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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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瑾住的地方是个小山村，在山上，地址偏僻，要进入这个村子，必须是通过水道，也就是一条小溪，宛若一个世外桃源，寻常人很难找到那个路口。

村子里很穷，所以村民们许多都会来山上打猎或是挖草药，然后拿到镇上去卖，或是直接交换生活的必需品。

当初祁莫寒正是在温若瑾采药的当口，被他发现给带了回去，为此温若瑾还挨了自家爷爷一顿骂，说他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谁都往家里领。

村子里都是些质朴的村民，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免顶之灾。

但幸好，祁莫寒不说没有什么异动，还会跟在温若瑾的屁股后面帮忙，学东西也快，认得他们需要的草药后，就能帮忙采，他年轻身体好，相比起温若瑾来，强了都不是一点两点。

有时候运气好了，除了草药他还能带回只野鸡或者野兔。

就是后来回京去了，他也派了人在这村口守着，更是暗暗照看着温爷爷。

温爷爷身体向来硬朗，哪怕当初儿子儿媳因为意外去世，大受打击，但为了那唯一的，待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孙子，他一路挺了过来。

年轻的时候底子好，老了便也少受许多苦。

至少，他没有离不了谁就不能活，他能很好得照顾自己，甚至还有精力采药草，下地种些瓜果。

叶生和祁莫寒没有带人，两人独自坐了一艘小船。小船顺着水流的方向漂去，沿途能看见零星的粉色花朵与遮天庇荫的大树，把炽烈的阳光全都挡在了小溪外边，除了从缝隙中溜进来的细碎光芒。

下了小溪，还要走上一两里路，才能看见村子的门口。

村口有几个黄发小儿在嬉戏，看到他俩，一窝蜂得就往村子里跑，两根小辫子在风中摇摆：“来人啊！娘——村里来人了！”

几人分散方向，各自朝各自的家去。

叶生看得有趣，对这村子更是有种莫名的好感了。

“走吧。”祁莫寒牵着他进去，“爷爷这时候应该还在外面采药，我们去家里等他。”

“嗯。”叶生往后退了退，跟着祁莫寒的脚步走。

后者以为他是近乡情怯了，不疑有他。

小孩们很快就把大人们喊出来了，对于危险的警觉，出来的作夫人打扮的女子或多或少得，手里都拿了防身的东西。

“在那！在那！”

小孩稚嫩的手指直直点着叶生与祁莫寒的背影。

几人靠近，看清楚两人的脸后，那隐隐的敌意就消散了，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原来是温家小子啊。”走在前方，眉眼锋利，看起来比较“厉害”的女人出声，态度很不好，“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

叶生就站在原地，怯生生得看着一帮拿了武器的女人小孩。

“我、我来看看爷爷。”

脑海里幻想的，爷孙两分离多年后的抱头痛哭没有，只有这看起来严肃，像是批斗的尴尬场面。

村子里大家都熟悉，五百年前可能还是一家，对于温若瑾抛下年老的爷爷，跟着一个男人走的事，在所有人看来，既荒谬又令人心寒。

“你爷爷他很好。”另一个女人接道：“你走吧，别回来了，温老爷子有我们呢。”

“我不走。”叶生说。

“阿瑾啊，你还是走吧，你爷爷这几年刚缓过来，身子骨也才养好了些，你可不能再气他了啊。”有人温言相劝。

若是她们一开始就好声好气的，叶生大概也能听进去劝。但之前的恶劣态度，也破坏了他的好心情。让他完全不想理会这一见面，就对他一顿批的人。

几个小孩呆呆得看着自己原本温柔的娘亲，板着脸，拿着铁锹斧头，像拦路虎一样，挡住了那两个从外面来的人。

祁莫寒在一旁十分安静，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声，不然绝对能加剧这些女人对小瑾的讨伐。

但眼看着被他捧在手心里，不忍心说一句重话的人，在别人的厉声中委屈巴巴，不自觉得撅着嘴巴要哭时，他叹口气，揽过那纤细的腰，纵身而起，朝印象里的地方掠起。

但村子就那么小，他们到了一会后，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就像第一次温若瑾带回祁莫寒的时候，温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叶生从窗缝望出去，能看见他们突然围住了一个匆匆过来的女人。

这女人一身暗紫色的粗布衣裳，手上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一头黑白参差的发用一根木头簪子挽着，人偏臃肿，笑着的时候除了让人觉得和善外，还有种安定人心的能力。

中年妇女的声音都不轻，更何况还有顺路飘过来的风。叶生将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可一定要他走啊，他爷爷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他也就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了。”

“没错，不能再让他爷爷见到他了，不然这老人的心脏可受不了。"

“可温老爷子也很想阿瑾，这次阿瑾回来……”

“你看到他身边的人没有，他们也就回来看看，到时候再走，可不得伤老人的心？”

“……”

一人一词各执己见。

到最后还是被她们围着的人说了句会自己看着办的，这群从家务中抽出身来的女人们，这才回到家里去了。

留下的人摇摇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进了温家的大门。

温爷爷没有出门关门的习惯，所以在大门坏了后，他也没想着要修好，这导致来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得进了门。

一进门，她就见着了坐在窗口唯一一张凳子上的叶生，以及站在他身边的，祁莫寒。

叶生看着她，很明显得发现，她看到自己身边的祁莫寒时愣了愣，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而后者，原本淡然的表情，也出现了明显的堤防和敌意。

叶生与人牵在一起的手，感受到了更大的力道。

“你们啊。”

王翠将手里装了鸡蛋的篮子随手放在一边，走到了叶生的前面。

叶生已经站了起来。

“当初说走就走，现在说回就回，这脾气怎么都不改改。”她看了眼叶生，语气带着些隐约的宠溺，“还是一样任性啊。”

后者喏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叶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硬着来倒还好说，软着来，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是被牵着鼻子走。

“我也不像她们说的赶你走。”王翠也就说了几句话，人就往外面走去，她本来，也只是想来放给温老爷子的鸡蛋，“要赶你也轮不到我来。你爷爷这个时候快回来了，自己想想怎么让他原谅你吧。”

祁莫寒直到对方走出门，盯人的眼神才没那么压迫。

叶生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一下，下一刻却又被吊得更高了。

外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老爷子回来了啊。”

“是翠啊，又给我送鸡蛋来了？”

“是啊，鸡蛋补身体。”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补什么身体哟——”

声音在看到屋里的人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