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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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兮臣倒在地上,脸上犹然还挂着泪痕。他身上的咒痕还在缓慢的划动,血如泪珠似的滑落下来。
此间暗无天日,身前是已成活死人的亲母,身下是把他拉下深渊地狱的涅槃,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秋风。
这一切,都是拜他自己曾经深以为傲的亲师所赐。
他咬着牙,手深深抠进泥土里,他没办法掩饰心中怨恨,眼中一片血红,死死地瞪着林泓衣。但滔天的怨恨之下,还藏着无边的恐惧。
林泓衣不以为然,接着道:“你这贱骨头又不值钱,我借来一用,何罪之有?”
“下贱东西能入仙门为我一用,下了鬼门关,可是能拿来自傲的。”
“何必瞪我。”他冷声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既然你觉得我说的不清楚,那我大可再给你讲一遍。”他悠悠道,“我捡来一条狗,后来发现了比它更好用更听话的狗。先前捡来的狗自然无用了,于是要把它抽筋扒皮,挫骨养灰,炖成肉汤,喂给好用的狗,好让它得了好,对我忠心耿耿——”
“懂了吗。”他破天荒的笑了,问道,“脏东西?”
说罢,他忽然低手一把抓住了安兮臣的头发,硬生生的把他拽得半站起来,强迫他同自己平视后,双指一抬,滚滚暗雷便消散了。地上涌出无数层层锁链取而代之,将安兮臣手脚脖颈都缚住,强迫他跪坐在地上。
安兮臣大口喘着气,恐惧与怨恨在他眼中搅成一团。但比起仇恨来,眼下他还是更为恐惧的。他瞳孔微缩着,不停地扯着那些锁链,扯得链子连连作响。
但声音却不是寻常锁链所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那锁链有些不对劲。乔兮水强忍住不适,去看了看锁链——那竟是白骨所制的链子!
这白骨链子有什么用?
他心里正想着,忽然间那链子铮地一声,幽蓝色的水光刹那间翻涌攀上,顺着链子一路涌去了地下。
同一时间,安兮臣忽然全身猛然一僵,扭曲嘶哑的惨叫又一次从他喉咙里爆了出来。
乔兮水怔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链子上的水光是他的法力!
连他身上的法力都不放过!?
林泓衣负手于前,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光景。
那些咒文忽然发出了血色光芒,随后加快速度在他身上划开了众多伤口,一道又一道,将咒文刻在他的骨血之中。
链子汲取的好似不止安兮臣的法力,连他浑身上下的精力元气一并夺了去。他的挣扎连并着惨叫声一同渐渐微弱了下去,到最后成了哽咽的哀鸣与无力的扯动。
林泓衣看够了好戏,于是手上一握,又一松开,掌中一团火光炸成一柄短刀形状。短刀落入他手中,上头绕着黑色的光芒,空气中溢满了不祥的味道。
乔兮水见到那把刀,浑身的血液一瞬倒流而去。
那是曲岐相曾经用来挖他元丹的那柄刀!
林泓衣走上前半步,半蹲了下来。
“……师尊……”
安兮臣抬着头,他确实是恨着的,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面对着他的亲母和他的亲师,在恨之前,他还是问道:“为什么……?”
林泓衣沉默不答。他拿着手里的刀比划着安兮臣的胸口,似乎是在琢磨怎么下手比较干净利落。
安兮臣当然看见了那把刀,他被上头的魔气逼得不寒而栗,瑟缩着哽咽了一下,又道:“你当真要……杀了我……?”
林泓衣仍旧不答。
经过这几天非人对待,安兮臣已经濒临崩溃。他一半温和尚存,一半遭仇恨吞噬,两边在他脑颅里相互撕咬,一刻都不停歇。
或许那一半温存也不是温存,而是藏在心底犹不肯灭的希望。
他骗自己是有希望的,他还能活下去。
“……你要杀了我。”
安兮臣忽然脸上闪过了一丝僵硬的冰冷。
“你要……杀了我。”
他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不知哪冒出来的力气,忽然将骨链扯得猛地一阵巨响,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你既然要杀了我,这些年做什么虚情假意!!!”
“疯子!!骗子!!!你算什么掌门!?你这畜生!!!畜生……既然厌恶,那你当年就不要去把我带走啊!?”
“我娘……你……她没有害谁妻离子散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清风门教他剑法教他温和教他君子何为,却独独没教过他怎么骂人。
他一肚子墨水,骂起人来是那么空洞无力。
安兮臣泪水蜿蜒而下,表情突然扭曲起来。
他已经崩溃了。一边想要卑微地求生,一边又本能的想去恨。于是两种极端感情交织之中,终于将他的精神击得四分五裂。
他垂下了头,哽咽了一会儿,竟又开始求饶。
“师尊……”他嘶哑着已经喊得哑了的声音,求道,“师尊,师尊……元丹我给你,你……我,我不想死……”
他说,“你让我……你让我带着她走……”
“……师尊……”
他要不行了。
他想倒下去,但骨链牢牢攥着他的脖颈,逼着他挺直了背。
他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一直未说话的林泓衣忽然一挽手中短刀,刀尖向下,手起刀落,半柄刀猛然没入他胸膛之中。
哭泣求饶声戛然而止。
“什么师尊。”林泓衣轻轻嘲笑一声,道,“我不记得有收娼妓的孩子做弟子。”
那些蜿蜒而上的文字也终于停了下来。
乔兮水胸口一疼,仿佛又一次被剖开了胸腔。这一次,他被一刀一刀割着心口上的肉,一颗心被割得千疮百孔。
疼。
他看见安兮臣抠进皮肉里的手指,看见他因为挣扎而红了一圈的手腕。
像极了血契。
他听见仙鹤在哀鸣。
过了不知多久,林泓衣取出了元丹。他伸手一动,让骨链缩回了地下。
他的师兄终于倒在了地上。
他的温和,从此被挖了干净。
安兮臣最后的求饶天地不知,无人去把他的温和揽住塞回他的心里。
乔兮水明白,他那颗心,从此以后落入了血海里。
林泓衣看了一眼那枚幽蓝成色,里头还清冽的泛着层层水光的元丹,见没什么问题,就把它塞入了袖子里。
正要离去,忽然身后一阵铮鸣响动。
他闻声回头,只见嵌在墙上才铸到一半的那把剑,此刻铮铮作响的发震,震动得整个山穴都摇动起来,碎石从上头坠落下来,坠到半空忽然停息,然后一个个纷纷袭向了林泓衣!
乔兮水惊呆了。
他眼尖,林泓衣抽剑出来应对碎石的空隙里,他瞧见那具早已称不上是个人的干尸眼中,一边眼睛竟流淌出一滴转瞬而逝的泪。
她还活着。
她看见了。
她全都看见了!
乔兮水惊得心口发痛,好似有许多蝼蚁缓慢地爬满了心脏,正一口口缓缓啃食着心口血肉一般。
下一瞬间,那个阵法忽然升腾起一股狂风,狂风卷着血红的光芒,只见她浑身化成阵阵粉末,随着狂风消逝而去。
而那股狂风卷成细小龙卷,朝着剑身扑了过去。
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铸成,一寸寸都是骨血,都是魂灵。
随后,它从墙上脱离而出,有意识一般飞跃而来。碰的一声插在了地上,恰好插在阵法的一条画线上。
它把阵法破坏掉了!
林泓衣一瞬就明白了,一时间脸色青紫变幻,精彩纷呈,怒喝一声:“剑……”
他话音刚出口,就有个嘶哑声音抢了他的头,道:“剑来!”
在这本书里,法器若刚出世,谁先出个剑来诀,这把剑就是谁的。
这把剑听了命令,立刻通体发出金光来,一瞬升腾而起。
剑来诀,先有剑来,再告其主,后予其名。
林泓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豁然开朗,又叫一声:“剑来!”
这把剑毫无反应,视他如无物。
他又叫了几声,剑不给他面子。
“搞什么东西!!”林泓衣被惹怒了,道,“你元丹都没了,怎么可能还能念诀!?”
安兮臣手撑着地面,刚刚咳了好几口血,才给了林泓衣那么些胡乱喊剑来诀的时间。他晃晃悠悠地把自己撑起来,向前踉跄了两步,才接着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剩下的字眼。
“其主……安昭。”他喘着粗气,艰难地道,“其名……”
“……沉殃。”
沉殃剑。
这把就是沉殃剑!
——沉殃剑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安兮臣的话。
——曲岐相曾带人查过此剑来历,但上至碧落下黄泉,无人知晓。
……怪不得。
林泓衣死了,原主又没见过成剑,自然是没人见过它!
剑来诀竟然生了效,那剑剑身之上,立刻刻下了沉殃二字。
林泓衣见此,气的面容扭曲,牙一咬心一横,心道反正迟早都是要杀了安兮臣,也不急他拿这剑一时半会儿。杀人越货从来不嫌晚,再说他元丹已失……
想罢,林泓衣便动用法术,手中落清剑即刻火光四溢,他一个箭步,甩出一张符。
符至安兮臣面前,当即炸了个漂亮的火花。林泓衣正欲纵身入火,忽然火海之中惊雷一闪,他脖颈一凉。
紧接着,他脖间一阵剧痛。
还未等他细细品尝这份剧痛,眼前便忽然一歪。
他打的漂亮的算盘,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林泓衣的脑袋就那么被一剑劈断,一道血光闪过,他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撞到了一颗石头上边。
安兮臣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火海,剑上缠着惊雷。他连忙低头去寻,寻那一颗元丹。
林泓衣的尸身倒下去时,它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元丹咕噜噜的滚到了血泊里,好似掉入了血海,它染上了鲜血,幽蓝色的光芒闪动了几下,消散了。
它就像一枚灰头土脸的小石子,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泛着多漂亮的水光。
安兮臣十多年的岁月,就这么成了一颗隐没在山穴之中,毫不出彩的石头。
他看着那颗染了鲜血的石头,沉默了好久,仿佛是在沉默哀悼他的岁月。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娘。”
“……我欺师灭祖了,我杀人了……。”
“……回不去了,怎么办啊……?”
乔兮水就站在他面前,站在血泊里。
但安兮臣看不见他。他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为他自己的无力与安兮臣所遇的不公不声不响地掉着泪。
安兮臣手上一松,沉殃剑碰的一声,掉落下去。他也缓缓跪落坐到地上,一切落幕,他也终于无家可归。
乔兮水抿了抿嘴,心中难受极了。于是也蹲了下去,伸出手去。
他想去抱抱他的师兄。
哪怕是假的。
但事与愿违,忽然一股强力将他往后一推,把他推出了数米远。
这力气太大,他被一把推得仰面躺在了地上。
但眼前不是天朗气清的天空,而是——
——白虎的台柱子。
乔兮水眨了眨眼,坐了起来。眼前俨然不是什么清风门后山的山穴里,而是断笙门的往昔台。
那四个张牙舞爪的台柱子告诉了他这个事实。
他回来了。
法器日月已经变回了方块掉在了地上,此刻通体乌黑,看上去应该是报废了。
“看见什么了。”
乔兮水闻声,又往那边看了看,柳无笙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台边,一脚放在台阶上一脚放在台上,一点掌门架子没有。
乔兮水被那玩意儿一推一脑袋撞到地上,现在还有点头晕。况且刚刚看见的东西实在太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他心里难受的要命,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掉了两滴泪,傻愣愣地问:“什么?”
柳无笙早料到如此,于是叹了口气,道:“把你眼泪抹干净再说话。”
乔兮水被他一说,好一阵尴尬,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眼泪抹干净,道:“看见了,看见不少,我有点乱,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让问,柳无笙就问了:“看到姓曲的了吗?”
乔兮水调整好了状态,闻言口直心快道:“看见了,戏份不多。”
“……那你去看什么了。”
“林泓衣,事情都是他干的。”乔兮水说,“感觉还没看完,事情才到一半,我也没看明白。”
“有收获就行。”柳无笙站了起来,道,“先走,回阁里慢慢说,反正一时半会儿忘不了。”
他走了两三步,身后却没有动静。
柳无笙回过头来,见乔兮水站在原地不动,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柳掌门。”
乔兮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能现在去见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哈……元丹这个东西挖出来,如果是修士带着,他有法力,元丹就不会废,如果这个人扔了或者他死了,这个东西一旦没有法力保着它就完了(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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