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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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秋抬头看着头顶那片黑暗很久了。
估计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光景,他忽然闭上了眼睛,长叹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睁开眼来,看向了安兮臣,道了句:“对不起。”
安兮臣被他这句对不起炸了个茫然,眨了眨眼,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
“涅槃术出自我手,把你们卷进来,是我的错。我没资格再回清风门,也没资格再说自己是掌门的弟子,就麻烦你帮我给他带句对不起了……但同样的,我也对不起你。”
慕千秋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化作点点光尘,光尘又如尘沙般随风散去。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就这么渐渐消亡,竟然轻笑了一声,转头又对安兮臣说道:“想必你这些年过得不易,但现在这些由我来承担,你不必想太多了。”
“去一战吧。”
说完最后这四个字,他终于彻底散成了烟,光尘点点随风飘向了远方。
周遭回归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沉默片刻后,风满楼道了一句:“两次,都成风了。”
第一次,到头来发现被骗了一场,选择了化风术成风。
第二次,不愿再回尘世间,选择了魂飞魄散了结自己,同样成了风。
“他没有对不起谁。”安兮臣道,“如果当初他没下山,这一代掌门该是他的。”
风满楼点了点头:“倒也确实。”
“行了,这些等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安兮臣说完,伸手召来了沉殃,道:“先把两个项上人头给剁下来。”
周遭的黑暗正渐渐淡去,涅槃术已经开始消散了。
该出阵了。
“这也太被动了。”风满楼忽然道,“要不我给你破开?”
安兮臣:“……你可以?”
风满楼:“……我凭什么不可以。”
……
曲岐相被柳无笙这么一说,脸上的兴奋之意眨眼间就散了。
柳无笙说的没错,确实不对。
他连忙回过了头,刚想对林无花说句话,就见到涅槃阵的光忽然一滞,随后阵中央竟然爆开了以阵眼为心的龙卷风,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光芒卷入其中,同样也把在阵边守阵的林无花给卷了进去。
林无花站的太近,压根来不及反应。光在风中散成了沙,眨眼间就散的一干二净。
这变故来得太快,柳无笙也被惊到了。龙卷风来势汹汹六亲不认,越吹越往外扩,柳无笙见状不好,立刻御着轻功往后撤了十多米。
他刚刚落地,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狂风中忽然有一道惊雷闪过,紧接着一声惊叫响起,下一瞬,一具尸体飞了过来。
曲岐相转过头一看,飞出来的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林无花。她半边脖子都被砍断了,又被扔出来这么远,现在只有薄薄一层皮还连着尸身。
死了,一击毙命。
曲岐相仔细瞧了瞧,只见伤口处还有暗雷滋滋作响。
……不会吧。
曲岐相有些难以相信,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电闪雷鸣,连忙回过头一看,只见有个人乘着一阵风迅捷而来,手中的剑眼看要落到他脑袋上。
曲岐相连忙侧身一躲,安兮臣早已熟悉他的路子,剑落到一半,忽然剑尖一拐,活生生换了个方向,一下子朝他胸口处劈了过去。
同一时刻,阵中忽然有人喊道:“助其成锋!!”
那剑上猛然又带上了数缕来势汹汹的狂风,一并招呼在了他胸口上。
曲岐相就这么被砍飞出去数米,眼看要飞出山崖去,他连忙一剑插进地里,剑带着人在地上划了十米远才堪堪停下。
曲岐相咬牙切齿地抬头:“你还真没死!?”
安兮臣不打算跟他对话,见他没事,就又低着身子如疾雷般冲上去,而阵中的龙卷风也直上九天,转而从九天之中落了下来,来势汹汹,瞧那样子,估计得把整个山巅的人都卷进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撤!!”
众人纷纷鸟兽群散,罗温扯着乔兮水往外围撤了十余米远。
柳无笙没撤,他一把将剑掷向空中,手上迅速结了个印,那剑就在空中漂浮着转动起来,随后剑尖缓缓指向了曲岐相那边。
曲岐相正想运法抵挡,谁知身上法力好像凝滞了似的,不论他怎么弄都挤不出来一个法术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大约是柳无笙在搞鬼,于是连忙抬头一看,只见柳无笙脚底一个散着银光的法阵,一把银剑横在他头顶上,把他映得像个发光的仙人。
曲岐相快气疯了,怒吼道:“柳无笙!!”
柳无笙面无波澜无悲无喜,冷漠又无情地念着法诀。
只要柳无笙还念着这个法诀,那曲岐相就别想动弹。但若要阻止他,就要破开安兮臣,但要破开他,就得使用法术——这无疑是个死局。
风落下,雷袭来,棋盘终于落了最后一棋。
曲岐相猛地撞到山崖上一块大石头上,龙卷风也散开了。
那风来的凶,但没想到驱风者手上有分寸,只伤到了一个曲岐相,其余人不论远近,一律没有被卷进去。
抬起头来,习惯性的抹了抹嘴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次自己没受伤,于是又把手放了下来,随后就四处打量了起来,好像在找人。
那是安兮臣。
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众人之间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回来了。回来的不是重生的慕千秋,还是安兮臣,是完完整整的安兮臣。
乔兮水浑身上下紧绷着的骨头在看清他的一瞬间一下子松了下来,随后,一股委屈袭上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有什么好委屈的,但他看见安兮臣就觉得很委屈。
安兮臣回来了,完完整整的。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乔兮水却觉得委屈极了。
他忽然觉得手上的剑很沉。
风满楼捋着被风吹成了个鸟窝的头发,晃晃悠悠地从阵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他走到安兮臣身后,说道,“我说过我可以吧?”
安兮臣正在找人,对他敷衍至极:“还行。”
“……什么叫还行……哎,你走什么啊!”
风满楼没能留住他。安兮臣走的极快,风满楼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没影了。
安兮臣匆匆忙忙地收起了剑,疾走到了乔兮水跟前去,站在乔兮水旁边的罗温见他往这边来了,讪讪松开了抓着乔兮水的那只手,往旁边侧了侧。
安兮臣冲他点了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之后就伸手抓住了乔兮水受伤的那半边手的袖子,低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怎么烧成这样。”
安兮臣拿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又捋了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道:“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他不开口还行,一开口,乔兮水忽然就心里一酸,眼前瞬间就模糊了,几行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安兮臣愣了一下:“你哭什么?怎么了?”
他这一问,乔兮水就吸了口气,硬生生地把几滴眼泪憋了回去,委委屈屈地端着受伤的手,颤着声音跟他说:“疼……”
安兮臣被乔兮水哭的手足无措,他本来就不太会安慰人,但跟乔兮水这几天下来,他也算是找到了一点门路,在原地愣了片刻后,磕磕巴巴地安慰道:“没事,没事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实在是苍白无力,说完之后,他又沉默了片刻,又憋出来了一句:“那……我抱抱你?”
乔兮水点点头,话也没说,伸出那只没事的手就揽住了他,头埋在了他胸口里,终于忍不住了,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死死地抓着他。
他想起沧然的话来。他对乔兮水说安兮臣太依赖他,他没有神识,不认识任何人,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世间,却独独认识他,乔兮水是他的刻骨铭心,是刻进魂灵里的心头血。
但乔兮水也同样依赖安兮臣。如果他不在,乔兮水可以提起剑来,也可以冲进涅槃里,无所谓凤凰业火会把自己燃烧殆尽,他什么都可以扛起来,也不会觉得委屈,但如果安兮臣问他一句,关心他一句,他就忍不住想去他怀里。
他们互为对方的世间三千,是暖阳也是明月,他们可以为了对方勇敢,同样也会为了对方而脆弱,他们互为坚不可摧的玄甲,同样也是软弱不堪的软肋。
安兮臣那副傀儡样子实际上连一天都没有,乔兮水却觉得过了许多漫长的日子,他的担惊受怕此刻全被宣泄了出来。安兮臣拍着他的后背,他不会安慰人,就只能哄小孩子似的这么安慰他。
风满楼站在原地,一双盲眼看着声音的来处。那些声音乘着风掠过了他,他放下整理头发的手,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远方。
就这么结束了,他如此想道。
他看向曲岐相飞出去的方向。曲岐相正趴在地上,一滩血在他身底下蔓延开。
攻其不意永远是最上乘的兵法,风满楼想。
但就算这样的好消息也没能填补他心里的怅然。
“不是说走了吗。”
风满楼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偏了偏头,就听柳无笙接着说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没办法。”风满楼苦笑一声,“命硬,天生的,我娘怀我的时候跌了五次,一次比一次严重,但是一次都没把我摔出来过。”
柳无笙毫无感情的回了他一句:“那你真挺命硬。”
“是啊,我本来还想直接死了呢,谁知道还是没死成。”
“阵里面发生了什么?”
风满楼笑了一声:“很重要吗?”
自然不是很重要了。反正现在涅槃失败了,安兮臣回来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就这么结束了。
林无花就这么被杀了,曲岐相也死了,涅槃阵也最终失败。这群魔修一下子沦为了无头苍蝇,比起他们来,安兮臣这样完完整整的归来无疑是一针强心剂。压根不用柳无笙说,以明危然为首的一众仙修立刻重整旗鼓,柳无笙还在上头和风满楼说话,下头就已经接着喊打喊杀了起来。
兴许是涅槃术彻底消失了,方兮鸣忽然浑身一哆嗦,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他还没反应过来,池兮空就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他,哭号着喊他师兄。
柳无笙问风满楼:“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没打算。”风满楼耸了耸肩,说道,“大概去领个罪,然后判个死刑,然后就去逛黄泉吧。”
“不至于是死罪。”柳无笙道,“看你样子,应该不是你自愿的,总会酌情……”
风满楼惨然一笑:“我可没脸活下去了。”
“……”
“余岁埋在你那里吧?”
“嗯。”
“……嗯。”风满楼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蔫巴巴地说道,“挺好的。”
他还能说点什么呢。
慕千秋至少和林予愁有师徒情谊,林予愁至少也亲口承认过他并非清风门的耻辱,慕千秋也并非自愿才手刃亲师,所以他有资格说对不起,有资格去给他坟前放一朵白色野花,也有资格给他一个交代。
可余岁是风满楼亲手杀的。他杀了他,禁锢他的魂灵,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害他入不了轮回,还将他炼成了丹,让他化作乌有。
他哪有脸和柳无笙说,麻烦你替我去看看他?
他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
余岁救了他,收留他,最后他却让这悬壶救世的先生以这样的结尾结束了一生,他哪还有脸去看看他呢?
死了算了。
风满楼自暴自弃地想着,叹了口气。
这口气刚叹完,柳无笙忽然同他道:“你可以去看看他。”
风满楼:“……?”
他有些讶异的转过头来,柳无笙看着他,接着道:“上坟又不犯天条,更不违天道,你去看看又能怎么样?”
柳无笙好像就是这样。大多时候都一板一眼的,但有时候若是觉得不公平不顺他意,又会说出这种话来。
风满楼笑了两声,说道:“柳掌门,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
“我又非草木,怎么可能会无聊。”柳无笙答道,“倒是你。我跟你说,你……”
他这话没能说出来。
因为曲岐相那边忽然轰隆一声爆开了狂风,一片尘沙都跟着起舞。
风沙之中,这个疯子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胸口那处被血染红的衣服,摇摇欲坠。
他抬起脸来。只见他布于脸上的法术正渐渐消失,隐隐可见其下的可怖面容。
他没死。
柳无笙看这一幕看得发毛,明危然比他反应快,立刻手一挥,喊道:“别慌!柳掌门!你……”
柳无笙自然明白,但手上刚结了这法术需要的第一个印,那头曲岐相就仰天吼了一声,紧接着,整座山巅竟然开始剧烈震动,脚下的地开始出现数道裂纹,纹中隐隐可见火光。
安兮臣连忙抓紧了乔兮水,站稳了几分。乔兮水被这阵变故惊得眼泪一下子憋了回去,转头看向了曲岐相那边。
曲岐相在风中晃晃悠悠,一片片血肉竟然在一片一片的从身上脱落下来!
风满楼突然喊道:“是火海术,快把他拦住!!”
听了这句话的仙修们各个满脸茫然,不知道火海术是个什么玩意,只有安兮臣脸色一阴,道:“坏了。”
罗温愣了一下:“怎么?”
“慕千秋创出了地狱术法,每门都对应着地狱刑罚或十八地狱,火海术就是其中之一,顾名思义,可以轻易地将脚下土地分裂开,然后将所有人扔进火海里。要是不快点拦住他,一会儿脚底下就不是地了……”
他话还没说完,风满楼就忽然行到了他身边来,道:“别说了,这都不是问题,你仔细看看!”
安兮臣怔了怔,转头看了过去。
“他身上的皮肉在掉。”风满楼阴着脸道,“是化风术,他要把自己搞死,还想让这里的所有人给他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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