痛中再次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周围人先是惊后是喜的表情时,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他没死。
一切都完了。
二.苟活
在天星崖养伤的日子十分难熬,所有人都在用怜悯的眼光看他。
孙越不明白,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到底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是他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才会在各处都结下仇家,才会被惦记着遭人暗算;是他自以为是、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才会过于轻敌,留了那么多疏漏给旁人钻;是他,对弟子们过于纵溺,才会使他们养成了跟自己一般的轻狂性子……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孙越被周围人的同情可怜团团包裹住,像被一道无形的绳子越缚越紧,而他却不得挣脱。
还不如,跟着他的徒儿们一道死了呢。
比起独自苟活了下来,更让孙越感到痛苦的是,他经脉尽毁、修为彻底被废,重修已无望。
在看过他身体以后,那些个被请来的医士们,皆负手摇头叹息,言道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错了。
一帮庸医,孙越心中愤懑,面上却极力把愤怒的表情压了下来。
曾经,他是越过师兄顾品珍的天星崖三杰之首,是名震一方的流光刃孙鹭芝。而现在,他成了凭虚峰唯一苟活的废人,连门外扫撒的外门弟子看他的眼中,都带着三分可怜三分讥讽。
孙越想去死,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掉了最佳的死亡时机——此后,他若活着就是废人,若寻死就是懦夫。
他忍耐着各种绝望的情绪,身体却渐渐好转了,待他能坐起见客的时候,于筱泉突然来了。
于筱泉看上去并不好,那一身的伤与孙越一般,还没痊愈。
他面色发黄、满脸的憔悴,两颊凹进、眼眶深陷,往日高大结实的男子,短短几日竟瘦成了皮包骨头。
孙越看到于筱泉这样先是惊讶,然后一种恶毒的想法突然充满了他的脑海——他该死,而那个独自活下来的人,应该是于筱泉。
他孙越应该背着一个英雄的名字,跟着弟子们共赴黄泉。
而那个被所有人怜悯的、看不起的,甚至,那个修为尽毁、只能靠着宗门的施舍活着的,应该是于筱泉才对。
即便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自私,即便明白于筱泉的无辜,那一天孙越还是没忍住,将所有的情绪倾泻到了对方身上。
他像一把野火熊熊燃烧,点着了自己,还要将于筱泉也烧成灰烬。
那一天孙越把手边能够得到的所有东西都砸到了于筱泉身上,把所有能想得到的恶毒诅咒都骂出了口。
而于筱泉只是跪在他面前,低着头落泪,一言不发。
后来孙越回想起这事,就像在绝望中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开始对所有人恶毒,把来看望他的人都赶走,连向来亲近于他的顾品珍都没能幸免,被他用滚烫的茶水泼了手臂。
渐渐地不再有人愿意到凭虚峰上来,人们看他的眼神也从同情怜悯,变成了嫌恶和疏远。
这样最好不过了,孙越想,就这么让凭虚峰变成一座死峰,让所有人都遗忘掉他,最好不过了。
若是可行的话,他连每月送上供奉的人都想赶走。可是师兄得知这事后找了他长谈了一番,孙越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
后来孙越重修几次,修为却只恢复了十之一二,便再无进境。
消息从山头上传下去,更全了孙越“废物”的名声。
孙越看着每月的供奉中,有刻意拨给他的大把灵丹妙药,只将它们搁置一旁。
……说来这样还能全掌门师尊一个“仁厚”的名声,倒也不错。
三.弟子
孙越把自己关在凭虚峰上,每日除了闭关修炼,他无别的事可做。
偶尔有人来,被他捉住了便是好一通讥讽。
他不知自己在山头上独自呆了多久,只是某日早上醒来后洗漱,看到镜子中那个两鬓发白、面相刻薄的老头时,被吓了一跳。
孙越压下满心的恐慌,坐在院子里想了好久,才接受了自己已经老去的事实——是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师兄已经做了掌门,连昔日不成器的于筱泉都自辟了峰头,成了名副其实的长老,自己是该老了。
他忽然觉得孤独、哀伤不已。
收徒。
这个想法一旦跳出来后就再也没法抹去,可是谁愿意拜在一个上下皆知的“废人”门下呢?孙越坐立不安地想了许久,他知道自己该掐死这个诡异的念头,可是他办不到。
于是趁着这一届宗门吸纳新鲜血液、举行拜师大典的时候,向来拒绝出席的孙越难得地到场了。
他小心地装出随意的样子,对掌门师兄说,想收几个徒弟。
师兄很高兴,可是底下的弟子们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后来果然无一人愿意拜在他门下。
孙越面上挂不住,发了一通脾气独自回了凭虚峰,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第二天,一个名叫童佳洛的小师侄带了个孩子过来,说是拜在孙越门下的弟子。
那孩子不过八九岁,又瘦又小,衣裳也破旧的很。那一双黑乎乎的眼睛盯着他,规规矩矩地听着童佳洛的引导给他磕头叫师父,看着乖巧得很。
问过后知道了这孩子的名字叫唐释,孙越心中百感交集——他突然害怕自己会不会教不好、护不住这个孩子,可又不想这时候反悔把人推出去。
于是他喝了对方奉上的敬师茶,然后照例说了一通阴阳怪气的话,收下了这个徒弟。
唐释的资质不算好,甚至说得上差劲了。
同一批入门的其他人都开始修炼的时候,唐释还在做着徒劳无功的摸索。
孙越不知道该怎么管唐释——他从前管教弟子们的方式太过纵溺,结果纵出祸来了,弟子们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这次面对唐释,孙越只觉得无从下手。
他想对唐释好一些,可又怕重蹈覆辙,想对唐释严厉些,又怕拿捏不准这个度。
所幸,孙越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童佳洛替他管教好了唐释。
佳洛是个好孩子,不光照顾唐释的吃穿用度,还教他修行传他功法。孙越觉得比起自己,童佳洛才像唐释的师父,他有些妒忌,但更多的是感谢。
唐释早慧,甚至有些并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心计,这些孙越都是知道的。可他觉得这样也好,总归这样“有心机”的唐释,在因为他的缘故被排挤欺负的时候,不会吃什么亏,就够了。
唐释修为不济,孙越觉得更开心了,这样唐释就不会出门惹是生非、不会与他人结下仇怨,凡事有一群宠爱他的师兄师姐护着、有孙越这个师父盯着,唐释完全可以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孙越的想法颇有种不求上进的满足,事实却打了他一耳光。
唐释同黑岩一道出门游历,结果黑岩重伤而归,玄冥老祖还捎回一句“唐释已死”的口信。
孙越连忙去求掌门师兄,两人把天星崖大殿内的命灯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唯独没有找到唐释的命灯。孙越觉得天崩地裂,失魂落魄地回了凭虚峰,他开始拒绝接见外客,谁劝都听不进去。
若是他能对唐释的修行上点心,好好教他些保命的本事,唐释是不是就不会死?孙越觉得通体冰凉,是他害死了唐释。
四.新生
唐释没死,他活着回了天星崖。
孙越看到唐释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发愣——这孩子瘦是瘦了点,好歹没缺胳膊少腿,精神头看着也不错。
待反应过来后,孙越把唐释一顿臭骂。
唐释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孙越见状有些不忍,但是又收不住。
玄冥老祖闹了这么个乌龙,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他来寻孙越道歉时恰好撞见孙越在骂唐释,还上去劝了好几句。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
孙越觉得自己的一颗老心脏这么一上一下的,有些受不住刺激了,他决定尽尽师父的责任,好好管教唐释,便开始盯唐释的功课、教唐释一些术法,还撺掇唐释选些简单的任务出门历练。
他不求唐释能修成什么大能,唯愿他能有些能力自保,遇到危险的时候,便是打不过也要能跑得过。
童佳洛传来消息,说唐释功法有异的时候,孙越颇觉意外,但是他却完全不生气,只待查明了真相后,孙越头一回低声下气地请求一个小辈替自家的徒儿保守秘密,童佳洛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凌夜山庄的事情以后,天星崖派了人去炼神宗查探,唐释也在其中。
当得知弟子们有难,向宗门求救,孙越便主动请缨要带人出山。对此掌门师兄很欣慰,甚至抹了点泪,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他定要护住自身。
炼神宗一行,就像孙越预想中的那样,并不容易,所幸最后还是有惊无险,他们不仅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而且来的人一个都没少。
回程的路上,孙越给掌门师兄发了传信符报了声平安。他不着急,带着弟子们慢慢地走——他想让孩子们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也想好好看看这沿途的风景。
他趴伏在泥泞中那么久了,终于能再站起来。
往后天星崖不会再有人看不起凭虚峰,不会再有人欺辱唐释。
他们师徒俩,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好好地生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