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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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生选择了第二条路。

主动吃这个毒药,再被江望城发现——

自己决定下药置人于死地和发现对方有主动寻死的念头，那对江望城来说，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受。

秦楚对于叶生的选择,似乎早就料到,那从眼镜之后透出来的光，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审视,“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如你所期望的那样吧。”

叶生握紧了药瓶，坚定得说,“会的。”

秦楚走了。

叶生仍旧坐在椅子上，定定得看着那瓶药出神,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眸光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味道来。

[他的药就放在床头柜上。]系统帮他找到了江望城放药的地方,语气机械中能听出一点疑惑来，[他居然把一瓶毒药放得这么正大光明。]

[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样做到底对不对,所以放在那里，想要让我自己发现……]

原本的剧情里似乎也是这样，可惜那个时候的林照雪满脑子都是离婚和霍厉,对于江望城的异样半点都没有察觉。

[那你要怎么做？]系统问他,[真的主动去吃吞药吗？]

[系统,我想要赌一把。]叶生从江望城的床头柜上翻出那瓶毒药,抿唇道，[我会主动吃它，并且让江望城发现，如果他对此无动于衷，仍旧没有改变想法,那么，这个任务就到此为止，我们从头来过。]

[就当做遂了他的愿，也算是我这段日子以来对他造成的伤害的补偿——]

[如果他阻止了我……]

[何必呢？]系统简直为他的执着和死脑筋而头疼，[我告诉你不止一次，这只是单纯的任务而已，你只要大致跟着剧情线，以及林照雪的人设走就好了，不是你在伤害他，是他本就……]

[别说了。]叶生打断了系统的话，他说，[我心意已决，只是如果任务重新来过，我希望，你能把我送到我该去的剧情点上。]

而不是把他送到这里来，让他这样无缘无故地去伤害一个人。

[有的时候，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系统的语气里居然带上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以前就知道哭就算了，至少还听得进劝，现在哭倒是少哭了，这主意也是比天都大。]

[随你吧。]

到头来，它也只能妥协。

[希望你能理解我。]

在单方面和系统商量决定后，叶生脑子里就形成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叶生把还住在别墅里，致力于给他调养好身体的女人哄了回去，后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两人一拍即合，女人当天就收拾了包裹。

临走前，她语重心长得跟叶生说，“我这几天也想通了，等我回家，我就和你那没良心的爹去离婚，让他净身出户去，至于你和小城……我收回以前对他有偏见的话，他对你是真不错，离婚的事，你自己想好吧。”

“别到时候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个世界上没后悔药给你吃。”

“我和他的事情，我心中有数的。”叶生朝女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她放宽心。

“你自己有数就行，妈总想要你过得好。”

“我知道的。”

送走了殷殷切切的女人，别墅里暂时没有了其他人，叶生感受到身体的疲乏，便回到房间又躺回了床上，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股暮气。

这药的药效还真不是一般得好，他想。

想着想着，意识一模糊，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江望城给叫醒的，

后者的手里拿了一杯透明的纯净水，语气温柔，半点也看不出他手里拿着的是致命的毒药，他说，“睡了那么久，嘴都干了，喝点水？”

叶生盯了那杯水半晌，随后在江望城灼灼的目光下，接过一饮而尽。

“小雪……”江望城的手里拿着那透明的水杯，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生气逐渐减少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过对方以往如同艳阳一般灿烂的时候。

思及此，他垂眸，不再去看床上的人。

“什么？”叶生刚喝下那杯掺了料的水，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胸口难受极了，不由得眉头紧蹙，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江望城看到他这样，连忙放下杯子，坐在床边，拖住他的背脊，让人靠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那股恶心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胸口的难受他还能忍住，便摇了摇头。

又缓了一会，叶生觉得胸口也不怎么痛了，便语气平静得对江望城说，“我让妈回去了，那边家里长期没人也不太好。要是那人去家里乱翻东西就不好了。”

那人指的自然是林志均。

江望城随意地点点头，他现在满眼都是叶生苍白的脸，羸弱的身体，以及刚刚那一瞬间的痛苦脸色。

根本也没仔细听他说的话。

眼眸被浓密的睫毛遮掩，他神色莫名得看着被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让人窥探不到半分情绪。

“阿城。”叶生闭着眼，他能感受到江望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问道，“如果我死、不在了，你……？”

“你怎么会不在？”江望城没有听清楚他那个模糊的字眼，搂紧了他，“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他说。

哪怕不会说话不会笑。

叶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毕竟原本的剧情线还是很强大的，江望城十有八九，不会心软，所以他此刻的心情，居然还有点释然，“我说的是如果，算了，不说这个。”

他换了个问题问道，“之前秦楚来过了，是你让他来的么？”

“嗯。”江望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让秦楚来，是否是存着让他拆穿自己的意图，“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跟以前说的差不多。”

屋子外透进来的光已经变成了银灰色的浅淡月光，并不能完全照亮室内，直到眼前落入一片阴影后，江望城才如梦初醒，“时间不早了，我去给你拿晚饭。”

“不用了，我不想吃。”叶生拉住他，“没什么胃口。”

但江望城却说，“不行，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不能妈一走，你就故态复萌，还是要好好吃饭。”

可你明明想要我死。

这样吃不吃饭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想让我做个饱死鬼？

叶生不能理解江望城那种爱之欲死，又舍不得的心情，他现在只觉得身体难受，里面不知道什么器官，会偶尔疼一下，时间不久，但却让人难以忍受，不如早死早刷新任务。

之前和系统说的“赌一把”，也只不过是安抚它的罢了。

待江望城一走，叶生就从枕头底下，拿出问秦楚要的崭新的、还没有拆封过的毒药，没有就着水，就这么干吃了一颗。

药吃下去，梗在喉咙里的时候，他难受得想要吐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了忍，勉强吞咽了下去。

[你这样，顾忌到了江望城，但是霍厉呢？要是你死了，你让他怎么办？]

[我又不一定会死。]叶生将药塞回枕头底下，重新躺了下去，浅浅笑了声，[要是死了，那也是原剧情线的错，或者说，是你的错……反正任务会刷新，我死不死，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总归，他不想背负着对江望城的愧疚，去做什么任务。

让他关了那么久，再加上毒一次，不管死没死，他就当做还清了。

药原本是□□，按照江望城安排的剂量，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会有显著效果，半年后回天乏术，更何况，江望城还时喂时不喂。

这样下去，撑个一年半载的，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叶生自己偷偷吃了，还一日三餐，就算饭不吃，那药也绝对不会落下。

如此一来，他被折腾坏的身体，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两周后的傍晚，在江望城给他喂水的时候，他压抑不止疼痛翻涌的胸口，喉咙一甜，只来得及顺手推开江望城，然后趴在床沿上，猛得吐出一口血来！

满嘴的铁锈味，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满脸痛苦。

但实际上，那原本还疼的胸口，吐完血后，反倒没那么难受。

江望城被推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那地板上，粘稠的鲜血。

那么刺眼。

“小雪！”手上的玻璃杯碎在地上，崩裂出水花，顾不得脚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他伸出手，想帮叶生擦擦嘴角的血，却小心翼翼得不敢上前，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会……”

他最近明明、明明没有下药了。

“什么怎么会。”

叶生仰靠在床上，嘴角上还沾了点血，与他惨白的脸色相衬，更显脆弱，仿若是透明的玻璃一般易碎，“阿城，我们就这样做个了结吧。”

那双眼里透出来的冷静的光，让江望城如坠冰窖，他不想听什么关于了结的话，便假装没有听见，只是问，“是、是秦楚是不是？！他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背着我……”

“秦楚？”叶生摇摇头，“阿城，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把别人扯进来了。”

不去看江望城难看的脸色，他翻身从江望城的床头柜上，拿出那瓶白色的，没有任何商标纸的药来。

“你果然知道了。”江望城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目光死寂，连带着声音也平静了下来，“所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还不阻止我，甚至纵容我？”

“还生怕我心软，为了不让我发现，自己又问秦楚要了一瓶偷偷得吃……”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额头上的青色脉络都清晰可见，他上前两步，掐着叶生的肩膀，居然满目的恨意，“你这是在报复我！”

“是你想要毒死我，又怎么会是我在报复你？”

叶生的肩膀被掐得生痛，嘴里的铁锈味还下不去，这让他的耐心也逐渐告罄，“我们两个，走到这个地步，我承认，我要担一大半的责任。”

“所以就算你想要我死，我也没有怨言。”

“但是阿城，我不爱你了，我想离开你，这是事实，与其让你关着我，禁锢我的自由，我也宁可被你毒死。”

“这是我们两个的双向选择，并不存在什么报复。”

“够了！别说了！”江望城缓缓得松手后，往后踉跄了两步，表情似哭非哭，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他仔细得看着床上的人，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他。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痛苦，叶生抿抿唇，还是选择了闭嘴。

眼睁睁得看着江望城一直往后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