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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关上后,空气突然静止了,施念低头看脚上的靴子,沾了些雪有些湿了,刚才外面雪太深,不知道有没有跑到靴子里,脚冷感觉不出来。
关铭在旁问了句:“现在还早,上去会不会打扰你室友?”
施念顺着他的话回道:“不会,她们都回家过圣诞了。”
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可是话说完后她才意识到,家里没人,他们两得独处,电梯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好在也是这个时候停了。
说来很多年前关铭也带她回过他当时在旧金山的公寓,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后,她会同样带他回纽约的公寓,就突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是关铭第一次来她在纽约住的地方,不算大,但毕竟是女孩住的,很温馨,他站在客厅稍微打量了一下,问道:“哪间是你的房?”
施念指了一下:“那间,我室友的房间应该锁了,我的你随便看,我去烧点水。”
关铭大概想看看她住的环境,施念烧水的时候,他便走进她的房间。
她的两个室友没有喝热水的习惯,施念平时也图省事,喝瓶装水,但是笙哥来了,又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她还是想替他烧点热水,泡杯茶给他暖暖身子。
在等水开的时候,施念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就那种从天堂到地狱又猛然被人来回拽的感觉,关铭的出现到现在依然让她有些意外。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内衣还挂在房间的衣架上没有收,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进房,关铭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挺严肃的,捏着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一边讲电话一边看她,那件黑色蕾丝镶边的内衣就在他左手边的衣架上挂着,离他仅仅一步之遥,这件内衣是顾央设计的,的确过于性感了,但是因为穿着舒服胸型好,所以施念还挺喜欢的,反正是穿在里面平时没人看,但显然现在这个情况,施念要在关铭的注视下去收这件内衣简直是迷之尴尬。
他见她急匆匆地走进来,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她只能对他摇摇头表示没事,让他继续。
于是关铭侧过身专注于那通电话,施念则在房间里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弄弄那个,状似随意地整理稿子,然后慢慢挪到衣架边上,余光看见关铭并没有注意她,便迅速从衣架上把内衣拿了下来,一鼓作气塞进衣柜里,等她再回头时却看见关铭唇边含着笑意掠着她,就那么一瞬间,她敢肯定自己的小动作一定没有逃过关铭的眼睛。
虽然内心窘迫,施念也只能假装淡定,转身后红着脸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她在烧水泡茶的时候,关铭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这里刚挂那边电话又进来了,施念可以想象他丢下国内一摊子事突然跑来纽约,那边大概已经乱了,所以她没有催他,就在客厅默默等他处理完。
好几次关铭回头去看她,后来干脆挂了电话,走回来的时候直接关了手机扔在一边。
施念扫了眼,问他:“这时候关机别人怎么找你?”
关铭拿过她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放回原位回道:“管不了了,天塌下来让沧海先顶着,我有更重要的事。”
施念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又要去拿水壶给他添茶,关铭却突然拦了下她的手腕,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转向他,她避无可避垂着脑袋不去看他,关铭弯下腰迁就着她的高度,声音突然就落在了她的面前:“让你受委屈了。”
短短一句话,听得施念眼睛发酸,要说委屈的确是委屈的,委屈得她寝食难安,可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委屈不委屈了,再坏的消息都抵不上他飞跃一万多公里出现在她眼前来得震撼。
只是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施念就是莫名想哭,翻腾的情绪无法抑制地从胸口溢了出来。
关铭低头看了眼她的脚,对她说:“袜子湿了,寒从脚起,先去换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施念走进房间换了双干净的袜子,然后窝在木摇椅上望着他,关铭拽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对她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件事算是东城那边和我父亲商量过后决定的,几年前我把你带上船那件事之后,我就和父亲坦白了我想做的事,但这件事本身风险很大,事情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不过一个成熟的产业链,每个环节都有很多人参与其中,很多公司靠这个吃饭,我虽然是想带来一些新的东西,但老的模式必将被取代,这也就意味着整个行业会来一场新的变革,甚至重新洗牌,淘汰掉一部分,优化另一部分,这本身就是件容易遭人嫉恨的事情。
可是我不做,别人不做,大家固步自封,时代怎么进步?技术领域怎么往前迈大步子?
父亲不同意我的决定,他认为我不该做这个领头羊,怕我日后树大招风,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也怕会连累家里,他是西城的决策者,不得不为整个家族以后的发展考虑。”
听到这施念大体能明白,现在国内的确存在很多这样的问题,特别在一些制度体系比较老的产业,一想到变革,首先就是电子信息化,或者先进技术推行后会取代很多岗位,节省的那些环节势必会被市场淘汰,这种转型难免会动到很多人的蛋糕,所以推行起来困难重重,他父亲的考虑不无道理。
关铭接着对她说:“商量过后,父亲希望我能娶个同样背景雄厚的女人做保障,这样一来,即使我真的一意孤行想去做这件事,也会最大程度降低风险,我只有和他玩迂回战术,暂时答应他的条件,才能不断了家里的路子,这也是你出国前问我的那个问题。
之所以没有把话跟你说死,是我当时有几个不确定,一来是不确定自己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做成,会不会真被父亲说准碍着一部分人的路了,被人连根端起,要真是那样,好不容易才把你送出去,不能让你趟这浑水。
二来我也不确定你出去后会不会遇上更好的人,不想再回来了,或者干脆在外面成家定居,这些都是未知的因素,所以我不能提前捆住你,不然送你出国还有什么意义?”
施念眼眶湿润,轻声问他:“那你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关铭嘴角突然漾开了笑意,他的这个表情对施念来说是致命的,她撇开头不去看他,他出声问她:“脚冷吗?笙哥给你捂捂。”
施念还没回答,关铭便捉住了她两只脚握在掌心:“冻得跟冰块一样,正好现在心里头燥得慌,给我降降温。”
他的手很暖,温度从脚底传到了心底,施念的脸上瞬间染上一片绯色,没有哪个男人把她这样捧在掌心过,这种亲昵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但是很快关铭又说回了正题:“所以之后的一两年里我就和父亲打太极,反正我到处跑,他能逮着我说教的机会不多,后来事情渐渐有了起色,家里那些老一辈对我的看法也有了些改观,有时候会帮我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父亲也就没再盯这件事了。
不过东城那边,我的确是让他们不痛快了,你知道我送你出来时和那边达成了一项协议吗?”
“我知道,你把合同签回去了。”
对于施念知道这件事,关铭并没有感到讶异,她心思细腻,该能猜到这道,否则他没法这么容易把她弄出来。
关铭轻轻为她按捏着脚,目光也停留在这双小脚上,从前光能看,如今踏踏实实地握在掌心里,愈发觉得可爱,他垂眸说道:“是,我做了很大的让步,这件事导致在后来的几年里我吃了不少亏,但是你知道,笙哥在生意上面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所以当我把事情做起来后,我也算间接弄了他们一下。”
施念听到这里,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怎么弄他们了?”
“你应该清楚东城那边这些年来做得一直是快消品的中下游链,下游是成品,中游就是生产包装,我虽然一直和他们合作下游的产业,但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上游产业开拓了起来,什么是上游,就是他们生产包装所需要的设备、技术全掌握在我们手中。
那么举个例子,我们所出的自动化灌装旋盖生产线,光这个东西就可以提高他们三倍的生产力,节省40%的人力成本,这就是技术所带来的变革。
因此他们需要向我们购买设备,要我们提供技术帮助他们搭建全新的生产线,但这当中又会牵扯到价格和授权的问题,东城认为我肯定会考虑双方的合作率先将授权给他们。
说实话,几年前,如果没有这个事,我是这么打算的,先把上游做起来,然后利用东城在中下游的影响力将技术输入给他们,形成完整的产业链,达到共赢的局面。
但是他们这几年让我不痛快了,我也没法让他们痛快,在同等的招投标中,我没有给东城开后门,最后另一个合作商赢得了授权。
这个结局也算公平公正,毕竟我们的人都是经过实地考察和项目交流,另一方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但东城人认为我摆了他们一道,开始对我小动作不断。
听过微笑曲线理论吗?”
施念摇了摇头,关铭向她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把行业看作一个微笑,左右两端分别是研发和销售,中间是生产制造,那么我和东城现在的局面分别站在两个对立的顶端,我所处的位置虽然利润丰厚,能够掌握核心技术和设备,但他们握着大量的市场资源,这是一种互相牵制的关系。
为了这件事,父亲找我聊过,希望我主动打破这个僵局,要我怎么打破?为了一个人情将现在的供应链推翻?那不现实,我当初既然没有考虑这个人情,现在更不会。
所以为了抑制事态发展,东城和我父亲私下达成统一,两家联姻,为了稳住我手上的资源,他们不惜找来个私生女塞给我,认为我不可能公开打我父亲的脸,特别是在我即将接手家族企业这个档口,料准我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直接将这件事公布了出去。”
“那你回过家了吗?”
关铭抬起头望着她:“没有,怕你胡思乱想一个人哭鼻子,就先过来了,事情我会处理,但只能先顾最重要的。”
施念侧过头掩住眼里的泪光,关铭替她按了好一会脚,本来一夜未睡,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暖和起来,施念咕哝地说:“你怎么还会按摩的活?”
关铭笑了起来:“这可别往外说,笙哥这辈子也就伺候过你一个。”
施念微微眨了下眼,胸口翻腾的情绪已经再也无法抑制住,就这么从眼里流露出来,深望着他。
关铭向她倾过身子,悬在她的上方,对她说:“我没正儿八经追过人,以前…也不需要去追谁,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就想着这事不能让你误会了,得赶紧过来一趟,万一你生起气来转身跟别人跑了,你让笙哥一个人怎么办?
说起来那人条件不错,要比我年轻个好几岁,是有点危机感的。”
施念第一次从关铭口中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年纪,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虽然嘴里说着有危机感,眼里却全是笑意。
他就悬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上,弄得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她抬手去推他,关铭的身体纹丝不动,反而又压低了一些,单手撑在椅背上,鼻尖就快要碰到她的鼻子,出声问她:“上次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施念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分明就在色.诱她,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醉人的眼眸中,如此撩人的气息下,他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空间。
可她还是故意说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关铭没有丝毫退让,反而笑意更深了些,抬手拨弄着她耳边的碎发,手指停在她的耳廓,来回划弄着:“笙哥都这年纪了,你忍心看我一直打光棍?”
施念的耳朵很敏感,被他这样一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嘴里却还是说道:“我看笙哥好得很,手指头都不用勾,只要眼神瞟一下,一群姑娘送上门。”
关铭被她小女人的气话弄笑了,手划落到她的下巴,挑了起来说道:“想打探我的生活作风问题啊?”
施念拼命扭头,挣脱了他的手掌,还倔了一句:“不是。”
关铭俯下身,突然大手穿过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抱入怀中,声音落在她耳畔,低柔地告诉她:“没有,从把你带上船那时候起,身边就没有女人了,总想着小丫头气性大,我要和哪个姑娘不清不楚的,你要跟我红眼睛的。”
施念的眸色都润了,含着水光抗议道:“胡说,我哪有气性大了?那时候我和你又不熟。”
“嗯,不熟,那我带个女伴出去应酬,你还要追着我问。”
“我没有…”
说到后面,施念的声音有些心虚地小了下去,好像,貌似,那次在船上她以为他喝醉了,替他泡茶时是拐弯抹角打听了那位白雪来着,当时关铭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大堆,总之现在回想起来他那些话的确都在极力撇清关系,她当时到底稚嫩,以为关铭在教她道理,竟然没察觉出他是故意说那些话让她舒心的。
关铭发现她出神了,干脆轻咬了下她的耳朵让她回神,施念轻呼一声身体颤了下,关铭的咬便成了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待你和别人不同,身边的位置也始终为你留着,笙哥这几年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你跟着我多少是要受点委屈的,本想着等能给你安定的生活再跟你坦白,但我的小念儿如今这么优秀,总被别人惦记着,那就恐怕等不了了。”
缓了缓,他的语气沙哑中透着难以抵抗的性感:“在一起吧,好吗?”
施念眼里氤氲着水汽,两人之间的暧昧早已超过了警戒线,他的吻从耳廓移到她的脖颈,施念没有从他怀中逃走已经给了他答案。
可他似乎想要她亲口答应她,所以继续说道:“回答我。”
她的呼吸凌乱起来,他的吻还在不断向下,每一次呼吸都在厮磨着她,那敏感的温度灼着她的皮肤,已经到了无法逃避的地步,施念声音颤抖地“嗯”了一声,是在回答他,也透着如水般的柔情。
关铭当即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找到她的唇,施念的呼吸瞬间被他夺走,大脑像是缺了氧,比起上一次的接吻,这次更加激烈,他们两的重量都在这张木摇椅上,封闭的环境,暧昧的姿势,和不断加深的热吻,施念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一种痒痒的感觉,她无法缓解这种感觉,整个脑袋越来越眩晕。
她从来无法想象只是简单的接吻而已,面前的男人可以做到这么淋漓尽致,深入浅出,又不断挑逗着她,勾着她内心最原始的欲望,不给她一点退缩的余地。
她的身体在他怀中轻轻发颤,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吻了多久,想来是很久的,她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眼睛都红了,直到摇椅被他们的动作弄得摇晃起来,她所有的氧气都被他夺走后,他才放开她。
她只感觉嘴唇胀胀的,连舌头都是麻的,眼含水汽地望着他。
关铭从未见过施念如此柔软的一面,他喉咙紧了下,刚才摇椅晃动的频率已经让他差点失控,现在看见她柔情似水的模样,他被自己此时此刻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气笑了,多少年没有过这种冲动,这才刚见上面,就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她。
关铭转过身看了眼桌上的冷面包,背着身子问她:“早饭没吃吗?”
施念这才看了下时间,都快中午了,她问:“你是不是也没吃?那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弄的。”
“不麻烦。”关铭回,他扣上外套蹲下身望着她略显憔悴的样子,问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施念没有隐瞒:“睡不着。”
关铭心疼地吻了下她的额:“你去里面躺会,我出去买回来吃。”
“可是外面雪大,不好走。”
关铭抿唇浅笑:“没事,正好出去降降火。”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明天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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